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几番调查（上）

他留下了一大袋银子，就拉着靖陌白离开了万花楼。他倒没有急着回苏家，而是带着靖陌白骑马去到城郊。

城郊那有一片花海，常年开花，少有凋谢。靖陌白看见了这片花海，也被眼前壮观美丽的景象震撼到了。这片花海一直蔓延到城郊深处的树林，靖陌白骑着马循着花海的尽头走。

他走着走着，苏虞忽然间骑着马赶下来拦截住他。之前苏虞也来过这片花海，也曾尝试找到尽头，可他一直从此处走到皇城的城郊，都仍然看见花海在蔓延。他以轻功飞到城头上观看，就看见这花海将整个皇城的从外包围住。

他扯了扯靖陌白的衣袖，故意压低声音提醒道：“别再走了，再走得出事了。这花海很神奇，似乎围住了一座又一座的城池。如今天色不早了，我们赶回府就差不多了。”

的确，再过些时候就到黄昏了，靖陌白也该回去了。不然靖家主发现他跑出来了，闻到他身上那股胭脂水粉的味道，肯定又要找他麻烦了。

因此，他就乖乖地跟着苏虞回去了。苏虞看着他这么自觉，就送他回到靖府才回去了。

一到苏府，他就去找玄庭逸了。那个图腾的事情他很上心，他很想知道那其中是何含义。

正好，玄庭逸也有急事找他，他去到隐逸阁就被玄庭逸拉到了内室里。他将那一张图腾的纸给她看，她看了一眼就塞给他了。她显然更着急，连图腾的事情都顾不上了。

“你说说发生了什么事了吧？我看你急成这样。”苏虞不曾见过她如此慌乱，心里面自然也跟着担忧了。

她将一个瓶子打开递给他，他凑到鼻子前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而那一股香味是方扉毓身上的，因为昨夜他就是闻着那股子香味睡着的。

他正打算开口回答，她就强行了一步道：“这是方扉毓身上的香味，这是一种媚术，先在她的身上下这种香药，使得她慢慢身体渗出香味。再搭配她脂粉中的魅香，你只要见到她，你就会被那股味道牵引了。”

“这好端端的怎么会下香药？”他的眼神中写满了不解，他实在是不懂这好端端的做什么要服用香药。香药虽能够使得身体发出幽香，可用量过多是会致死的。

他问起此事，她脸上的神情就多了几分担忧：“这香药有特殊的成分，可以对抗我的解药。我不是与你说过吗？当年我服下了解药脸还是青了几日，她却能够立时脸色红润，你真的不懂吗？”

此话一出，他一下子就愣过去了。她的这番话，很显然就是告诉他方扉毓为了能够吸引他，丧心病狂地拖慢自己解毒的速度。

他实在是难以相信，这世间居然有如此疯狂之人。他之前顶多也就是干伤天害理的事情，总不至于让自己受伤太重。可她这一次，却是为了能够吸引他忽视自己的性命。

他难保有一日她为了能够留住他，会做出更加不可理喻的事情来。他害怕这样的她，他欲将她除之而后快。

“有办法看看这香药里头是什么物质吗？”他一脸复杂地看着她，她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将一个信封塞到他的手里面。

信封并没有封口，他直接打开就可以看了。他看了一整封信，才只是原来香药里有这么多的毒物，他想想就不寒而栗。他将信刚回到信封里面，将信封送还到她的手里。

她糊上了浆糊，让徵兰进来将信送出去之后，两人又开始交谈起来了。

“我怀疑三姨娘是被骗了，不然这么以毒攻毒实在是太狠了。”她的眼神中绘尽了担忧，她不能想象若是此事没有被发现，都不知道她身边就莫名给放了个眼线了。

闻言后，他的眉头就拧成了川字形，他对凶手并没有太确定。他只知道肯定会是穆梧昕与司清婠中其一，但却说不清楚是谁。

她也好不到哪去，她会这么着急地找他，就是因为他没有办法去解决此事。这事情很难找证据，而且也并没有损害到他的利益，就算是明着让人去查，估摸着查的人也不太上心。

“你近期最好多留在芳菲阁，很可能迟点那人就露馅了。”她一脸无奈地说出这一句话，随后就静静地到一边去坐着了。她仍旧是很苦恼，她想要确定的答案。

她自省亲前就看着苏府这水越来越混浊了，她如今从省亲回来已然多时，却依然摸不到一条鱼。那她当年搅混这潭水意义为何呢？

她苦闷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苏虞看着也很心疼，便柔声安慰道：“你别太着急，事情总会有转机的我。我也知道等待的时间很难熬，但我们只有这华山一条路。我先去芳菲阁盯着，你注意身体。”

语罢，他伸手去抱了抱她，就起身离开隐逸阁了。他也很想知道这只狐狸在哪，不然他是整日整日不得好眠的。

他恍恍惚惚地就到了芳菲阁了，方扉毓看见他过来了，立即将他迎入门内。他的脸上多了几分假笑，还是握着她的手走进去了。

“感觉你病好了以后整个人都开朗了很多。”他浅笑着搂上了她的腰，她嘴角的笑意便越发深了。

她本就不是开朗之人，只不过是因为宅门之战，才迫于无奈笑脸迎人。被他赞扬开朗，她的心里是五味陈杂的。

她拉着他坐下来，就拿了茶叶煮茶给他喝。她在久病不愈的数月之中，别的没有学，茶道和医道却略通一二。

即使如此，她煮茶的技巧他看来就并不内行。他与玄庭逸初遇时就见过玄庭逸煮茶，那个行云流水的手法他一生难忘。他之后再去刻意观察过那些通晓茶道之人，相较之下实在是差太远了。

他也不戳穿，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煮茶。对于玄庭逸精通茶道之事，他是只字未提。

很快，一壶茶就煮好了。她倒了两杯茶，其中一杯递到了他的面前。他低头看了看，杯中的是普洱茶，他的心里面就又想起了玄庭逸了。

他浅酌了一口，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可他心中根本没有一丝关于她的喜悦，心里只有与玄庭逸在一起的回忆。

他心不在焉，她自然是看得出来的。她浅笑着看着他，眼神却是意味不明。

“我在想你心里面的人是谁，她一定也会煮茶吧？”她的脸上依旧十分平静，可心里头却是风起云涌。

此话一出，他的嘴角就不由得勾起了一丝笑意。他立刻就敛了笑意，似乎是生怕她发现一般。她一直在注视着他，自然没有错过他的每一个神情，她很清楚他是在为她保全颜面。

她的神情中多了几分落寞，她对他一往情深，却换不来他的深情以对。

“你不要这样，不是所有事情都会摆在台面上的。”他多了几分窘迫，他没有否认他走神的事情。对于他的若有所思，他只希望她不要太在意。

毕竟这府里已然四位妻妾了，而且大家都是因为利益聚在一起的。这时候谈深情厚谊，怎么说都显得矫情。他不相信，他也不希望她相信。

苏府这一切，总有结束的一日。她的深情以对，是不可能有任何回报的。他只想逢场作戏一场，不希望掺和太多的真情实感。

但于她而言，却不是这样的。她是真的爱上苏虞了，她希望能够给他一点点温暖，她也希望能够获得一些温暖。

“为了你，我愿意放弃一切，你愿意为我做什么吗？”她的眼中闪着泪光，她对苏虞很失望。他就像是一块捂不热的冰，她献出心头血也无法让他暖和几分。

见状，他的脸上却是漠然。他实在是无法回应，他不可能放弃这一切。最重要的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她。他也非常确信，他以后也不会喜欢她的。

她如此为之那是飞蛾扑火了，他默然不语只因他还需要她。他宁愿做一个罪人，他也要活下来。或许他能尽量保证她活得久一点，以报她的深情厚谊，他却不确定玄庭逸会不要她的命。

他从袖中拿出了一方手帕，直接塞到了她的手里，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苏府此地本就凉薄，你不要再想太多了。你最重要的不是和我有什么发展，而是保住性命。”

“你走！我不要听你那些鬼话，你给我滚出去。”她歇斯底里地吼叫着，他也只得先行离开了。她能不能接受是她的事情，他的责任只是告诉她事实。

他的转身离开，却使得她更加绝望了。她在房中痛哭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因为大悲而昏倒了。角音跟了她这么久，也懂得一些医术，就为她施以针灸之法。

她昏了一阵子就醒过来了，她看见角音在收针灸的布包，扯着喑哑的嗓子道：“角音，看来我当真是败了，败了。我连败给谁都不知道了。唉，这都是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