第165章 刀法相传 兄弟走马（四十八）

淡然的晨曦将林子装饰的勃发自然，几声鸟叫来回在其中飞窜，马铃声迎着温暖的光色在林间悄悄荡漾着，仿若一段流水，安静的在路途淌过。

马队沿着林间有些破败的商道缓缓走着，似乎是离家心切，没有人说话，只是他们不时的回头，看着家乡的方向。风里，像是填满了淡淡的忧愁，伴随着远去的人们，在树影间的斑驳里留下着声声不舍的叹息。

路途上的日子枯燥而无聊，又过了十天，杨家的马队出了陕北，经河西走廊进了陇地。此时，春意已全然不见，只留下路途上黄沙中新绿的草丛和叶子繁盛的杨树，日头也一天比着一天烈起来，马队走在贫瘠的沙丘中，无半点阴凉可躲，像是置身于一个大蒸笼里，伙计们脖子上挂的毛巾早已湿透，连身下的马儿在走过一段路后，也似乎有些吃不消，马队便不得不走走停停，自打进入陇地后，赶路的速度倒是慢了不少。

蔚蓝的天空里没有半缕云色，太阳已升的老高，像是个火球般悬在天际，赤裸裸的炙烤着大地。远处是一片黄沙下掩映的几点丛绿，在晴朗的天气里格外显眼，伴随着腾腾升起的热浪，似在艰难的生存着，透着一股子倔强的顽强。矮坡上，正迎风挺立着几棵杨树，在阳光下枝繁叶茂，像是忠诚的勇士般在守护着这片土地的荒凉，却是放眼望去，孤独的如同落叶般，在沙海中漂浮着。

没有人声，甚至于没能看见动物的痕迹。微风迎着烈日在陈旧的古道上吹拂着，带着些许轻响，像是幽凉的吟唱。几声早蝉的鸣叫，倒是让这分寂静聒噪了几分，也和着杨树随风摇曳的沙沙声，让夏日的气氛渐渐浓郁起来。只是听着这繁闹的蝉叫，再顶着烈日，不知怎的，倒是叫人心里隐隐生出些不安来。

虽是初夏，但自从踏上了这片黄沙盖地的苍凉后，天却是一天比一天热了起来。

微风中似带着几分焦灼的热意，挟裹着阵阵荡漾的马铃声向远方飘去。古道上，依稀传来行马的声音，回响在早已被风削刻成崖的山石间，似在奏响着一段暗沉的往事，将曾经辉煌的唏嘘在路途上勾勒出来。

马帮缓缓走在谷间的山道里，宛若一条黝黑的长蛇在谷里匍匐着，阳光安然的落在道旁的野草上，那长满道路的点滴绿色随着谷间的风轻轻摇摆着，犹如一支画笔，缀满了这条古老路途的沧桑。马蹄子落在砂砾铺满的地上，发出着阵阵沙沙声，带着厚重的热烈，似是声声艰难的喘息，触摸着那些洗尽铅华的岁月。

不时从谷里起过的一阵风，倒是让人舒爽不少。志国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眯着眼朝天上看了看，日头还是一如既往的烈，他轻皱着眉头，看着身后有些倦怠的伙计们，心里似有不忍。可是这茫茫大漠的模样，要寻得一处可容纳几十匹马纳凉的地方，也有些妄想了。

“伙计们，日头真是要人命，人和马都受不了，大家再坚持一下！等遇着了人家，我们就歇下来，今天就不走了。这太阳呀太毒了！”志国思虑了一番，脸上有几分不忍，朝着伙计们大喊着。

有些慵懒的伙计听到东家这么一说，似乎提起了不少的精神，大家都答应着，便擦了擦脸上的汗，忍受着灼日继续向前走着。

远处的天色微泛着白，似乎有炽热的焰火在燃烧着，不远处的沙丘上，是热浪的翻腾涌动，将景色也抖动着流转其间。志国看着前面没有半点人迹的路途，眉头皱着，陷入了深深的但心中。

就在昨日，马队经过一个村子时，才看到了刀客洗劫后的场面。虽然陕北也刀客横行，可是自从延安来了军队后，刀客们也似乎销声匿迹了，可是这出了关的陇地，刀客的名声，却是如同恶鬼般吓人。如今正值乱世，陇地的刀客为非作歹，专劫过往的商队，也正是如此，志国带着马队进了甘肃后，才走上了老旧的古道，虽然难走些，可是人少，就免了些路上的是非。

只是，虽然古道上安全些，水源却成了问题，自从走上了这条旧路，沿路人少不说，可是连半点水域也没看到。人若是没了水顶多熬着就过去了，可是马儿，可就要渴着了，怕是货物也驮不动了。

阵阵传来的蝉叫声让此时的志国烦躁不已，他紧紧攥着手里的缰绳，眼睛眺望着泛起热浪的远方，一刻也不曾离开过，似乎在心里期待着，希望着。

摇曳的马铃声在耳边犹如催眠的曲调，将悠扬泻落在炎热的古道上。志国向远方看了许久，才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地方，除了满眼的黄沙和星点的绿色，似乎再无他物了。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拿出水袋灌了几口水，却在这时，马队后面传来了一声惊呼。

是有人落马了！志国连忙让马队停下，问过后才知道，原来是伙计中暑了，这已经是今天赶路的第三个人倒地了。可是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若在这里过夜，明天非得渴着。便只好安慰了下伙计，又踏上路途了。

太阳在天空渐渐西斜，似乎也褪去了些许的热意，马队出了山谷，如今走在茫茫大漠中，像是一片落叶，在水里孤独的游走着。

天边的热浪似乎缓和了些，志国擦了擦鬓角的汗水，眼睛像鹰隼一样向前看着。

沙丘上随着风起被扬着淡淡的朦胧，待稍微清晰一些时，志国看到，有一个黑点在缓缓动着。他的心咯噔了一下，再一次朝沙丘上看去，是有一个黑点，可是由于距离太远看不真切是什么，此时却没有再动了。

看着黑点，志国不免为自己的紧张感到好笑，便没有再去理会那黑点了。

“大哥，你看，前面的沙坡上是什么东西，好像是个人！”向前走了良久，忽然志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