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21 她还是离不开这里

顾我思的确是去找左沿了，不过在去的路上遇见了从不说好话的江亦卉。

晚会现场江亦卉自然也没去，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说起来，在这方面，她跟左沿简直是一样一样的。

她叫住了她。

江亦卉有些疑惑地看着顾我思的脸，几日不见却是瘦了许多，但她心中诸多疑问，这些天去哪里了。

“你就这么不待见我？明明看见了也不打声招呼？”江亦卉依旧傲娇地抬起头。

若是以前，顾我思一定会急急忙忙地与他说几句话或者点个头就闪人，但如今她心底已经多了许多的勇气。

“打不打招呼是我的事，你让开。”顾我思铁着脸说道。

温顺女孩这突如其来的逆转让江亦卉有些懵，也有些气。

“你她娘地被左沿那个野丫头附身了啊，真是晦气。”江亦卉凶狠地盯着顾我思说道。

顾我思心中有火，但她不想与那样的人一般见识，准备绕过她而行，哪知江亦卉不依不饶。

“但是可惜啊，我看松南和她走得挺近的，看得出来左沿有点喜欢松南呢，可喜欢松南的人可多着呢。”江亦卉故意加大音量，拖长声音说道。

顾我思突然停住了向前的步子，思考半晌继续向前走去，对于这样的人不搭理永远是最好的办法。

“丁炜彤，跟松南同班，就在前一秒跟松南表白了，你没看学校群消息啊？可惜你错过了。”江亦卉像是不胜不休，他继续对着疾步向前走的顾我思吼道。

即便风很大，话还是一字不落地掉进了顾我思的耳朵里。

但她还是强忍着没有回头，她知道，一回头就输了。

“你说真的？”她还是忍不住回了头。

江亦卉饶有深意地笑着。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顾我思心虚地低下头。

江亦卉嘲笑道，“既然跟你没关系就当我没说了。”

左沿喜欢松南？顾我思有些失魂落魄。

连丁炜彤都跟他表白了，她突然觉得难以接受，那她自己呢，她自己默默守候那么久的梦呢。

而松南在晚会现场迅速交代好事情，接着来到了人口繁密的街道口，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或者人多的地方遇见左沿的可能性更大？

不，不对，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想到这里他感觉心中甜滋滋的。

江亦卉拿着一串冰糖葫芦，穿得跟个吉祥物似的，好像一切就是那么巧。

我逛个街都可以遇见你。

江亦卉笑嘻嘻地走了过来，松南看看自己身后，确定她笑得这么浮夸是对着自己之后也回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好巧啊，你在这干嘛呢？”江亦卉笑着问道。

松南突然想起左沿说过的江亦卉的笑很恶心，他不由得心中一颤，不舒服。

“喔，那个，我有点事。”松南支支吾吾的，下个礼拜就是左沿的生日了，他不可能告诉这个女子自己来这给左沿挑礼物吧。

“你，不会是来找左沿的吧？”江亦卉望向街道尽头，心生疑惑，脱口而出。

倒是松南震惊了一小会，他顺着江亦卉看去的方向望去，原来左沿住在这条街道上。

他微微一笑，难以察觉。

“我，”松南才说了一个字，江亦卉突然将她的两瓣红唇凑到松南脸上轻轻啄了一下，然后甜蜜地笑了。

松南则一脸不解地看着眼前这个风风火火的女孩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路人那些奇怪的眼光更让他觉得心口如同火烧。

真是丢人，松南想，恨不得将那块被亲的地方一刀砍了。

路人纷纷过往，一些人看着他们瘪瘪嘴，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开放，大街上的。

松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但是江亦卉笑得跟掉进了蜜缸里似的。

“江亦卉，好玩吗！”松南压着心中的火气质问道，江亦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松南自然是听说过江亦卉的花闻趣事，捉弄男同学，看别人的笑话就是她最大的乐趣。

有一次甚至跑到一个牵着一个女孩子的男孩面前，叫男孩亲爱的，害得别人本来就不稳固的感情彻底分裂。

“松南！”正在二人的关系尴尬之际，顾我思有些凝重地看着松南喊道，她先前已经看到了这一幕。

“顾我思？”松南又惊又喜，他知道左沿一直在等着顾我思回来，如今她回来了，不知道左沿要高兴成什么样子。

顾我思睥睨了一眼江亦卉铁青的脸，“你怎么在这？”

“你？”江亦卉看着顾我思的出现显得有些意外，按照剧情的发展，她不是应该出现在左沿家里了吗。

“松南，小沿找你有事，跟我走吧。”顾我思没有理睬江亦卉的疑问，直接转过头对松南说话，江亦卉气得小嘴发紫。

松南与顾我思走向了一个方向，顾我思则沉默了许久，松南也实在没什么话可说，便默不作声。

江亦卉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内心一股怒意升腾而起。

“左沿没找你，是我找你。”顾我思突然在一棵大树下停下，这里过路的人少了许多，街边的小吃摊处挤满了刚刚放学的小学生。

不过这些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交谈。

“有事吗？”松南问。

“我听说今晚文艺会上，丁炜彤跟你表白了？”顾我思直截了当，松南没有回应，不知是该点头还是解释。

顾我思眼里有些奇怪，看起来泪汪汪的。

“那你呢，你喜欢她吗？”顾我思问道。

松南立刻摇摇头，“没有的事，我们是朋友。”

顾我思的小手紧紧攥着小玩偶，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那好，那对小沿呢，也是朋友吗？如果你不喜欢她，那你有喜欢的人吗？”她率先下了定义，那一刻她有些自私，她多么希望松南摇头否定，就像否定丁炜彤一样。

虽然左沿是她最好的朋友，可松南是她内心最坚定的存在，她喜欢他，很多年。

顾我思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松南沉默半晌，嘴角有些笑意。

“小沿是个很特别的女孩。”

顾我思点点头，她想她已经知道了松南心中的答案。

街道上仍然是人来人往，二人慢慢融进了拥挤的街道，叫卖的生意人，搞促销的商家，乱跑的小学生，哭闹的婴孩，如此这些组成了一副美好的画卷。

顾我思突然希望时间可以过得慢一些，他们之间的漫步可以无限延长，可她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呢。

听松南说，这些日子左沿很是想念她，担心她，而现在，她怎么能和松南这样走在街上呢。

前方就是左沿的家了，既然松南是这样的想法，那去左沿家坐坐也挺好的。

正在她觉得一切都在好转的时候，突然想起了王寒至的那则信息：最近的树叶慢慢掉了，顾我思，你是不是该回家了。

顾我思内心一阵狂乱的心跳，但不是害羞，而是惊恐，她始终记得王寒至对她的迫害和蹂躏，那个男人就没有把她当做一个弱女子，只是这一切，何时是个头。

但想起左沿，她又可以毫无愧疚地放声大笑，是的，只要她没事，一切都好说。

这不但是对左沿的情意，也是对自己当初做的荒唐事的惩罚，她想着想着，就看见了一张笑魇如花的脸。

“小沿，”顾我思突然顿住了步子，才几日不见，却怎么觉得她瘦了那么多，更让顾我思挪不动步子的是，她变了许多。

左沿坐在她楼下公园的凳子上，手里拿着几串红晶晶的糖葫芦，周围有几个小朋友扯着她的衣角欢呼喊叫，快乐不已。

而左沿笑得随意而自然，干净而美好，就像是放下了心中所有的晦暗。

如果说以前的左沿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那这时的她就是试图和碰她的鸡蛋做朋友的，石头。

松南远远地看着，嘴角随着眼神的微漾而缓缓上扬。

左沿的眼神与顾我思相遇的那一刻，突然的一击光闪得二人的眼睛失去了知觉，能感知的只是胸膛右方那颗紧紧贴着肌肤的心脏。

剧烈地跳动。

因为重逢。

因为微笑。

因为归来。

因为等待。

左沿小心翼翼地推开周围的孩子，并将糖葫芦如数交给了他们，走向了顾我思，她眼里的柔情却是顾我思从未见过的。

“你回来了。”她的平静语气甚至超乎她自己的想象，看着这张光鲜美丽的脸蛋再次出现，她不是应该泪流满面或者仰天长啸吗。

但有时候，内心与外表总是格格不入，比如这时候，左沿的内心已经狂跳了好几个回合，但脸上，出奇的平静。

顾我思也是这样，离开的人总是不如留下的人那般思念的。

我宁愿是离开的那个人，也不愿被活活留下。

顾我思点点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无法说出话来。

这次回来本来就是想把所有的事情摆到左沿面前，看她会如何抉择，但这一刻，顾我思怂了。

可谁还没个怂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