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20 勇敢的表白

“为什么这么对我？”左沿问道，打破了山间的宁静。

松南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几天你心情不好，出来转转总会好些。”

“我不是问这个，”左沿的眼神执着而落寞，将松南的心紧紧贴在她的心上，“你知道我什么意思，我狂妄自私，骄傲心思坏，所有人恨不得离我远远的，只有你，接近我，告诉我，你有什么目的。”

左沿的语气冷冷的，松南吸着凉气。

“谁把你总结得那么不堪？”

“难道不是吗？”左沿淡然问道。

“不是。”松南说得斩钉截铁，像是要把话说透，说破。

“那你心里，我是什么样？”左沿寻根究底地问。

松南顿了顿，“傲而不娇，狂而不燥，坏而不狠。”

“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用四个字的话这样评价我。”左沿突然大方地笑。

松南如释重负，“其实你是什么样，别人是最没有资格总结的，因为你是左沿，你对每个人都不一样，每个人对你的印象自然不同，可能在顾我思眼里，你就是最完美的存在，优秀，讲义气。”

不管松南说了什么，有没有道理，左沿承认，那一刻她真的感受到了一股真真切切的暖意。

左沿没有说话，她小小的身子被松南轻轻揽进了怀里，像朋友那般美好的拥抱，那样轻的力道却有着惊人的力量。

松南浅浅的气息萦绕在左沿的后脖颈，她突然想要紧紧回拥着她，只是不知道以怎样的名义，她许了一个小小的愿望，一个属于孤独的、骄傲的女生的愿望。

“谢谢你松南。”左沿小小地呢喃道，松南每个字都听见了，却只是安静地笑笑。

她终于肯让他慢慢走近她。

学校这次的艺术节可是花了大价钱，比以往的任何一届都要好，请的是专业公司搭台，有专业演员的演出，当然更多的是学校里的艺体生。

琴棋书画，小品，唱歌跳舞，应有尽有。

台下的观众热情洋溢，人手一根闪亮的荧光棒，他们头上戴着发光的小饰品，有的人打扮成古人的样子，有的人则将自己画得人不人鬼不鬼。

比如有人就把自己化成吸血鬼的样子，跑到洗手间把一个刚上完厕所的兄弟吓得又回去上了一次。

闵朝将自己打扮成古书生的样子走到江亦卉面前卖弄却被嘲笑，江亦卉说，真是不像什么演什么。

丁炜彤穿着一件纯白色纱裙，长长的头发被几个精致的簪子装饰着，披散在腰间，长裙及地，略施粉黛，引得众人眼光灼灼，场地的男生们更是连魂都被勾了去。

“奇怪，又不是化装舞会，打扮这么夸张干什么。”左沿双手抱在胸前，还是穿着以往的牛仔衣，松南站在身旁不怀好意地笑。

“喏，不爽了吧，之前让你打扮成冰雪美人，是你自己不乐意的。”松南火上浇油。

左沿更加不悦了，看着自己灰头土脸的样子，真是后悔刚才在造型店没有让造型师改造一下，让松南看了笑话。

正在二人说话的时候，丁炜彤美艳地出现在了他们眼前，差点闪瞎了左沿的眼睛。

像一个翩翩落地的仙女，当然，左沿也是仙女，只不过首先着地的零件不对。

松南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也不知道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左沿偷偷瞄了他的表情。

“原来你在这儿啊。”丁炜彤带着一阵香甜的风直直走到了松南的面前，松南略微往后退了退，尴尬地笑了笑。

突然迎来这么一个大美女的目光，周围人对他的关注就像是一把把尖刀刺中他的心脏。

“找我？”松南问。

“是啊。”

“有事吗？”松南又问。

丁炜彤有些伤心，女孩子最讨厌的话就是有事吗，难道有事才能找你吗。

“待会有我的节目表演，你们可不要先走噢。”为了打破那样的尴尬，丁炜彤吐了吐舌头说道，这才看了左沿一眼。

左沿对她笑笑，说了句加油。

台子上的表演应有尽有，小品、唱歌、舞蹈看得大家都很激动，松南作为学生会主席，也为这样的结果感到欣慰。

扭过头去看左沿时，他的心猛地一阵狂笑。

左沿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眼睛一闪一闪地，脑袋使劲点着头，那样子就像是打了好几天的瞌睡，样子憨憨的。

松南可能忘了，左沿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些该死的艺术，对她来说，看这样的晚会，尤其是看一群仙女扭屁股简直是无聊至极。

他用手轻轻托住左沿的下巴，使她的脑袋不要这么剧烈地晃动，或者可以睡得好一点。

但这一动作却使本来就迷糊睡着的左沿醒了，她感到那双大手放在她的下巴上，竟微微一笑，安心地继续睡去。

原本她是可以离开的。在这个学校好几年，这还是她第一次看文艺晚会，以往年份的这天，她都会约上顾我思去夜市疯玩。

想起来，顾我思不爱艺术大概也是她带出来的。

而这次，左沿迟迟不走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节目好看，而是她对那个丁炜彤的节目很感兴趣，傻子都看得出来她喜欢松南。

当她自己知道这个想法的时候，她自己都吃了一惊，怎么会有这样的心理。

正在思绪飘远的时候，周围一阵夸张的欢呼声，那声音吵得左沿不得不睁开了眼睛。

原来是丁炜彤坐在烟雾缭绕的景象里，慢慢现身了，就像古时刚刚出浴的美人，引得台下尖叫连连，掌声雷鸣。

她坐在一架古筝面前，神态怡然自得，颇有大家风范，精巧的五官，美丽的服饰妆容，简直是仙女下凡。

真是美得不可思议。

“接下来我为大家弹唱一首曲子《梦里》，送给台下的一个人，我不知道你还在不在，但我要告诉你，就像是歌词里说的，你是我永恒的阳光。”

丁炜彤顿了顿，台上忽然之间沸腾起来，都在猜想这个人是谁，也有的在羡慕嫉妒。

连左沿也在等，要是她说出松南这个名字，松南会感动吗？她关注着松南的神情，一刻也不敢放松。

“松南，”台上的声音穿过麦克风，清晰地到达每个人的耳朵，高中部谁不知道松南是谁。

大家的眼光齐刷刷地看向站在后面的松南，哄声连连。

一阵心痛袭击着左沿的心脏，原来想象一件事和真正经历一件事是两种不同的感受，她感觉有些呼吸不上来。

台上那么美丽的女孩，她在表白，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他表白。

那她呢，她这个灰头土脸，被所有人讨厌的自大狂，一无所有。

几乎是同时，松南扭过头碰上她那双明亮而带着湿气的眼睛，他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有些慌张无措地看了看台上的女孩。

丁炜彤双目放空，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他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不过不会的，刚才那么多人往这个方向看。

几乎所有人都落在了丁炜彤美妙的古筝声里。

左沿稍微动了一下，想要站起身来，松南忽然将手放到了她小小的手背上，目光坚定地看着她，那眼神让左沿的心安定了那么几秒。

但她还是挣脱了他温暖的手，快速冲出了人群。

她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她也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那么小家子气，一首歌而已。

都说丁炜彤是才女，如今一见真是大开眼界，古筝谈得让人如临仙境，歌声也美得摄人心魄。

松南急着冲出去的时候，学生会部门的一个干事叫住了他，硬生生将他留在了现场，这种时候他还是不能离开的，晚会结束之后还有重要的事情。

很多年之后他想，如果当初他放下一切追了出去，事情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转折了？

大片大片的树叶开始往下落，它们又经历了一次生命的轮回，真好，活够了就漂漂亮亮死去。

坐在发旧的木制秋千上，两只腿悬在空中随着秋风摇摇晃晃，气温骤降，怕是得下雪了吧。

左沿已经在顾我思家的小院子里待了很久，她最喜欢的事就是爬上顾我思的秋千看着院子里的苍天大树发呆，只可惜那扇房门始终紧闭着。

顾我思，你到底去了哪里。

她似乎是第一次意识到真正失去顾我思的时候心中那样荒凉，她总觉得顾我思早晚都会离去的，只是从来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

不告而别，最让人心伤。

离开晚会现场，不知道去哪里，唯一能够想到的便是顾我思，可不过是人去楼空。

正在她祈祷一切平安之时院子里的铁门有了声响，左沿循声望去，那不是顾我思的妈妈吗。

左沿哐当一声下了秋千，疾步跑到顾我思妈妈面前，吓得人家花容失色。

“小沿，你怎么在这？”

“阿姨，顾我思呢？”左沿着急忙慌地问道。

“她找你去了啊，你是怎么进去的？”

“我翻进去的，阿姨我先走了！”左沿突然眉开眼笑，径直跑开了。

女人看着她冒冒失失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想着围墙应该砌高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