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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话红颜人鬼一段情
苏雨伏在迎春的肩头潸然泪下。迎春用她那颗琴心感知了苏雨的侠骨柔肠,她明白苏雨为什么要落泪,那种愤懑落寞的感觉,他需要有个倾诉衷肠的红颜知己。苏雨在迎春耳畔轻轻说道:“迎春姐,我真想粗暴的亲吻你,当我闻到了你遍体书香时,这种粗暴的勇气化没了。你晓得为什么吗?”
迎春想了想,抿着嘴笑了说:“我晓得,你闻到了粉笔灰的味道。”苏雨粗狂的情感被迎春的幽默化解了,说:“迎春姐,你不愧是老师,题破得很妙。”迎春轻轻将苏雨的手掰开说:“好了,小雨,我们可以分开了。”苏雨轻缓地松开了迎春说:“迎春姐,你早点休息吧。”
初一,苏雨来到揖夏的坟上,他既不烧纸也不上供,用他独有的方式和死去六年的女友对话。苏雨侧卧在坟堆旁,左手支了头,望着坟头自言自语:“亲爱的揖夏,我悔不该将你埋在黄泉之下,隔着一堆黄土,臆想你的芳容。我应该把你冰封在那个寒冷的冰洞里,我就可以直面玉颜。
“揖夏妹,这会我真想把你挖出来,拥抱你,亲吻你。亲爱的揖夏,只有咱俩对脾气,说能说到一起,笑能笑到一起,就连调皮捣蛋也能默契到一块。揖夏妹,我向你检讨,我曾想尽力摆脱你对我的伤怀,可我办不到,走了,又回来了。
“揖夏妹,我和你商量件事,我想娶迎春姐做我的妻子,你高兴吗?一半高兴,一半不高兴?高兴是因为你姐身上有你的一半,不高兴的是又不能将小雨劈成两半?是啊揖夏,我也恨不得将我劈成两半,一半陪你,一半去陪迎春姐。
“遗憾的是人天生就是偏心眼,我把无心的右半边留给你,任你打他掐他用锥子扎他,谁叫他没了良心。我用有心的左半边去陪迎春姐,揖夏妹,这不怨我偏心眼,你姐太聪明了,一个缺了心的小雨怎么能解开她层层的情结呢?
“什么?揖夏妹,你说什么?反向思维?把有心的半边留给你,无心的半边去陪迎春姐?这叫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哎呀,揖夏妹,你说的太妙了。和迎春姐这样聪慧贤良的女性在一起,无心才享福。像我哥那头蠢驴,心眼多了,聪明反被聪明误,生在福中不知福。
“亲爱的揖夏,我唠唠叨叨和你说这些,你不生我的气吧?真的不生气?我知道,揖夏妹就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女人。你说让我回到王楠的身边,知道吗?她已做了梅松的妻子,现在已是快做妈妈的人了。
“揖夏,咱俩心心相印,傻到了一块,极力想把美好的爱情让给别人,可婚姻未见得就是幸福。王楠真心爱的是我,而我,衷心爱的是揖夏妹。揖夏,在你生前,我从来没说过‘我爱你’三个字,现在想来真后悔。
“我马上要过二十七了,我可以大声的喊: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可你已听不到了。这是我终生的遗憾!揖夏妹,我说累了,在你身边躺躺,你有什么话就托梦给我,啊!”
苏雨在旷野蓝天下,仰倒在揖夏的坟堆旁,身边只有衰草,静的连一点蛩鸣声都没有,他只求安静的做个好梦。过了半天,苏雨真的进入梦乡。梦到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只大黄狗,跑了过来,它发现了曾经的主人倒在了枯草中,于是上来嗅了嗅,哈,主人还活着。大黄热情地舔着苏雨的脸,苏雨迷迷蒙蒙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说着梦话:“揖夏,你恨我就使劲的咬我,别亲我,我没脸让你亲。”
大黄伸了长长的舌头,继续舔着苏雨。苏雨感到一股热流喷在脸上,伸手摸到一张毛烘烘的嘴,苏雨惊坐起来,大黄兴奋地摇头摆尾。苏雨骂道:“是你个狗东西搅了老子的好梦。你还活着?”苏雨走后,大黄成了野狗,当野狗的生活不好过,大黄明显地瘦了一圈。终于又见到了主人,高兴的像个孩子,摇头摆尾地顾眷久别的亲人。
苏雨摸了摸大黄的头,大黄顺从地蹲在苏雨的身旁。突然,大黄警觉地竖起耳朵,站了起来,冲着远处狂吠起来。苏雨扭头看去,桃花岭下走来三人,是二叔二婶和小女儿迎雅。迎雅十八岁了,长相很甜。迎雅高兴的叫道:“小雨哥!好久没见你了。你怎么没回去?”
苏雨喊住了狂叫的狗,踢了它一脚,大黄敛了尾巴绕在苏雨身后。苏雨说:“回去你不就见不着我了。”打量着迎雅说:“呀!四妹长这么大了啊。考上没?”迎雅在叶家姑娘中行四。
叶致淳恨恨的说:“不理想!在财校上中专。”二婶说:“这就不错了,她学校连她才考了两个中专生。”二婶心疼地看着苏雨说:“你这孩子,心眼也太拙实了,还惦记着二丫头?大过年的,你也该回去看望父母才对,知青不是都走了么?”
叶致淳也关切的说:“是啊,小雨,听你二婶的,不要过分儿女情长,要勇于走出困惑。男人么,要以天下为己任。”苏雨满脸癞气的笑着说:“二叔,你也别把我当那种浑浑噩噩的人。我还真想以身报国,可惜历史不给我这个机会。对了,二叔,看南边的形势战云翻滚,咱们是不是要跟越南人干一仗了?迎军怎么样?他们部队能上去吗?”
叶致淳说:“这是军事机密,要上,他也不会跟家里说。打仗么,就是给军人展示自己的一个机会,我倒情愿他上战场,狠狠打那些忘恩负义的王八蛋!当兵不打仗,兵不白当了?”
二婶忧心忡忡的说:“老叶,迎军他们部队真会上?”叶致淳不耐烦地向妻子挥手说:“别婆婆妈妈的!他不过是舟桥旅的,冲锋陷阵还轮不到他。你担心什么?你和四丫头先过去,告诉大嫂,我和小雨在野人沟里转转。”
二婶和迎雅先过五峰去了。苏雨和二叔信步走下桃花岭。大黄在后面跟着。叶致淳说:“小兄弟——”苏雨赶紧说:“二叔,叫我小雨。”叶致淳哈哈笑了说:“好好,小雨。你刚才说历史不给你提供报国的机会?此言差矣!事在人为,现在改革开放,百废待举,机会多得是。就这条生机勃勃野人沟,也是好男儿大显身手的地方。联产承包责任制,只能解决农民的温饱问题,可是正真要使农民们富起来,还得要开发别的经济途径。”
苏雨嘲笑说:“连包产到户你都不敢搞,你还敢搞别的?”叶致淳严肃认真的说:“小雨,这你就不懂了。你没经过旧社会,根本不知道几千年来的农业社会,单干没出路。我只是个半拉芝麻官,上边还有婆婆妈妈们呢。不听有人在说:‘辛辛苦苦三十年,一夜退到解放前’。省领导们还在看呢。”
两人沿桃花溪水走下去,在棋弈山前停住脚步。叶致淳遥望着两峰对峙的棋弈山峰问:“小雨,你老丈人给此山取雅号棋弈山,在弈字下又写了一个易,容易的易。什么意思?”
苏雨说:“二叔,考我呢?你为什么不理解成变易的易。二者对弈,看谁会掌握变局。”叶致淳哈哈笑道:“好小子,解得秒。”苏雨说:“不是我解的妙,是我老丈人的教诲,他说:对弈即对易,弈者要神定心移,神定是处变不惊,心移是静中求变,只有在变易中才能寻求破局。”叶致淳感言说:“说得好!革故鼎新就是求变的过程,抱着两个凡是不放,必然走成死棋。”
走出桃花溪便是阴阳河,看两岸河水,景色各异,一边雾气茫茫,一边水色清清。叶致淳说:“我看大哥的笔记,有篇论述野人沟的旅游经济开发价值说:一脉流水流的是白花花的银子,两岸青山长的是花绿绿的票子。小雨,你说,这是什么意思?”苏雨有点烦,说:“哎哟,二叔,你又不是不懂,明知故问。”
叶致淳嘿嘿的笑了说:“你是我大哥的得意门徒,不问你问谁呀?还要我磕头向你拜师?”苏雨明白,他并不是不懂,而是喜欢有个人和他争论。只好说:“先申明:是我老丈人的观点不是我说的。
“野人沟可以开发出四个景区。笔架山是四季花谷,春看桃花盛开,夏观杜鹃绽放,秋看金菊红枫,冬赏腊梅傲雪。棋弈山古木参天,山幽景深,可觅野人踪迹,可游冰洞奇观。画隐山丛峦叠翠,云雾飘渺,建温泉度假村可供休闲,晨观云海瀑布,暮看霞光云影。抚琴山一峰独秀,峰顶设一瞭望亭,登高望远,俯瞰万壑千山一览无余,品佳茗听山林唱晚,仿佛听玉女弹琴。二叔,你说,野人沟如诗如画的风景美吗?”
叶致淳击掌说:“美!”苏雨腔调一转说:“可惜我老丈人又说,他不主张对野人沟开发。”叶致淳问:“为什么?”苏雨说:“因为任何的人工开发,对这里的原始生态都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坏。打着野人的招牌开发野人沟,如果根本没有过野人存在,那是欺世盗名。如果真有野人存在,那就意味着把野人赶尽杀绝。二叔,你说是开发好呢?还是不开发好?”
叶致淳停止脚步,看着远处碧翠的玉女峰说:“小兄弟,你幼稚。我大哥是书呆子,难免书生意气。”苏雨不高兴,反讽说:“二叔,你是官架子,难免官僚主义。我相信老丈人是对的,他讲科学。”
叶致淳哈哈笑了说:“我肩头担负着是这一方百姓的困苦。我奉行实用哲学。单靠种地,这里的农民是不可能奔小康的。好了,小兄弟,咱们搁置争议,咱爷俩回去痛痛快快喝一盅。”苏雨笑了说:“二叔,您又乱了辈分。”
大黄狗看主人要往回走,兴奋地蹿在前头。苏雨和二叔边走边说,叶致淳感慨的说:“我对你们苏家兄妹是又爱又恨。你们兄妹,个个才华横溢,为什么政治上不要求上进呢?”
苏雨耍嘴说:“我倒想入党,二叔,你接受我这个劳改犯吗?”叶致淳看着苏雨,“嗯”?皱起眉头,一时语塞,转问:“你哥呢?不是平反了么。过来没?迎春可是苦等了他八年。”苏雨没好气的说:“他——神经了!”叶致淳直愣愣的看着苏雨,“胡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