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JL舞蹈学校

一夜乱梦之后是清晨,阳光透过纱窗照在我脸上。小莉已经不见了,我走上阳台,才发现这阳台上也有一套漂亮的白色桌椅,旁边还有茉莉、栀子和一棵快有一人高的黄色鸡蛋花都开得极茂盛。

忽然,我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快速地从我眼前闪过,在那些花上逐个闪跃、流连。我从未见过这么小的鸟,红绿相间的羽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细长的嘴伸进花间吸吮,还能在空中停留——是蜂鸟。

我悄悄反身想拿我妈的手机,可是惊动了这机敏的小东西,它竟然闪到我面前停在空中和我对视,几秒钟后又转身飞走了,留下我怔怔地站着。

“小浓姐姐,你起来啦。”小莉笑盈盈地进来。

“小莉,刚才有一只蜂鸟。它就在我眼前,我想拍张照,可是没来得及。”我遗憾地说。

“你很喜欢蜂鸟吗?”

“当然,它太漂亮了,我以前从未见过。”

“不用遗憾的,它们天天来,而且不怕人,你想拍很容易的。”

“它们天天来吗?”

“对,我们这里生态很好,不光是蜂鸟,还有好多种类的小鸟都很漂亮,我都叫不出名字。哦,对了,还有松鼠也是最常见的。”

“松鼠?”又是一个小惊喜。

“你现在别高兴得太早了,用不了几天你就发现它们的危害了。”

“怎么会呢?它们能有什么危害?”

“我们院子里有很多果树,每次果实成熟时,就是我们和这些讨厌的小东西们斗智斗勇的时候了。稍不当心我们就只能吃它们啃了一半的果子,真是恨人哪。至于平日里常为争地盘打架斗殴鸟屎遍地都可以忽略不提了,连鸟窝和鸟蛋被直接掀了的情况也不少见。”

“啊?”这倒是没想到。

“别被它们漂亮的外表给骗了,活在自然界里的动物哪个都不是省心的东西。你赶快洗洗下楼吧,我已经做好早餐了。”

“我妈在楼下吗?”我瞄了一眼隔壁房间发现我妈不在。

“早上班去了。”我赶紧洗脸刷牙,然后自己梳头。我一头长发披肩,以前有外婆在的时候,她总喜欢帮我梳成各种发辫。外婆一向心灵手巧,她总夸我的头发乌黑亮丽,很喜欢帮我梳头,能梳上一百天不重样的。自从外婆住院后我只能学着自己梳,可是我只会梳马尾。

“小莉,你干吗呀?”我刚梳完头就发现小莉拿出柜子里一卷胶带拉出一节反转过来在地垫上滚来滚去的。

“我在粘头发。”小莉很快把我掉落的头发都粘在胶带上,然后用剪刀把那节胶带剪了扔进垃圾桶里。

我换好衣服,“小浓姐姐,这个是洗衣篮。”小莉把我换下的睡衣扔进浴室的筐里。

“我好了。”

“你还没铺床哪。”小莉看着我凌乱的床。我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可我妈不在,我又从来没有铺过床,回头看看她的床,整整齐齐一丝不乱。

我把被子的四角拉直,“小浓姐姐,你的床单还没拉哪。”小莉看着我笑。

我心里有些懊恼,掀起被子拉床单。小莉立刻动手帮我,撸平了床单再铺上被子。

“小浓姐姐,你是不是从来没做过事啊?我看你刚才梳头发也手生得很。”

我被她的说得脸一红,“以前都是外婆帮我做的。”

“没事的,我们学校也有不少从大陆来的学生,很多人刚来时也这样什么都不会,慢慢的就都学会了。所以你放心,我一定会教你的。”

我悻悻地笑了笑。

餐桌上,牛奶、面包、煎好的鸡蛋、还有现榨的果汁。

“小莉,其他人呢?”

“这个点都上班去了,家里就我们俩。我不知道你现在爱吃什么,只能随便做些。如果你喜欢吃中式早点,冰箱里有冷冻的包子、馄饨、水饺、油条,我可以帮你做。”

“噢,不用了。这些就很好,我都喜欢。”

“那好,你喝喝看这个石榴汁吧,我早上在院子里刚摘的石榴榨的很新鲜。”

没试过喝石榴汁,以前外婆总是把石榴籽挖出来盛在碗里给我吃。我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石榴汁还带着丝丝青涩味非常好喝。

看着小莉往面包上涂一层黄色的酱,我问她:“这是什么?”

“香蕉牛油果酱,这牛油果也是我早上在树上摘的,香蕉是隔壁的凯文送的,他们家种了3棵香蕉树。”说着把涂好面包递给我。

“我们有多少种果树?”我尝了一口,味道怪怪的还能接受。

“苹果、樱桃、芒果、石榴、桑葚、桃子、牛油果还有枣树。”

“那我们是不是进超市都不用买水果啦?”

“基本上是。”

吃完后,小莉麻利地收拾碗筷。我不好意思坐着就叫她,“小莉,我帮你吧。”

“好啊,我们一起洗碗吧。”

她递给我一副橡胶手套,“戴上这个,把那瓶洗洁精倒一点在这个盆里,然后把盘子放进去先洗一遍,再用清水洗干净。”

我戴上手套按她说的做,可是粘了洗洁精的盘子滑得很,我一个没拿住,手上的盘子滑落在其他的碗盘上,“咣”的一声,我们都吓了一跳。

我赶紧检查了一下,还好没有碎,不然真是丢脸死了。

“小浓姐姐,没事儿别紧张,你第一次做当心点就好了。”

“小莉,你第一次做家务是什么时候?”

“我来美国的第二天。”

“这么早?”

“不早了,这里的小孩很多5岁就开始做家务,带弟弟妹妹了。”

“5岁?”

“是啊,这里的人都是夫妻俩个自己带孩子,没有老人帮忙的道理。又不象中国人只生一个两个,这里都是怀几个就生几个。因此就形成了一种生活状态,爸爸妈妈是工作养家的,哥哥姐姐才是家长,要照顾好家务和弟妹。虽然也有些家庭,妈妈不工作照顾家里,但孩子们依然要分工做家务。”

洗好碗用干净的布擦干,码放在柜子里,再把水池也洗干净,我已经觉得有点腰酸背痛了。

“好了。小浓姐姐,我们现在开始打扫卫生吧。”小莉又递给我一块白色的毛巾和一瓶看似清洁液。

我扫了一遍干净整洁的房子,“我们要打扫哪里?”

“所有的地方每天都要擦一遍。尤其是玻璃窗,擦起来很麻烦,要有耐心认真擦。”

“你们没有请钟点工吗?”这些不都是钟点工干的工作吗?外公外婆就请过一个钟点工,隔一天来打扫3个小时。

“没有钟点工,这些都是我们自己做。每天打扫一遍就不会脏了,当然修剪花园都是一个月一次,那个妈咪会找人来做的。家里的卫生平时都是我做,然后大人们谁这天休息谁就替我做。”

“那你上学呢?”

“我下午2点半放学,3点之前就到家了。三个小时做家务,然后写作业,大家一般都不吃晚饭的,就我晚上随便吃点面包点心就可以了。有人休息的日子里,我就不用搞卫生了,这三个小时就去练舞。周末我还要学雕塑和网球。”

“小莉,那你教我怎么做吧。”惊叹于小莉的充实。我对自己的娇生惯养有点惭愧。

“好啊,没问题。我们先从楼上开始吧。”

一场卫生做下来,我就象刚打了一场仗,体力透支全身瘫软在沙发上。

小莉倒了杯水递给我,“小莉啊,我想你一定能成为这世上最强大的家庭主妇的。”

“你这么说,那是因为你没见过比我更强的。”

“还有比你更强的?”

“当然啦,我的同学中很多人都比我强。就象我旁边座位上的乔安娜,她们家都是墨西哥人。她每天要做9个人的食物。她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一个17岁半工半读的哥哥,他们都要工作没有时间做家务,所以家里的家务和照顾3个弟妹的事情就全落在乔安娜的身上。听说她妈妈又怀孕了,这以后可就是10个人了。”

现在我忽然觉得中国的“计划生育”挺好的,挺明智的。

“怎么样啊?恢复好了吗?”小莉一直在帮我捏肩膀揉手腕。

“有你这样贴心的好妹妹,我恢复神速啊。”我抱过她亲热道。

“好极了,既然你已经恢复好了,那我们去打扫花园吧。”

“啊?!你饶了我吧。”我赶紧推开她,却被她反抱住。

“小浓姐姐,走吧。”我半推半就地被她拖着......

下午我妈来接我们去舞蹈学校,原来这学校在一片大商场的外围。小莉告诉我这里除了芭蕾还教街舞、爵士、踢踏、肚皮舞和瑜珈还有各种交谊舞。8个教室,学员各年龄组都有,分不同时段授课。

“小浓,你就在这儿坐一会儿,我下午还有2节课,。”我妈把我带进她的教室,那里已经有好几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等着了。

我盘腿坐在地板上,看我妈带着小莉和那群小女孩练功。看得出来这些女孩都练得有些时日了,动作虽然谈不上娴熟高超,但已经很有美感了。我忍不住拿出我绘图本努力描绘下她们的优雅。

“小浓姐姐,你画得真好啊!”下课时小莉带着几个华裔女孩围了过来。

小莉向我一一介绍她们,女孩们都很热情,我也回应着打招呼。

当我转过头时,却见一个男生弯着腰站在我身后,脸凑到我头顶上,笑盈盈地看着我。

“我是张一弛。”他挥挥手有点戏谑地笑着,是飞机上那个男生。

我连忙站起身来,“你怎么在这里?”我问他。

“为了我的多罗茜小妹妹,今天带她来报名学芭蕾。”他蹲下身环抱过一个穿着蓝色公主裙的小女孩。“多罗茜,这位就是小浓姐姐。”

“小浓姐姐好!”多罗茜眼睛很大,笑起来很甜。

“你好!多罗茜。你爸爸呢?”

“在那里。”顺着她的小手指的方向望去,她爸爸正帮着我妈在门口欢送学员们。

回过头见丹尼和小莉互相打起了招呼。

“你怎么会认识小浓姐姐的?”

“来的飞机上认识的。”

“你好!罗斯。”杰森和我妈走过来,他还叫我罗斯。

“你好!”我礼貌地回应着。

“多罗茜,你喜欢这里吗?现在我们去报名好不好?”

“好。”

“我有一刻钟时间休息,我陪你们去吧。”我妈有点殷勤。

看着他们三个人手拉着手有说有笑地走出去,我忽然有种他们才是一家人的错觉。

“你外公外婆真慈祥。”丹尼突然冒出一句话让我有些错愕,回头一看,他竟拿着我的绘图本翻看着。

“哦,对不起!风吹开了你的画册。看到你外公外婆的笑脸让我想起我的爷爷奶奶。你画得真好。”他把绘图本交还给我。

“你爷爷奶奶......”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问。

“他们挺好的,住在上海。他们喜欢看电视、旅游还喜欢跳广场舞。我们常常微信、视频。”

“你会跳广场舞吗?”小莉问道。

“不会。你想看吗?我奶奶常发朋友圈,我们加个微信吧。”

“好啊。”这两人立刻掏出手机。

“小浓,你也加一个吧。我的朋友圈里趣事可多了。”

“额......”我正要谢绝,

“我给你,她的账号我这儿有。”小莉有点儿热情过头了吧。

新一轮的小朋友已经陆续进来了,这批学员年龄都很小。我妈带着杰森父女俩也返回教室,多罗茜还换上了芭蕾舞裙。

我妈把多罗茜介绍给其它的学员,然后开始指导这群7、8岁才入门的小朋友练习基本动作。多罗茜第一天来,我妈自然对她特别照顾,杰森在一旁用手机全程拍摄。

我的脑海里不知怎么的总是浮现出他们一家三口幸福生活的画面。我悄悄地拿起我的背包,小莉注意到了我。

“我想出去看看。”我轻轻地在她耳边说。

“好啊,我陪你。”小莉跟着我。

出了教室正碰上斜对面肚皮舞教室正在下课,一群性感的舞娘身穿艳丽的舞裙妖娆多姿地从身边经过,其中还有两名同样穿着舞裙特别妩媚的男生挺引人注意的。

“可可。”小莉和一位鹅黄色舞裙的女人热情地拥抱。

“爱米莉。你上完课了?”她的中文说得不错,只是略有些口音。

“是的。这是我的小浓姐姐,露西阿姨的女儿。”

她也热情地拥抱我,“小浓,你妈妈一直提起你,我们都盼着你来哪。”

“小浓姐姐,这是可可。是我们学校最性感的肚皮舞教练。我以后也要学肚皮舞,而且我只要可可教我。”嘴甜的小莉说得可可心花怒放的。

这时,一个斯文俊朗的男人抱着一个两三岁大的孩子走了过来,向我们打招呼。

“嗨,阿莱克斯。”小莉和可可一起招呼他,可可抱过他怀里的小孩给我看。

“小浓,这是我丈夫阿莱克斯,还有我女儿安吉儿。”

“Angel,this is Nong。Say hello。”可可一边亲吻着安吉儿,一边引导她。

“Hello。”安吉儿奶声奶气的说。

“Hello,Angel。You are so cute。”我拉拉她的小手,她好像有点怕生。

“噢,我们该走了。下次见了,宝贝们。”可可戏谑地点了下我和小莉的下巴跟我们道别,然后和阿莱克斯走了。

“他们俩好像感情很好啊。阿莱克斯经常来接可可下班吗?”

“接倒是来接的,不过那是因为可可在我们学校一天要教5堂课,然后还要去给人当私教。一天下来人都累垮了,阿莱克斯反正没工作,他来接送可可的时候,还能让她在车上睡会儿。”

“这么大的工作量,可可应该吃不消啊。杰妮阿姨不再请个教练分担一下吗?”

“这里的教练都是拿提成的,找人分担工作,那钱不是也要分担出去了吗?”

“她一个月多少钱?”

“学校里的工资大概四千多吧,不过除掉房租、日用开销、租车费用后能剩下的真的不多了。他们俩是延边人,老家里还有双方的父母。可可还需要经常寄钱回去。”

“那......那个阿莱克斯怎么不找份工作呢?”

“说起这个阿莱克斯也真是挺气人的。他们俩来美国有一年多了,听说之前他们在日本待了八年,阿莱克斯在日本做过牧师会说4国语言。移民来了以后,可可就应聘到我们学校当教练。为了多赚钱她带5个班。有些有钱又不“合群”的学员,要求可可私教,她也不嫌辛苦都接了。阿莱克斯每天来接送可可,然后就是回家带孩子,虽然他好像也找过两份工作,可是要么嫌老板刻薄要么嫌工作环境不好都没做长。一个大男人高不成低不就的。”

小莉换好衣服,我们出了学校。

“小浓姐姐,你的英文名叫罗斯?”

“那是我妈在飞机上自我介绍时乱起的。”

“挺适合你啊。”

“其实我以前为了学英语方便,我的英文老师有帮我起过一个名字叫珊妮。”

“也很好啊,你要是不想改那我以后就叫你珊妮。”

“好。这听着还比较习惯。以后我也叫你爱米莉吧,你应该已经不习惯小莉这个名字了吧?”

“才不呢,我都喜欢。小莉、爱米莉都是我呀。对了,那个丹尼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我刚才看了点他在朋友圈里发的信息,他好像还会拉小提琴哪,而且......他喜欢你。”

“你能不能不要太关心谈恋爱的事情好嘛。我现在还小一点也不想谈恋爱,谁好不好都和我没关系。”

“什么还小啊,你现在这个年纪刚刚好。相信我,这和买东西是一个道理。好东西人人都喜欢,就看谁先下手快。你要是不长眼那可就真的跟你没关系,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行行行,你长眼,那他就归你了。”

“你说的啊,那我试试。”

“你还真要啊?”

“当然啦。除非你舍不得。”

“我没什么舍不得的,只是你只有十二岁,谈恋爱合适吗?”

“我没问题,就怕他嫌我小。要不是我同龄的男生都太幼稚,而且也没丹尼长得帅,我至于找个这么老的嘛。”

我被她的话逗乐了,“这么老?也是,对你来说他是老了点。”

“丽娜阿姨。”丽娜的美容店就在学校旁边。店面不算大,装修也很简单。听小莉说过,丽娜人好手艺也好,所以生意很不错,客人都要预约的。这会儿店里只有丽娜和一个客人。

“哎,爱米莉,”丽娜一边帮客人做美容一边热情地招呼我们,“你是小浓吧?你和你妈长得真象啊。来来,过来坐这里。”她指指身后的沙发。

“啊?!这就是露西的女儿啊?长得真的很象哦,好像比露西还漂亮,你们家这基因传得可真好。”躺在美容床上的客人略抬起头来看着我说,听她的口音应该是台湾人。

“谢谢!”奇怪,我还真没想到这里有这么多人都知道我呢。

“小浓啊,来,这盒面膜给你用,洛杉矶的空气很干的,你刚来一定会不适应。这种面膜保湿效果很好的。”

“谢谢阿姨。”

“丽娜阿姨,我也要。”爱米莉在一旁撒娇。

“叫什么叫啊,就是前两天给你的那盒,你用完了再来拿。小浓,你也是哦,快用完了要提前跟我说,我会帮你们准备的。在这儿护肤用品种类太多,有适合老美的,有适合老黑的,也有适合亚洲人的,一般人来这儿分不清楚的。如果用错了反而损伤皮肤。”

“好的,谢谢阿姨。”

“泰迪。”爱米莉抱过沙发上一只棕色的泰迪犬又亲又揉的,那只小狗从我们进门起就看到它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我一直没太注意,下意识地还以为是个玩具哪。

“珊妮,这是泰迪,丽娜阿姨的“儿子”,你看它是不是很乖很可爱啊?”爱米莉把这个小狗抱到我面前,我本能地往后躲。小时候我曾经差点被狗咬,所以外公外婆总是让我远离动物。

“你别怕,泰迪很乖的,它不会咬人。你看它在对你摇尾巴,它喜欢你。”

爱米莉抱着小狗往我面前凑,“来,泰迪,认识一下,这是珊妮,你的新姐姐。不过你还是要最爱我哟。”

我有点不知所措,只能挤出点笑容对着这只小狗点点头。

可是爱米莉显然没打算放过我,“珊妮,别害怕。你来摸摸它的头吧,它的毛摸着可舒服了。来啊,它不会伤害你的。”

我摇摇头,还是不敢。只能看着爱米莉抱着小狗在沙发上撒欢。这个小狗看来真的很温顺,一声不叫也不会凶人,被爱米莉揪耳朵扯尾巴还咬它的脖子都快揉成团了也不反抗。

“爱米莉,你这么欺负你“弟弟”,你就不怕丽娜阿姨心疼啊?”那位客人调侃爱米莉。

“不会啊,泰迪喜欢我玩它。再说了,丽娜阿姨可是更喜欢我。”

“嘿,泰迪可是丽娜的心肝宝贝。疼爱得就差不是自个儿肚子里出来的,被你这么蹂躏,她能不心疼吗?”

“哼,就不会。泰迪,你说,是我对你好还是你妈咪对你好?快说。”爱米莉这不是强狗所难嘛。

可怜的小狗看看丽娜又看看我,那种无奈又无措的眼神还真是可怜又可爱。我也被他们的样子逗笑了。而爱米莉还越玩越得意,抓起泰迪强吻,泰迪还很配合地舔她的嘴。

“爱米莉,你这样亲它不好吧。”我有点看不下去了。

“有什么关系,丽娜阿姨天天这样亲它,对吧,泰迪。”这声音嗲得让人肠子都能打结了。

再看丽娜始终一脸宠爱地看着这对“姐弟俩”。

“我猜你们俩就在这儿。爱米莉,你手机没拿啊?我一下课就打你电话,你不接。”我妈和杰森一家走了进来。

“哦,嘿嘿。我刚才换衣服忘了拿了。”爱米莉笑着说。

“嗨,瑞达。”我妈向美容床上的客人打招呼。

“嗨,露西。来找你女儿?”

“是啊,她刚来,我怕她不认识地方。小浓啊,你以后去哪里跟我说一声,啊?”我妈坐到我身边。

“好的。”

“丽娜,这是杰森、他侄子丹尼、女儿多罗茜。”

丽娜立刻招呼大家坐下。

“这个小可爱是谁啊?”丹尼和多罗茜很快跟爱米莉和泰迪玩成一片了。

“丽娜,明天我的公司在海边有个周年庆会。我想邀请你和露西还有小浓一起去玩,人越多越热闹嘛。”

“我啊,这......”丽娜有些犹豫。

“丽娜,你一定要去。”我妈立刻截住她的话头,“我已经替你答应了,你这店明天让你那个做兼职的梅顶一下没问题的。”

“是啊,一起去吧。我们的聚会一向很好玩的。”杰森附和着。

“露西阿姨,我也要去,还有泰迪。”爱米莉也在一边起哄。

“好,都去都去。要不是你妈和山姆都没空,大家就能一起去了。”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上午10点,我来接你们。”杰森说。

“好。”我妈应和着。

“那我们先走了。”杰森起身道别,多罗茜还有点留恋泰迪,被丹尼劝走了。

我妈送他们出门。

丽娜带客人进里间洗脸。我想上个洗手间,经过她们门口时却听见她们在轻声议论:“这是露西的新男朋友吧,气质、穿戴看起来都不错,可惜长相挫了点。”

“人好就行了。”

“所以说你要求低,露西一向眼界高得很,这位看起来应该经济条件很不错,可形象差点,还不如她前男友哪。我跟你打赌,这位时间也长不了。”

“去去去,你别乌鸦嘴。我可是希望露西能好好找个人安定下来哪。”

“你希望?你希望有什么用啊?她自己呢?”

“露西跟我说过,她都把女儿接过来了,现在就想好好找个人结婚有个安定的家。”

“行啊!收心啦。”

“你什么话。”

“小浓、爱米莉。我给你们买了汉堡,这一份是丽娜的等会儿给她。”我妈又返回来,递给我们三袋食物。“小浓啊,我今天还有兼职的工作,晚上可能会晚点回来。一会儿你杰妮阿姨会带你们回去的。”

“好。”

“是“IN-N-OUT”。太棒了,我最爱的汉堡,谢谢露西阿姨。你放心去工作吧,我会照顾好珊妮的。”

“珊妮?”

“唔......就是小浓姐姐啊,你不知道她有英文名字叫珊妮吗?”爱米莉已经塞了一嘴的食物,话都快说不清楚了。

“哦,好。我知道了。Bye-Bye,宝贝们。”

“她还有什么兼职的工作?”我妈走后,我问爱米莉。

“你不知道吗?露西阿姨还给两家时装杂志做兼职模特。”

“天天都要做吗?”

“不,他们需要人的时候会通知她,她要是有空就会去做。”爱米莉把一袋汉堡递给我,“快吃啊,吃完了我带你在这个商场里逛逛,楼上有电影院不知道今天放什么,还有个游戏厅蛮好玩的。难得我妈开恩放我陪你玩一天,我们大概可以玩到9、10点钟吧。”

“玩到9、10点钟?”

“我妈下班是10点。”

“为什么这么晚?”

“因为晚上也开课,有几个成人班的学员都要等下班后才能来上课。老师们不管分配几个班,教完了就可以走人,还能接私活,我妈是校长必须坚守到底啊。另外,所有人都是一周放假一天,有人放假或请假的话,她还要顶班哪。”

“当校长岂不是更辛苦?”

“是啊。”爱米莉把她汉堡里的蕃茄片塞进我嘴里,她从小就不爱吃蕃茄。

刚嚼了一下,忽然注意到她的手。那只刚拿蕃茄片的手,这会儿正为了阻止泰迪抢食而把它揿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我立刻吐出来,“你刚才玩狗玩了这么久,没洗手就吃东西啊?”

“怎么啦?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吃东西这么脏啊?”

“脏什么脏啊?你不要这么嫌弃泰迪好不好。泰迪还在这儿哪,你这样说会伤它自尊心的。”爱米莉说着话还抢过我吐在手里的蕃茄给泰迪吃,那小狗还吃得津津有味的。“再说了,我们泰迪可干净了,一个星期洗2次澡哪。就算有细菌,泰迪身上的也是有益茵。吃了只会增强免疫力,对身体有好处的。”

“哈......这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你也算号人物了。以后我对你做的食物可能会有心理阴影的。”

“那太好了,你正好可以学习怎样克服心理阴影,这能让你的心理变得强大呀。你可得好好谢谢我。这么多年了,我想找点心理阴影都找不到哪。”

“哈......谢谢啊!至于你的心理阴影,你就别忙着找了。我算看出来了,你的内心已经大到可以包容宇宙了。黑洞对你来说都不算个事,这地球上已经找不到你要的阴影了。”

这丫头挤眉弄眼地丢过来一个飞吻,“说得好,我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