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狭路相逢

林语拿下手机一看，是章军的电话号码，她赶紧挂断严虞的电话，跟章军通话。

章军说，银行那边的贷款现在已经下来了一些，他知道志诚广告那边正等着这些钱发这个月的工资和全年的奖金，他在安排好其他的款项以后，会优先给林语解决一部分。

林语赶忙谢过章军，她明白，章军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看在杜建国的面子上。

林语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一个男人对她，都会像杜建国那么好。也不是每一个男人，都会像杜建国一样，对她那么的包容。

杜建国年龄是比她大，但是年龄在他那种身份、地位的人那里，从来都不是问题。因为，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他想要哪个年龄段的女人，都会有人趋之若鹜。

林语知道自己再过几个月就要三十岁了，在男人们的眼睛里，确实已经不再年轻。

无论是职场上，还是婚姻中，年龄都是女人最大的敌人。

林语第一次为自己身为一个女人，而感到悲凉。

那天下午，林语刚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财务经理就喜滋滋地跑过来告诉她，说章军已经叫人把这个月的工资拨过来了，广告费也付了一半。这样，大家总算是有钱回家过年了。

林语轻轻地点了点头，说她已经知道这些了。

林语打开电脑，仔细看着这几个月的财务报表。她明白大树底下好乘凉的道理，但是她也知道，假如有一天大树出了什么问题，最后他们这些小草还是得靠自己来谋生路。

林语想到这里，她让财务经理把公司这两年的报表拿过来给她看，她仔细看过之后，这才惊觉他们公司对建平集团那边的依赖有多大。

公司的损益表显示：2003年建平房产全年的广告投放量不过区区360万，而志诚广告那年全年利润的50%以上，却是建平房产贡献的。2004年，建平房产只在年底才开始投放广告，因此，利润占有比例就不大。

正是因为这样，志诚广告才会捉襟见肘。

从志诚广告的经营状况来说，它几乎是被建平集团养着的，建平房产不付款，这边就没有钱发工资。而其他客户的广告量虽然很大，但是利润率却非常的低。

子公司对母公司的极度依赖，让林语这个管理者觉得有些脸红。她终于能够理解去年的时候，为什么杜建国会拒绝她，将志诚广告调整为媒体购买公司的原因了。

因为林语初当管理者，她每个月只看到自己公司做了多少业绩，但是却没有仔细分析过究竟是哪些客户，给自己贡献的利润。

杜建国虽然没有明着对她说过，但是林语现在自己也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了。

她仔细翻看着志诚广告2004年的全年广告业绩报表，她发现他们的广告代理总量虽然又达到了一个历史性的新高，报媒和户外广告加在一起，总计有五千两百万的量，但是利润却只比2003年略微高那么一点。

如果建平房产年底不投放广告的话，他们平常赚的那些钱，就只够公司里面的日常开销，利润则根本谈不上。他们几乎是靠着建平房产年底的那些广告，才让全年的利润报表没那么难看。换句话说，志诚广告是靠着建平房产，自己内部赚内部公司的钱。

林语被这个惊人的发现，吓得后背直冒汗。

自己公司对建平集团的过分依赖，让林语觉得这种状况非常的危险，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那天下午下班以后，林语把公司的几个中层干部留下来开会。她给他们通报了公司目前的经营状况，大家都觉得需要多开拓其他客户，来化解公司对建平房产那边的依赖。

林语让客户总监余燕和创意总监回去以后，给她拿出一个开拓客户的具体方案来，目标计划制定好，大家好分头实施。

林语也亲自出马，到处谈判新的客户。

其实，人真的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公司亦然。

在全公司员工的群策群力下，2005年开年的第一个月，志诚广告的业务面就得到了大大的拓宽，业务量也开始直线上升。现在即使建平房产不投广告，他们这个月的利润，也能达到他们有广告投放时的那个量。

杜建国看了新鲜出炉的志诚广告2005年1月份的财务报表之后，非常的高兴。他主动打电话给林语，让她给自己开车，陪他出去和人吃饭。

在路上，杜建国笑着对林语说，小丫头总算是长大了，可以独挡一面了。

能够得到杜建国的夸奖，林语打心底里感到高兴。

春节之前，房产界的聚会特别多。杜建国不想一个人参加，就经常带上林语或者是章军出去，让他俩去帮他挡酒，或者是给他开车。林语这个编外助理，也就时常需要做正式助理的工作。

腊月二十一，春节前的最后一次聚会，杜建国本来打算那天回沈阳的，但是临时有事情耽搁了，留在了成都。一向喜好热闹的他在他几个老朋友的邀约下，带着林语参加了他们的饭局。

现在正是隆冬时节，天气一冷，林语的胃就有些不舒服。那天从早上开始，她的胃就有些隐隐作痛。但是章军有事去了北京出差，还没回来，林语只好强撑着陪杜建国出席这次晚宴。

没想到，她和杜建国刚一进其他开发商订好的包间，就看到了刘玫已经端坐在那里，她正跟另外一个开发商一边喝着茶，一边说着话。

林语觉得有些尴尬，但是她已经进了包间门，不可能马上就退出去，她只好硬着头皮跟在杜建国身后走了进去。

杜建国也没有想到刘玫居然会出席这个饭局，他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跟刘玫打起了招呼。

刘玫站了起来，热情地向杜建国伸出了手，向旁边的人介绍说：“我跟杜大哥那是多年的老熟人了，我们两家曾经还是亲戚。”

坐在刘玫旁边的那位老总是刚从上海过来的，她对刘玫和杜建国之间的私人关系一无所知，她好奇地看着刘玫和杜建国。

杜建国跟刘玫握了握手，“小玫还是老样子，还是那么亲切、那么顾念旧情，真的是很难得。”

刘玫听到杜建国这么说，愣了一下，可能自己也觉得在这种场合说双方的家事有些不妥，她笑了笑以后，姿态优雅地坐了下来。

刘玫跟杜建国说话的全程，完全视林语为无物。

席间的人，林语大都认识，在杜建国跟刘玫说话的时候，她微笑着跟众人打着招呼。

等杜建国和刘玫说完话之后，林语帮杜建国拉出椅子来，让他坐好，然后自己再入座。

席间，众人相互敬酒也好，互相寒暄也罢，轮到林语这里了，刘玫都自动将她过滤掉。

那顿饭林语吃得有些食不知味，吃到后来，她突然感觉胃开始绞痛，她赶紧借口上卫生间，走出包间，向服务员要了一杯清水，吃了几颗胃药。

林语在包间外的过道上休息了好几分钟，胃疼才稍微有所缓解。她正准备回包间，突然刘玫走了出来，她俩在过道里狭路相逢。

刘玫看着林语，偏着头，冲她翻了一个白眼，冷笑了一声，“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到你，你的脸皮可真厚。过去跟海峰，现在又跟他大哥，除了这两个男人，你还想勾引我弟弟。你离了这些有钱的男人，是不是就活不下去了？”

“是啊，我离了有钱的男人就是活不下去，这个怎么样也比别人不要我好啊。”林语气极了，说话也就不加思考，她一针见血地说到了刘玫的痛处。

刘玫听到林语的话，脸一下子变得很扭曲，“你得意什么，你跟的这几个男人，谁娶过你了？你混到现在还不就只是别人的情人，给人拧包，陪人睡觉而已。”

“有人陪，总比没人陪要好吧？”林语反唇相讥。

刘玫气得脸色都变了。

林语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侧过身，昂着头走进了包间。

杜建国见到林语出去上个卫生间，就用了这么长时间，忙凑近她，关切地问：“怎么出去那么久？”

“我胃有点疼，出去吃了几颗药，休息了一下。”

“哦，那我们吃完饭就回去吧。”杜建国有些担心地看着林语的脸，“是不是疼得很厉害，你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吃了药，现在要好些了。”林语喝了一口服务员刚给他们端上来的汤。

“你吃好了吗，要不我们就先走了吧？”杜建国看了看桌上的其他人，侧身附在林语耳边说。

“我们这么早就走，会不会不太礼貌？”

“没什么的，都是老朋友了。”杜建国站起身来，跟众人打着招呼，说自己还有一个应酬，需要早走一步。

众人都知道年底了，大家应酬都多，很多人一晚上要赶几个场子的，也就不强行挽留他们了。

回到停车场，杜建国让林语坐到副驾座上去，他自己来开车。

林语依言坐了进去，一路上，她都没有怎么说话。杜建国以为她是因为胃不舒服，所以不想说话，就让她放平座椅，好好躺着休息。

到林语家楼下的地下停车场时，杜建国将车停好，转过头来看着平躺着的林语，突然发现她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