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绑架
陆沉打开北区家里的门，门口的声控灯应声打开，昏黄的灯光显得漆黑的房间愈发冷清。
陆升已经跟着祁晔去了南区，现在北区的房子里就他一个人住。
家里没有人，开灶也没了意义，他走进厨房，从柜子里拿出营养片，灌着能量饮品吃了几粒。
拿着杯子，他在沙发上坐下，打开光屏，屏幕里正显示着有关总统大选的消息，主持人正用严肃的声音阅读着提词器上的文字。
“距离总统大选还有14天，现在AB两党的支持率又有了不同的变化，我们可以看到，A党的支持率相比之前增加了10个百分点，和B党之间的差距正在逐渐拉近，可能是是受到哨兵实验丑闻的影响，B党目前的情况不容乐观，目前议会已经对军部展开了彻查，除南区军总司令祁成因病缺席外，南区军副总司令3人都被要求参加面对面问询调查……联盟最高人民法院发言人表示，南区军总司令祁成将有可能面临被起诉风险，目前祁成所在南区军医院已被控制……”
陆沉皱了皱眉，手臂上的光脑忽然颤了颤，弹出一串没有被标记的通讯码，他关闭正在播放新闻的光屏，低头选择了语音通讯。
“好久不见呐，里恩。”懒散而又沙哑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中传出。
陆沉瞳孔一缩，居然是本该死在丛林里的独眼佣兵残党，“张粟？”
“你还记得我，联盟的希望之星，陆沉少校？”
陆沉打开影像频道，张粟那边的视野出现在他面前，他穿着一件普通的黑色运动衫，从脖子一直到眼睛的下半张脸都被一副口罩挡住了。
“你从哪里拿到的这个号码？”陆沉暗道不妙。
“别着急啊，我们先唠会儿磕。”
张粟挥挥手无视了陆沉的问题，用奇怪的嘶哑的嗓音道，“老子有好久没和人说话了。”
“我们从哪里说起好呢？从老杰克吧？就是那个智障把你带进独眼，结果呢？被联盟军轰得稀巴烂，尸体的照片还被拍下来打上码放到新闻上，嘿，我说，联盟的人看到这新闻就跟恐怖分子头子死了一样高兴吧?”
张粟拉下自己的口罩，露出自己下半张脸萎缩的皮肤，“看见没，激光枪给老子烧的，连嘴都快没了！可要不是他推了我一把，我也得死！”
“老杰克死了，我很伤心，他虽然只是我老板，但确实重情重义，但最让我伤心的不是这个，而是莫妮卡……”张粟盯着光屏里的陆沉，仿佛要在他身上戳个洞，“联盟军把她带走了，他们[切断]我们之间的精神链接，我永远失去了她……”张粟说到这里，扭曲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痛苦，眼中的红血丝越来越重，像是狂躁症发生的前兆。
“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这个叛徒，XX养的卧底！我要把这一切都还给你！”张粟脸上浮起一丝狂意，他侧开身子让出身后的景象。
最不好的预感实现了。
黑发青年在房间中央站着，双手被吊在焊接在天花板上的镣铐上，他的站姿很是无力，脚步虚浮，背部微驼，明明听见了陆沉的声音，也不看光屏，垂着头，发丝凌乱，看不清神色。
“怎么？你老公在看着你呢？把头抬起来让他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模样。”张粟的声音传了过来，他的手强硬地抬起祁晔的脸，露出祁晔憔悴的脸。
“看上去状态还可以吧？为了不让精神共鸣预警，我也是费了一番功夫。”张粟拿起放在桌上的一个机器，故意在祁晔面前晃了晃。
“知道这是什么吗？”
开关被打开，这个枪状的机器前面安装的磨砂轮高速转动起来。
“老式打磨机，你现在带的这副镣铐，都是这台机器做出来的。”
“你放过他，我什么都答应你。”陆沉认真地正视着张粟的脸道。
“什么都答应我？”张粟怪笑了几声，“听起来很诱人，但不好意思，我很有自知之明，我知道我做不到，所以你也甭来诱惑我了——打磨机花了老子不少钱呢，”张粟抬起祁晔的下巴，眼神悚然，“刚好，磨完这副手铐，再来给你对象磨磨皮。”
打磨机离祁晔越来越近，陆沉手上咔嚓一声响，玻璃杯被他捏成了碎片，又被握在手中变成了粉末。他单手操作，迅速连入光脑进行IP地址搜索，同时报了警。
“等等。”
“等什么等？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现在想方设法想知道我们在哪儿？我告诉你，来不及了！什么痛苦折磨生不如死，老子就要让你尝尝！”
在青年的呻|吟和痛呼声中中，陆沉看到了目眦剧裂的一幕。
祁晔原本的光洁的皮肤消失在齿轮下，脸的下半部分在磨砂轮下血肉模糊，根本不能看，嘴唇部分凹凸不平，看上去比张粟还恐怖。
把布满血迹的打磨机随手一扔，张粟的心情看上去好了很多。
“哦，对了，你刚刚想问啥？我怎么知道你的通讯号的？”张粟笑了笑，“你的小向导耐不住寂寞，告诉我了呗。”
“陆沉……”祁晔被迫仰起头，眼中一片模糊，控制不住地向下淌泪，“孩子……”
“哈哈，对，小向导不提我都差点忘了。”张粟拿出一个透明的盒子，“看看，这个，这是什么？可怜的小胚胎，它现在连人都不算是呢，要不，留给你们做成标本？”
张粟把盒子晃了晃，放兜里，“这个你放心，等小向导死了之后，我把他们一起烧了给你寄过去。”
“张粟，你现在情绪有些激动。”陆沉看着他，“或许莫妮卡还活着，你们还有机会在一起。”
“机会个屁！老子的意识云已经毁了！”张粟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这里面，破了个洞！老子现在连个废人都不如了！战友没了，一生唯一一个女人也没了，钱也没了，脸也毁了，你说老子想干什么？”
他掏出一把枪，“有个人告诉我这枪专杀哨兵向导的，我来试试。”
“等等！”
他抬起手中的枪，正要对着祁晔的脑袋扣下扳机，忽然从暗处出现的一只黑猫一下窜上来利爪抠向他的眼睛，张粟一声惨叫，失了准头，子弹射中了锁链，祁晔狠拽两下，趁着黑猫纠缠住张粟，试图将链子扯断。
喵！
张粟咒骂声用子弹胡乱射击，其中一发击中了黑猫莱特，巨大的冲击力把它带到了空中，然后重重落到水泥地上。陆沉只觉得脑子忽然像是要裂开了一样的疼，忍着痛苦看着光屏。
黑猫一动不动的倒在地上，小腿抽了抽，看样子伤得很重。祁晔却似乎没有受到影响，他躲过瞎了眼的张粟没头苍蝇般的攻击，一脚踹向他的下阴，趁他失了力气绕到他背后，用手上剩余的锁链一把勒住他的脖子。
祁晔下巴上的血滴到张粟的脸上。他嘴疼得厉害，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手臂里青筋崩起，看得出来使出了天大的力。
张粟挣扎着，似乎还想射击，被祁晔一脚把枪踹飞了。
知道张粟渐渐弱了挣扎，瞳孔放大，呼吸停止，他的光脑自动切断了通讯。
[阿晔！阿晔，可以松手了。]
听见陆沉的声音，祁晔才从那种状态出来，松开手。
他像是没了力气般掏出张粟外套兜里的胚胎，又抱起角落的黑猫莱特，点开光脑上陆沉的通讯，瘫倒在墙角不动了。
“阿晔，你坚持住，警察再过一分半就能到那儿！”
[陆沉……]祁晔没开口，他的声音从精神链接中传来，[对不起，我可能不行了，莱特要死了……]
他捂住猫咪身上的伤口，但是没什么用，那里的血液已经差不多流干了，[我以为打不到量子兽的，所以就没躲……]
[阿晔，求求你，坚持一下好吗？]陆沉也改用精神共鸣安慰他。
[陆沉……]祁晔靠着墙喘着气，整件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我走之后，照顾好我爸妈，你爸，还有我们的孩子，小A和小C都还在恒温箱里……]
[还有特别对不起你，我不知道向导死了之后会不会对哨兵有影响，不过你可以去问问沈博，我看他挺叼的，说不定可以研究出什么治疗精神创伤方法。]
[不！]
这是陆沉一生中最绝望的时刻。
他的挚爱，一生中唯一的灵魂伴侣，就要死了。
[你一定要小心许文胤那个老狐狸，一定要小心，别让他阴了你，还有，许诺是我最好的朋友，能帮的地方就帮帮他吧，不过顾不上的……就算了……我才不管什么联盟，帝国，我只是想要你好好地幸福地活着……]
祁晔说到这里，恐怕又想起了他自己，精神链接中传来的情感波动起来，也没有刚刚那么清晰了。
[我现在是不是很丑……很难看……如果是这样……等我死了，别让我爸我妈掀开那层布……]
[这都是皮外伤，往修复仓里一趟就没事了，坚持住，宝贝。]
祁晔想笑笑，却又扯动了伤口，反而皱了皱眉。
[陆沉……我好怕……我没想那么早死的……]他抱着莱特，它的体温正在下降，就连形体都变得透明起来，这意味着自己的大脑活动正在减弱，无法在高维空间中成形了。
“里面有人吗？”外面传来喊话的声音，仓库的大门被打开，一队警察鱼贯而入，有人看到了瘫倒在墙角的祁晔。
陆沉心里燃起一丝希望。
[我爱你。]
下一秒，通讯被强制切断了。
他脑内的精神链接也随之暗了下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