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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无法不成军
七叶历2148年冬，自伊甸古陆崩溃后就从没下过一滴雨的骨屑滩荒漠，在五行族强大的环境塑造能力的改变下，居然下起了雪！
伴着骤然降到冰点以下的气温，怀着比气温更低落的郁闷心情，在微光林这个意料之外的区域经历登陆以来首场激战的联军第一部，撤回了骨屑滩基地。
一直以来，上四界与虫族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剡域王立勇武军团和魂骨殿上，谁都没想到强悍的第一部进入微光林搜寻吃掉前出情报分队小股敌军的行动，最后变成了绝影杀手小队跟虫龙部队险些被全歼，大脚、阿修率领的北冥军团、不屈骑士团各自伤亡三分之一和六分之一的惨烈战斗……
绝影的杀手小队从灵兽山防御战以来，屡立战功，从未失手过，这次差点遭受灭顶之灾！虫龙部队虽然是新成立的部队，但也是被黑女皇和百灵付出重大资源打造出来，并寄予厚望的精锐之师。来自龙界北冥军团的战士，都是由参加过战魔族龙界入侵战争，被玄山视为子弟兵的老将组成的一支劲旅。不屈骑士团则是易林解放者的支柱，与骨族各军团六比一的悬殊兵力较量中他们都挺过来了，却在微光林这个没有受到太多重视的敌军薄弱区域遭受重大损失……
遭破坏最严重的并非摆在明面上这些战斗力量，而是由幻光虫编织成的情报网络。如今，这张梦幻网络上一半有生命的节点，都变成了蘑菇森林的肥料。
战报传来，联军上下极为震动！总指挥部不得不在大脚、阿修、绝影、1001等回到骨屑滩基地的第一时间召开全体会议。当刚刚从撤下战场的三位前线指挥官并肩面对金字塔般堆集起来的无数屏幕，以及最上一排投影中巨大的脸，这场会议的气氛，就变得如同一场军事法庭的审判……
“大脚，不屈骑士团是你亲手训练的，你也曾与他们并肩战斗过，如果指挥得当，绝不该是这种结果！为什么这次会这样？我急切地想听到你的解释！”
为了创建不屈骑士团，毁灭者和伪装者都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这支部队就是泽格的心头肉，蒙受如此严重的伤亡，易林女王彻底沉不住气了，她第一时间发难！
“大脚他在战场上做出了最合适的判断，当时……”阿修想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我没有问你！”
“三支部队，如果我跟北冥军团去接应前锋部队，恐怕最后都得一块陪葬！如果我和北冥军团防守撤退路线，最好的结果就是我们打光，其他两支部队得救！难道你的意思是我们龙族战士的生命没有不屈骑士团重要吗！？”
“你……我哪有这个意思？”
“哪你是什么意思？这次不屈骑士团的重大损失责任全在我！你要气不过就来砍我的脑袋！我承认我指挥大兵团作战的水平不如大脚，如果你可以你来！不行就给我闭嘴！”
阿修是谁？他可是狂龙！最受不得别人颐指气使的质问！
“你……你这是耍赖！”
“阿修！注意你的语气！”
因为前线的这场失利，连远在龙界的龙族大长老桓久都被惊动了。不过阿修到底是狂龙，他火气上头的时候谁的面子也不想给。被桓久训斥了，阿修怒哼一声，撇头不说话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此次意外让我想起了前任族长孔奇常说的这句话。其实，孔奇族长一生所经历的的战争败多胜少，可他从未因此责备部下。前线将士有他们的判断，用孔奇族长的话说，就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何况这次我们也没有第一时间给予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充分的情报支援。要说此次失利的责任，主要在总指挥部。”
百灵及时出言阻止了无谓的争吵。
“这次第一部深入微光林的行动也并非全无成果。现在，我们至少知道除了堕天座、剡域、浸血原之外，还有被我们忽略的强大敌军。立木台风水火山军愿意再入微光林，为后续友军的行动铲除隐患！”
五行族太上长老木青主动请战，把会议讨论的重点转移到了事后补救上。因为联军总指挥部选择登陆地点和登陆策划方案的英明，第一部几乎兵不血刃——如果几个苟延残喘的野生骨族土著的抵抗也算输的话——在骨屑滩站稳了脚跟。轮到第二部紧随其后开进杀域，既有肉吃，也没汤喝——摩拳擦掌的风水火山又不是来沙漠里人工降雪的！可柱云想给五行族争脸也得有机会啊！
这不机会来了。
可还没得到响应，就马上溜了……
“我不同意风水火山军再次贸然进入微光林！”绝影突然开口。
作为一线情报收集力量，绝影的杀手小队与前敌进行刚刚亲历了最直接的较量，他的话值得各方首脑认真听取。
“虽然我失去了在㞭㟶峪跟杀域作战时的记忆，但在过去几年中我翻阅了大量㞭㟶族、龙族、灵兽族镖军与战魔族正面较量的案例，其中没有任何战魔族使用诱敌深入、层层设伏、围点打援等游击战术的先例。我怀疑——策划此次微光林作战行动的指挥官，对我们非常了解，而且已经把从前各扫门前雪的战魔族，变成了一支拥有强大信念，不达战役目标誓不罢休的铁血兵团。以我们此次击毙的敌军数量粗略估算，他们至少也付出了五倍的伤亡。可从一口吞传送门南侧的营地大小，以及敌军发动全线围攻的规模看，微光林的战魔族至少拥有二百五万十到三百万的规模！也许这支力量仍然远远不及王立勇武军团强大，但他们占据主场之力，再贸然进入微光林，除非联军派出所有天擎者把那片蘑菇森林掀个底朝天，否则风水火山军凶多吉少！”
绝影的话振聋发聩！二百五万十到三百万……而且还是在某个精通游击战术，了解联军底细，完全把战魔族拧成一股绳的帅才领导下……八十万五行族就算全一拥而上，大概真不够对方吃的！
“第一军和第二军全部压上呢？”
“哪我们还拿什么对付王立勇武军团和魂骨殿？”
“集中所有力量先扫荡剡域呢？”
“王立勇武军团又不是傻子，打不过它们自然知道跑。万一它们与浸血原的血族、堕天座的魂骨殿力量汇合，或者化整为零躲进剡域北部大森林，我们就是十指弹琴不得安生了。”
……
总指挥部的参谋们一时间议论纷纷。
“肃静，肃静！”百灵不得不两次发声喝止手下的云嚷。
“深谋，你又一直不说话？来，说说你的意见。”关键时刻，还是久经战阵的老帅睚眦，表现得更沉稳，而且他绝对信任手下用惯了的高参。
被曾经的顶头上司再度直接点名，深谋停止了他大脑中从不停歇的高速算计。
“回大帅。”一开口，深谋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套路。
“我不再是什么大帅了，在这里都是为七叶世界更美好未来奋斗的战友。”
睚眦一提点，深谋果然很上道。
“各位战友，我以为——微光林的战魔族跟我们以前熟知的战魔族并不属于同一个体系——反复研究过绝影阁下上报的文件，我更确信这一点。此次我们深入微光林的第一部，前出目标距离骨屑滩基地上万里，若我是微光林战魔族的指挥官，定然会联络十死岛业魔塔派出巡空舰从我方返回骨屑滩基地的必经之路上再次设伏。缺少对空火力，又刚经历大战的疲惫之师，突然遭遇优势空中力量追击围剿，几乎难以幸存，这一仗必然可竟全功。再看剡域、浸血原的反应。微光林发生那么大规模的战斗，他们居然按兵不动，这实在古怪。所以我断定——微光林的战魔族不是我们主要的敌人——至少眼下，它们不是我们必须要解决的麻烦。”
深谋的话，把众人吓出一身冷汗！幸好这家伙不站在敌军的参谋会议上，否则大脚、阿修、绝影等人怕是铁定没命活着回来了！
“我同意深谋的分析。”审判号上的紫晶女王发话了：“总部一直在跟踪监视杀域所有巡空舰的通信。这场深入行动期间，微光林上空从未发现任何巡空舰通信信号。考虑到目前战魔族掌握的技术，我们认为他们进行未知加密通信的可能性极低，因为认为微光林战魔族并不拥有巡空舰，也跟其他区域战魔族毫无联系。”
与会众人听了紫晶女王的话，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后怕。
“我这里想补充一条寄生蜂虫将早在深入微光林行动正式展开前就获得的情报——2148年11月6日晚17时38分28秒，虫将领队建议阿修指挥官先行后撤。因阿修指挥官认为其他情报拥有更高级优先权，故此建议未予采纳。”
昆的话语简直是在落井下石！阿修公然与昆决裂，极大的削弱了寄生蜂的力量。昆这时候指责阿修决策错误，导致众多北冥军、虫龙部队和不屈骑士战死，谁都看得出她在假公济私进行报复！
“阿修阁下，此事属实吗？”泽格语气冰冷地问。
“我……”粗枝大叶的狂龙几乎完全不记得虫将当时说过啥？
“阿修阁下在敌众我寡，遭遇四面围攻，几乎无法抵御的情况下，率领不屈骑士团守住了我的小队、虫龙部队和大脚阁下，还有北冥军战士唯一的撤退路线，他的英勇行为无可指责！”
“绝影阁下，请注意你的言辞！你现在面对的是一场必须有人为行动得失负责的军事会议，请不要基于个人情感影响客观判断！”
“哪我想问，易林女王泽格，您在对骨族六大军团发动决战前，就预判到我和紫十三率领的不屈骑士被重重围困，以至于跟奥瓦拉第二组无法汇合。最后不屈骑士团伤亡过半，黑石战死，装备的全部魂器几乎一战尽废，本该负责接应的第二组损失高达七成！毁灭军团中，缪特拉险些灭族，殿后的卡巴拉各部甚至都无力拉起防线阻止骨族的疯狂追击。重炮团三成巡空舰被毁，五成摇摇欲坠，其余各个带伤的惨痛损失吗？如果答案为否，您有什么资格在此质疑首次与不屈骑士团协同作战就保证了友军撤退，并为此淤血奋战到最后一刻的阿修阁下所作的努力？还是您认为——不屈骑士团可以在您和奥瓦拉的指挥下为解放者战至最后一人，却不能为了联军兄弟部队的生还，付出任何牺牲呢？”
从军事会议一开始就不曾开口的大脚，猛地爆发了！他一通夹枪带棒的犀利言辞，噎得泽格半天说不出话。
好一会儿，唯一参会的易林女王才软弱无力地反击道：“大脚阁下，您先是在虫族峰会上反叛了昆殿下，现在又抛弃了您和解放者的友情…… ”
“我从未反叛任何人！我是继承了白女皇遗志的原腐海虫潮大陆第一王虫！我只替那些愿意为七叶世界众生福祉抛洒热血，甘愿献出生命的优秀战士代言！只要是赞同白女皇陛下伟大理想，并且愿意放下蝇营狗苟小团体私利的同志，都将赢得我毫不保留的友谊！我想一直为大义奋斗至今的各族勇敢战士们，也不会因为虫龙部队的巨大牺牲，苟求阿修殿下或者其他什么人来承担责任。我说的对吗？黑女皇陛下？”
一时间，会场上陷入了落针可闻的寂静。黑女皇在考虑己方与易林解放者和大脚所属虫群今后的关系如何相处，身负重伤无法与会的1001，还有不屈骑士团的老战士，就算想公开为大脚鼓呼也无能为力。
谁也没想到，以前被大脚弄得颜面扫地的寄生蜂女王昆，此时发声支持了孤立的王虫！
“我必须为大脚殿下无可辩驳的精彩发言鼓掌！而且，他们这回绝非没有收获——我们的虫将在此次行动中获得了极有价值的情报。”
“哪虚空虫群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上报总部？”泽格跟寄生蜂女王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咋会放过兴师问罪的机会？
“因为阿修指挥官认为其他情报拥有更高级优先权，所以当场驳回了啊~”
不知为啥，许多人觉得昆那张看不出表情的虫脸，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正露出危险的笑容……这只带刺的雌虫固然有王者的野心和气魄，但谁要是得罪了她，绝对会被她抓住任何机会用任何意想不到的方式报复！这不，她刚用了一招漂亮的借刀杀人，弄得泽格与阿修更加对立了！偏偏刚欠了昆一个人情的大脚，不好马上再出面维护兄弟狂龙。
“这是军事会议，不是军事法庭，追究责任的话题就到此为止吧。但刚才六族代表经过讨论，均认为这是个完善联军指挥体系和会议纪律的机会。经六族代表授权，作为总指挥部最高统帅，我紫晶女王·易先在此宣布——”
易先话没落地，以龙界大长老桓久为首，隐族族长百灵，虫族代表黑女皇，五行族太上大长老木青，与她同时起立！一看这阵势，所有与会将士齐刷刷站好！
“我宣布——紫晶女王因工作失误，对联军第一部在微光林战斗行动中遭受的损失负全责！责成㞭㟶第一武圣易先戴罪立功，会后即刻前往第二指挥部，协调西部战线所有后续军事行动！今后任何人要在军事会议发言，都必须先通过紫晶女王呈报六族代表，经允许方可发言！若六族代表未出席，由总指挥六人委员会全权代理。但凡不经许可擅自发言者，将直接驱逐出会议！本条命令，自公布起，立即执行！”
众将士齐刷刷行礼，同时每个人心头都有些杂乱的想法。六族代表刚刚下达的这条命令，终于可以制止今后会议上不断的无谓内耗了！不过紫晶女王·易先自己罚自己算怎么回事？那表面看好像是罚，实际上却是把联军各族各部的兵权都统一收揽到她自己手里了啊！？
大家还没琢磨明白，易先的下一条命令就来了！
“驻扎骨屑滩第二基地的全体人员听令！”
唰的一声，所有人礼毕立正！
“我宣布——第一，联军军法临时第一版正式公布，联军军事法庭从本命令公布时起成立。第二，西线各部今后不得越过骨屑滩南部的魂河，更不允许进入微光林、阿鼻沼！违令者，军法惩治！散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