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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作者:初楚晴 | 发布时间 | 2017-03-15 | 字数:3988

第一百五十六章

沐寅仿佛没有听见我说的话,嘴角荡起一抹微笑,那个笑容很是奇怪,我也说不清是什么,只是觉得有那么些不一样。

“你还是不相信我。”他开始道。

我“呵呵”了几声:“我就当你在放屁了。”

说完我便不想再理他了,对于一个从早上开始就一直自己一个人说着胡话的人,我真的很难有什么好耐心。

而恰恰此刻,柳小蝶已经走进了大门,慢慢迈过了门槛,我瞧着她的方向,显然她也是想要上阁楼的。

在她转弯的那一刻,我拉着沐寅迅速转开了身子,避免了柳小蝶抬头间就会看见我们的机会。

我开口问道:“柳小蝶来这里做什么?”

沐寅摇了摇头,表示了自己的想法:“一个世家贵女,不会无故来青楼这种地方。”

我笑道:“那你的意思是,她来这里,是和你一样,为了解决自身地某个方面的问题?”

沐寅轻笑,显然不是很想搭理我。

我也不介意,就这么嘻嘻哈哈地打趣了一道之后,便看见柳小蝶径自走向了最东面的雅间。

我皱着眉,眼瞧着柳小蝶走了进去,旋即我便用眼神示意沐寅:“走吧。”

沐寅明显对我的话没有什么意见,我慢慢站起身来,直接朝着柳小蝶的方向走去,最后在她进去的雅间隔壁落座。

“他们不会不知道隔墙有耳,看柳小蝶的模样,她能这么准确地就找到地方,只能是有两个猜测。”

“一是她从前经常来这里,还经常定下这个雅间;二是她受人相邀,来谈正事。”

我缓缓道出了心中所想,只是不过片刻后,我便又推翻了自己前面一个猜测,道:“一个世家贵女,不可能会常常出入这种地方,更不可能经常定下一个常备的房间,唯一的解释,便是有人叫她来这里。”

沐寅看了我一眼之后,没有说话,我想着事情,也没有说话,一时间我们这里安静得惊人。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我还能静下心来听听柳小蝶他们那边的声响,或许还能知道点什么蛛丝马迹。

只是令我格外失望的是,这百忧阁的隔音效果实在太好,我分明就知道柳小蝶在我的隔壁,可是我却丝毫都听不见隔壁的声音,一点都没有。

我像只噎了气的球,没有一刻觉得如现在这样好绝望。

沐寅笑了笑:“要不,你直接推门进去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听到这句话之后,我觉得我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沐寅,你蠢就好,不要拉着我一起,很丢人的。”

沐寅:“……”

他端着我那杯喝过的茶舍不得放手一样,接着喝了好几口,随后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如果不用这么直接的方式,你觉得你能听见个什么鬼?”

我眨巴了几下眼睛,随后道:“你去探风。”

他一惊:“探风?探什么风?”

我指了指雅间上头的悬梁,道:“飞檐走壁会吗?你攀上去,没有人会发现你的。”

“不去。”他拒绝的很是干脆。

我愣了愣,也没有想到他会直接拒绝这样的问题,我叹了口气,道:“难道你不担心他们在说些什么吗?你就不关心这里头有几个人在?万一柳小蝶就是派人来杀你的幕后主使呢?你就一点都不关心?”

“没有人会伤着我,刺客什么的就算来几波也没有大碍,既然这样的话,我还要怎么关心?”

我:“……”

好吧,我还能说什么?!

他一点都不关心自己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会不会遇到什么未知的危险之类的,他一点都不担心,可是我担心啊!

我很害怕,真的。

“你当真不去?”

我开口很是纠结地道,沐寅瞟了我一眼,没说话,仿佛已经在告诉我他不做这样梁上君子的事情。

然而我笑了笑,露出无所谓的表情来,道:“不去也没关系,晚上你就去和画画散步吧,花前月下你总会吧?我的轻功也不错的,我可以自己上去,你就留着晚上吃过晚饭后与画画见一面,就当是……”

话还未说完,我便听见旁边使力腾空而起的声响,旋即身侧再也没有沐寅的影子了,我抬眼望过去,果然看见沐寅已经踏在了房梁上 脚步稳健,似磐石而立。

我笑了笑,他朝着我露出嫌弃的表情来:“还是我去吧,若是你去的话,保不准摔个狗吃屎,我跟在你身边,很丢脸。”

我愣了愣,旋即手中茶杯便飞了出去,径自准备砸在他的脸上,沐寅眼疾手快,立马托手接住。

我弯起嘴角,道:“话真多。”

“你别动粗啊,我站这么高,很危险的,而且你又砸不中我,掉面。”

我努力忍住自己不把桌子抬起来砸他身上,依旧用着最为温柔的笑容看着他,随后不语,他看到我的视线,大抵是被我的模样吓着了,旋即不再说话,缓缓飞身上去擦过隔壁的雅间。

我瞧着他的动作,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我便自己坐在桌案上,一杯接着一杯的茶水倒着。

不过须臾,我房间的门被缓缓推开,此刻沐寅已经在隔壁的房梁上,等于横跨着我的这间房间以及隔壁的房间,所以严格说起来的话,他能两边的情况都能看见。

我抬起眼来看了眼门口,心下一阵奇怪的感觉直面而来,是莲方。

“百忧阁原本常年备好的便是百花茶,现今沐家主一句不要百花茶,喜上了露茶,莲方就为家主带来了。”

我转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停下来看着她,我总觉得她的话里藏着些什么东西,可是她又没有说清楚,我也不好就这么问。

我笑着道:“说起来,我倒是有一点很是疑惑,莲方姑娘以前……见过我?”

莲方听闻了我的话,眼神微微一顿,短暂的犹豫过后,便对着我道:“没有见过。”

我忽然就笑了,伸手端起她递过来放在桌案上的露茶,微微抿了一口,道:“既然不曾见过,那为何会知晓我是沐家家主?我记得,我进来的时候,并没有介绍过自己。”

莲方的笑容不减,仿佛并没有意识到我说的事情有什么大碍,她竟是随意般坐在了我的对面,为我沏了一杯茶。

“沐家主风范莲方早有耳闻,莲方虽是不曾见过沐家主,但是莲方识得沐寅公子的,寅公子常来百忧阁,却每次都是独身一人前来,从来不曾带过其他人……能与寅公子站在一起的,还让寅公子这么护着的,这偌大的京城,唯一个沐家主。”

她头头是道,仿佛说的有理有据,让人根本就找不出一丝错处来,我接过她给我递过来的茶,道:“这么说来,莲方姑娘倒是凭着沐寅的到来,猜测出来我的身份?”

我笑得很是开怀:“既是如此,沐昀甚是钦佩莲方姑娘的勇气。”

莲方跟着我笑了笑,却是有一种江南女子的温婉气息,不同于我刻意伪装出来的男子气魄,却是像极了名门望族之后,那些世家贵女们的气质修养,也不过如此了。

她抿唇,道:“沐家主客气了。”

我摆摆手,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同时手指屈起在桌案上有节奏的敲打着,一边等着沐寅回来给我他听见的消息。

然而莲方似乎是很是迫切,她转头四处望了望,随后还是问出了:“莲方知晓寅公子还未出这百忧阁,可如今莲方却只瞧见了沐家主一人在此,那不知寅公子他……现在何处?”

我挑眉望她,很是诧异:“莲方姑娘这么关心沐寅做什么?”

她的脸色在这一瞬间有片刻的僵硬,随即又恢复了过来,她忽然娇笑了一声,道:“不过是见着寅公子不在,随口问了一句罢了。”

我微笑,原本便是在喝茶,现在换了一种茶喝也是一样的,我端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才再次开口道。

“莲方姑娘认识沐寅?关系不一般吧?”

莲方听闻我的话后,径自为自己另外沏了一杯茶,可是却又不喝,直直的放在面前,仿佛是为别人而沏的。

她这才道:“寅公子与莲方之间的关系一般不一般,沐家主自己心里应该有了决断,如果这样的话,莲方再说话,怕是沐家主不会信。”

我笑道:“我信。”

“只要是美人说的话,我都信。”

我调笑般说出了这些话,这就是身为一个男子的便捷之处,能随意调戏女子,张口就来的情话,连眼睛都不用眨一下的就跳脱了出去。

然而莲方大抵是在这样的风月场所混迹得久了,我的话应该被她听过许多次了,她竟是面无波澜,含笑望着我的眼睛里什么情绪都没有。

可是我依旧看出了里头的隐隐的敌意和不喜。

片刻后,她收回视线,不再看我,随后便道:“姐姐来了。”

我疑惑了一瞬,但很快房门便被人从外推开,我瞧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款款而入,举手投足之间带着贵族的气息,身上竟是一丝凡尘之气都没有,仿佛是从九天之上下凡而来。

那根本就不像是一个风月女子。

连我这样的女子见了都免不得怔了怔,更何况是男子见了。

莲方缓缓起身来,随即面向着那白衣女子,耳贴耳地说了些什么,我看见白衣女子微微点头,便是如此,莲方便退了出去。

临近门口的时候,莲方还特意回头瞪了我一眼,仿佛是在警告我不要欺负人一般,道:“姐姐有事与沐家主相商,莲方便退下了。”

我笑了笑,并没有在意,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莲方这小姑娘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虽说这样的感觉来得莫名其妙,但就是这样强烈。

等莲方退出去之后,那白衣女子才款款上前来,她坐在我的对面,就正好是刚刚莲方坐过的那个位置。

我忽然间有些奇怪的感觉,就像是自己是被捕入狱的犯人,来者是一个一个的来看望我的人一般。

她端起面前的茶抿了口,我这才发现,莲方应该是早就知道这白衣女子要来,这杯茶也是特地给这白衣女子沏的。

我看见面前女子缓缓张口,似是九重天阙上的仙乐缥缈而来,动人的令人心惊动魄,她道:“冰儿见过沐家主。”

我眨眨眼睛,粗略的看了她几眼之后,便将视线有意无意地朝着房梁上看,不知道沐寅在上头听见了什么。

“家主可是不喜欢冰儿?”

面前的女子再次开口,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好似神游了一会儿,无视了她的话,我尴尬地笑了笑,道:“没有。”

她这才面色缓和了些许,之后又问:“那就是,沐家主有心事?”

我没有说话,不过说心事也不算,毕竟我现在比较关心的是沐寅这时候究竟听到了些什么。

于是我略微点了点头,道:“冰儿姑娘心思剔透,沐昀佩服。”

她笑了笑,倒是也不戳穿什么,我们就这么面对面坐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好似是谁都不愿意打破这样的宁静一样。

我开始抬眼细细的打量着她,这是一个与画画截然不同的女子,我也说不出来是为什么,她身上仿佛带着如高岭之花的气质,显得脱俗出尘,明明是最为污秽之地的女子,却是仿佛比任何人都要干净。

我盯着她的脸,她的五官倒是精致,似是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一般,肤如凝脂,面如白雪,又如三月春风般绵绵,给人舒心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究还是开口先说了话:“冰儿姑娘是百忧阁的花魁?”

话刚一出口,我就有些后悔了,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人家这一身的气质摆在这里,断然不可能是自己自愿来这个地方的,定然是生活所迫,原本她便有许多难以启齿的苦衷在里头,这时候我还说这样的话来,不是专门戳了人家心窝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