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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刀法相传 兄弟走马(四十七)

作者:末辰 | 发布时间 | 2017-03-17 | 字数:2057

他想起第一次在若风家的堂屋看到它时,便被它的完美所迷恋住了。当时虽然还小,但他心里想要拿着它的冲动却是十分强烈,就怂恿着若风将那刀拿出来看看。最后若风冒着被父亲责骂的风险,从架子上将这把家传的宝贝取下,志远压抑着心中的兴奋,将刀拔出,却是一阵阴冷传来,他打了个哆嗦,看着刀身流畅的曲线,一时竟痴了。从此在见过这把刀后,他心里想着的全是它的影子,就用木头按着样子做了一把,他想拿着它,连吃饭睡觉也想,在整个少年时期里,这也算是他最执拗的事了。

想起小时候的痴狂,志远不禁苦笑了下。他的手握住刀柄,将刀一下拔出,只听铮的一声轻响,那刀身流淌的曲线便展现在他的眼前,从那刀刃上传来的,是一股瘆人的冷意,志远以前不明白这是什么,如今他才知道,这把刀是杀过人的,所以才藏着几分戾气。依旧是自己以前朝思暮想的模样,可是心中的冲动似乎淡了许多,如今再看到它时,只能说是喜欢,却再也没有了要据为己有的心思。这把刀的贵重,似乎连自家的那把家传大刀也比不上,听若风以前说,他的祖上在清朝康熙年间出了个御前侍卫,好不威风。因为护驾有功,得了这把刀的赏赐,因此,这把刀便作为了传家的宝刀,流传了下来,其价值,似乎也难以估量了。想到这儿,志远心中带着几分不舍将刀合到刀鞘里,抬眼看着若风。

“这把刀,我是喜欢,可是这是你的传家宝贝,我不能收。”他脸色严肃的说着,将刀推到若风面前。

“传个屁!放在那堂上不知道多少年了,谁也没动过,都有些生锈了。刀太小,拿着跟个绣花姑娘似的,只好赠人了。我可是问过我家老爷子的意思了,这刀也是他恭敬的从祖宗牌位前请下来的,说是这刀赠了你,不亏。”若风挡下了刀,脸色温和的说着。

“可是,这也太贵重了吧,我可不想欠你人情啊!”

“不就是一把刀嘛,有啥贵重的,你什么时候也变的跟个婆娘一样婆婆妈妈的。”若风看着志远,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人情嘛,你不想欠也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就好。”他狡黠的说着。

“什么事?”志远看着他,满脸的疑惑。

“就是等着我的孩子出生了,认你做个干爹。你不是八月底要回来嘛,顺便把我娃的名字给取了,小时候我净瞎玩了,没好好读过书,你倒是有先生教着,武功又好,文武双全,我娃认了你做干爹,可是好福气呢。”若风脸色认真的说着,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做干爹?”志远有些吃惊的看着他,“我可是连婚也没结,咋个给你娃做干爹哟。”他有些苦笑的看着若风。

“咋做不成呢!那天在张家,我看到你老丈人可是把婚期都定了,你也改口叫人家爹了,就差着结婚了,这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嘛。到时我娃生下了,先让认了张姑娘做干娘,你八月底回来了,我再让娃磕头认你。”

“那…好吧!”志远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这刀?”他看着手中的刀,似乎依然坚持着要还给若风。

“刀你拿着!按着我家老爷子的意思,这也算是定个干亲家的贺礼,你要是再犹豫,可不就是我来李若风的兄弟了!”若风将刀往志远怀里一推,脸色严肃的说道。

志远看着他的样子,似乎在晨曦里又看到他们在镇子的街道上奔跑的画面,一股动人的暖意悄悄浮上心头。

“谢谢你,若风。”良久,他看着眼前这个有些沧桑的汉子,语重心长的道着谢。

“谢个屁!”若风微皱着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忧伤,“你快走吧,再不走老子要哭出来了!”他将志远往前推了一把,眼中带着些许决绝,又有些不舍。

志远看着他的样子,似是想到了半年前的那场送别,便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去。

“我走了,若风。”他骑在马上,朝若风轻声喊了句,伴随着阵阵马铃声,队伍便缓缓朝着岭下走去。

若风看着渐渐走向远方的身影,眉头皱的愈加紧了,他的心里生出了一种可怕的感觉,总觉得这一别,却是再也见不到他了,心中的悲伤也越演越烈。

“你他妈一定要回来啊,我可是指望着你给孩子取名儿呢!”

“你放心,有我在,张姑娘不会再让人欺负了。”

“你狗日的还欠我一顿酒,可他妈别忘了呀——”

若风站在岭上,看着志远渐小的身影,歇斯底里的大喊着,他眼中的泪水也终于在这一刻流了下来。

太阳已沿着山影渐渐升起,志远听着喊声,像是一块块石头在心头激起着涟漪,他回过头看着岭上熟悉的人影,眼角悄悄湿润了。

“你放心,老子会回来给你娃当干爹的——”他回过头,将心中的离别化为了吼声,眼角有几滴泪水流下。

似在等待着的若风,听见遥遥传来的声音,终于破涕为笑。阳光安然的洒在回龙岭上,他看着已化为黑点的影子,像是一座雕像般矗立着,看着黑点在远方慢慢消失。

在进林子前,志远将最后一眼留给了阳光倾洒下的岭子,他知道,从小若风就执着,所以他还在送着他。那道岭子在光色里宛若一道长河流淌在了他心里,那里有最美好的时光,有眼眸中最安静洒脱的剪影,岭下,在小河流水边,是他们曾经无忧无虑的过往。

似是一段在心底低沉的吟唱,将记忆中的流全然勾了出来,此刻,有太多的不舍在心头肆虐着。那熟悉的喊声,幼稚的瞎想,还有午后时光岭上诗意的晚风,如同一个个跳动的音符在志远心中奏响着,他回忆着,身体随着马儿上下起伏,却是将心儿坠入了吟唱的沉醉中。在心里,他也坚定着自己的想法: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回来,因为这里才是家,才是生命中最无法割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