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战歌高扬！

向来都是先发制人的高明杀手被四面合围了居然还毫无察觉，这简直是绝影不敢想象的！可眼前的凶险局面明确告诉他这真得就发生了！

无论往哪个方向看，到处都是潮水般涌出的战魔族！绝影、夜刃、青果、桃子、吹箭拿出了看家本事大杀特杀，可敌人却像不要命一般前赴后继往上冲！

无数战魔族在密集攒射的漫天光影泡中变成了满身窟窿、鲜血迸射的肉块，却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向前狂奔！在这种誓死血战的压迫下，杀手小队和虫龙战士的防线不得不收缩得越来越小！

1001和她的姐妹，把惨烈的战场变成了一副需要极大想象力才能看懂的抽象画。其实这幅画的主题思想从开始就直白得令人震撼，那就是——你死我活！虫龙战士不断改变重力的方向和强度，大批猝不及防的战魔族在突然转变的重力场中撞得人仰马翻，有些本来红着眼咆哮着正在地上跑得欢，忽然就失去控制地高高飞起，在头顶蘑菇巨树的伞盖上把自己撞得粉身碎骨，或者干脆被超过极限载荷的重力碾压成了一滩血肉模糊的涂鸦……

虫龙战士保卫着数量稀少的灵兽山杀手，就算遭受重创也绝不后退！大概在虫族看来，它们个体的生命永远不像独一无二的灵兽族那么珍贵。她们死后，自然会有更多的同族接替她们完成使命。所以死就死了，反正不辱使命就成。

借助幻光虫及其本身的欺骗技巧和神出鬼没的位移能力，虫龙战士暂时伤亡不大，但再扛下去，这支战斗力出众、意志品质极佳的部队，怕是要彻底葬身于此！

都说横的还怕愣的，愣的害怕不要命的，面对数量和气势全都占据绝对优势的敌军，从未失手的战场老兵也不免胆怯了！再不突围撤退，虫龙战士都挂了，绝影回去没法向大脚等人交待！

“跟我冲！”绝影一声吼，身先士卒跃出战线！

他选的突破口并不正对大部队的接应方向，也避开了敌军最薄弱的环节。这就是长期在战场摸爬滚打积累的经验与饱经生死考验的杀手直觉结合的结果了。绝影判断——敌人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得把他们套进包围网，十有八九早在这支队伍进入微光林时就已经察觉，肯定会在先头部队与己方主力汇合的路线上有所布置。若这个至今未显露真面目的高明对手不犯低级错误，那么一直存在的包围网薄弱环节后面，肯定还留有杀招，他一旦带领队伍冲进去，铁定插翅难飞！

“阁下！大部队与敌交战了！”三个1001同时以倒立、横立和倾斜的姿态出现在绝影身边，每一个都干掉了一头战魔。

绝影根本没工夫称赞1001出色的技巧，一马当先负责开路的他，活像个火力全开的人形炮台，正忙着把面前出现的所有目标都射成筛子！

“标记方位！”

多亏六族峰会上沟通与战前合练的成果，上四界各族才能与虫族实现意念传输。这就像两支从前敌对的部队共享通信频道，只有做到这一步，才算建立基本信任。现在，这份信任收到了实效，否则以眼下每个战士都手忙脚乱的程度，拿纸笔作业的功夫都会有人送命！

阿修从后方传给1001的战况实时情报上显示，大脚他们率领的大部队明显受到了误导！他们的既定前进方向与前锋部队规划撤退路线的交汇点，差了上百公里！放在看不到天空、让人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的蘑菇大森林，就算没有敌人围追堵截，这个距离也得多花半天时间才能汇合！

多亏虫龙战士伴随行动！若把信息传到总部分析完毕再返回，说不定绝影他们早就成死人了！而大脚、阿修等人就算能撤出微光林，也肯定伤亡惨重！

收到1001消息的阿修也吓了一跳！看来，虫将从俘虏身上得到的，根本就是假情报！微光林战魔族背后的指挥官真是个无孔不入、机关算尽的危险家伙！

“北冥军战士！随我突围！阿修！不屈骑士团交给你了！”

“大脚！你要去哪？”

“我朝正西方向走！让绝影他们南下与我汇合！”

“你们人手太少！”

“这里的敌人太多！不屈骑士团跟你在一起才能拖住它们！”

“也许敌人就是想分开我们……”

“你的辅助能力不如我，也不比我更熟悉这里，你带队过去北冥军战士说不定都回不来了！”

“好！赶紧滚吧！你死了我和黑矛肯定会到你坟头上尿几大通蜜酒的！”

“留着你的话，还指不定谁去谁的坟头上撒尿呢！别让战魔族拿你的骨头做化接术材料！”

虚空蚷王虫撞塌一路蘑菇巨树，他的界域术幻化成一张张光盾，顶着如暴风聚雨般攒射的飞弹流矢，带领龙族北冥军战士消失在广阔茂密的微光森林深处！

“小的们！我听说你们在骨屑滩挺XX的？让我看看你们的本事！叫这些小魔崽子们颤抖吧！”

“为了守护！”

“为了母亲！”

“为了责任！”

不屈骑士们以刃击盾，齐声高呼：“向前！向前！！向前！！！”

“XX，你们还真跟大脚那家伙说的一样……”

大半个区域都在激战的微光林，烽火熊熊燃烧的地点分成了三条路线，彼此相隔至少也有近百公里。要在如此遥远的距离找到友军，除非升入高空极目远眺。绝影是没这样的闲暇了！在他们头顶的每张大伞上，都爬满了密密麻麻的战魔族追兵！要想突破重重围堵飞入高空，无异于送死！

“1001，报告大脚的位置！”

这样的问题绝影已经问过无数遍！他不得不如此——与救援部队汇合的时间每提前一秒，前锋小队生还的可能性就增大一分！撤退距离每拉长一米，虫龙战士的伤亡就要增加一分！英勇无畏的虫族女战士一共只有三千！从突破包围前进到目前位置的短短两个小时内，她们的伤亡已经过半！可战魔族的攻势从未减弱！

绝影已经记不清干掉了多少敌军，粗略一算，这个数字恐怕突破了一万！就算在和生木保卫战中，他杀的也不过是些毫无灵性、如机器一般的种兵。绝影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在两个小时内成片成片地屠杀大批有灵性的生物！他忽然感觉自己在在灵兽山做杀手时曾经苦恼不已的事情显得有些可笑……

没想到有一天，身为杀手的他会杀到自己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害怕……不过为了活下去，他必须在魂能耗尽前精打细算地用高超技艺继续把这项令人厌恶的工作干下去！

身后，青果化身的大蛇已经遍体鳞伤，一向闻战则喜的暴力小萝莉桃子，也杀到手脚发软了！只有最坚强的夜刃，还在用他令人眼花缭乱、叹为观止的魔方神技，一边拯救着一个个身负重伤、命悬一线的战友，一边努力保持战线不崩溃。不过从魔方越来越小的体积和越来越慢的召唤速度看，夜刃也快到极限了……而原先一直作为居中调度核心的钟妙，再也无法用她不可思议的时间回溯记忆扶危助困。一小时前，钟妙就因为魂能耗尽，变成了普通战斗人员。吹箭的毒箭也早就用光了，但他还能靠出色的格斗技巧活蹦乱跳，而其他寂暮岭杀手皆已是强弩之末，甚至有人把贴身匕首也砍崩了，只能用临时捡的木棍和战魔族残肢当武器！

“报告方位！”绝影再次对1001呼喊！

这次的响应速度比平时慢了几秒，绝影转头寻找1001。这一看不要紧，给他吓了一跳！

1001先前总是以至少用三个光线幻化的形象安然出现在绝影身边，这次却只看考到了上半身！而且还是半拉身子露在一张战魔族长满獠牙利齿的巨嘴外边！

“放开她！”

绝影惊得浑身寒毛直竖！失去1001，他们就跟救援部队彻底失去联系了！绝影想都没想，撇了正面围堵的敌军，挥起夜云飞影把那个几乎葬送整队人逃生希望的战魔族切成了肉丁！

“怎么样！？”

“我……还能战斗……”

虫族紫色的鲜血从1001身上的破洞流得绝影满手都是！

“雪衣！接替我的位置！”

这支前锋部队最后的依仗就是雪衣，若彩衣楼的应天杀令也失去战斗力，他们就彻底完蛋了！但眼下的局面不容绝影多想，他当机立断打出了最后底牌！

雪衣一出场，如汹涌狂潮般不死不休的战魔族马上发生了大混乱！一群异族亡命徒竟然对着身边的战友开始大肆发泄疯狂！

趁着雪衣在敌军中制造混乱的短暂时间，绝影赶紧给1001进行包扎。

“我……还能……战斗……”

“你给我闭嘴！”绝影把1001扛在了肩上。

从未陷入如此绝境的寂暮岭彩衣楼主，艰难地扫视着战场，他努力地寻找着突破重重困境的办法。忽然，一首送笑曾教唱的战歌，在绝影心里响起……

绝影回想起首次在黑云楼废墟上，迎着漫天飞雪听到这首歌的激动，回想起这首战歌悠久的传承历史……那雄浑中充满一往无前勇气的旋律，在他胸中盘旋升腾……

还有什么绝境，比此刻更适合唱起这首战歌吗？绝影不自觉地挺直了脊梁，扛着身边处于生死边缘的战友，用嘶哑的嗓音高唱起来！

变化无常

盈虚交替

可恶的生活

把苦难和幸福

交织在一起

无论贫贱与富贵

命运之轮交替

我们坚守神圣的秩序

神圣的秩序

神圣的祈祷

神圣的赐福啊

我的身躯与美德被命运摧残

我们的意志疲劳不堪

永远疲于奔命

就在此刻

不要拖延

让琴弦拨响

让我们继续坚守神圣的秩序

神圣的秩序

神圣的祈祷

神圣的赐福啊

我的身躯和美德被命运摧残

我们的意志疲劳不堪

永远疲于奔命

就在此刻

不要拖延

让琴弦拨响

就在此刻

不要拖延

让琴弦拨响

因为命运

也已被命运击垮

誓把苦痛

彻底消弭

……

几年来一直陪伴绝影左右，又对各种旋律过耳不忘的雪衣第一个响应丈夫！这一刻，她化身成了耀眼的杀戮天使！伴随着一朵朵飞溅的血花，用清丽隽永的高亢女声传达着百折不挠、至死不悔的坚强意志！

夜刃、青果、桃子、吹箭和其他寂暮岭杀手都曾在和生木、宝山郡前线，彩衣楼慰问团的演出中听过这首作为压轴曲目的战歌。受到绝影、雪衣感召，所有人都齐声高唱起来！所有人都迸发出最后的决死之志！奋力向前！

远在重重敌兵阻隔之外的大脚、阿修，都收到了1001从前锋部队中传回的激昂战曲。一时间，突破千难万险与战友心心相通的干云豪气从每个人灵魂最深处爆发出来！

“弟兄们！杀光敌人！拯救我们的战友！”

“还等个屁！给老子灭了这群魔崽子！”

伴随着大脚、阿修的齐声怒吼，数百北冥军战士同时龙化！不屈骑士团也彻底放弃防守，化成一股三色洪流，一往无前地冲向了战魔族的汪洋！

“向前！”

“向前！！”

“向前！！！”

杀域登陆战以来爆发最激烈交锋的疆场上，联军第一部所有正在经历残酷生死考验的战士们！

他们的挣扎于呐喊，勇气与歌声，震撼了微光林的天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