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小心情

夜幕降临，白安沉默地坐在书桌旁看着书桌上相框里笑容美丽的女人发呆。相框里的女人皮肤白皙，柳眉杏眼，身穿白色连衣裙，怀里抱着一个看起来五六岁大的小男孩，旁边站着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

男人是白安的父亲，女人则是白安的母亲，那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是他。

从前的时光是多么美好啊！爸爸妈妈和他，虽然那时候他才屁大点儿，很多幸福的细枝末节都记不清了，但他知道，那时候他是幸福的，至少比现在幸福。

六岁前的白安，是别人眼中的天才少年，哦，在钢琴这方面，也许是遗传了自己母亲，他母亲没结婚前是知名音乐家，享受盛誉，结婚后便退出乐界专心做家庭主妇，好让自己的丈夫把心思全部放在事业上她，但骨子里那份对钢琴的热爱，一直都在，所以在生了白安后，她致力于把白安培养成为和自己当初一样耀眼的人，好在白安有天赋，小小年纪就能驾驭各种风格的曲子。那时候，白安父亲的生意慢慢有了起色，一天到晚都很忙，有的时候甚至不回家，连白安出生那天，他都只是匆匆看了一眼然后赶去工作，当时的他们的确是恩爱的，且为了家庭能够过得更好一直努力着。可是再恩爱的夫妻也会被时光和岁月洗礼然后因为生活中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得满城风雨，小吵小闹是有的，可白安父亲开始整日的不回家，连电话都不接，矛盾慢慢放大，终于爆发，只不过那一次因为白安哭得稀里哗啦，他们表面上假装停战。直到后来白安的母亲亲眼看到自己的老公和其他女人在公共场所卿卿我我，就算是有再好教养的女人也不能忍受自己的男人出轨。因为一次争吵，白安六岁生日那天没有看到母亲，甚至连以后都没有再看到过，白安不知道母亲去哪里了，问父亲他却吞吞吐吐的，因为长时间没有见到母亲，家里也没有可以说话的人，白安越来越沉默，直到他听人说母亲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他才发疯似的将这些天见不到母亲的愤怒宣泄出来，后来又有人说，母亲为了让父亲回心转意以跳楼威胁，结果父亲毫不留情地走了，母亲没有说谎，她是真的跳楼了，可白安不知道，就算母亲死，父亲真的就那么不在意？甚至连葬礼都是悄悄办的，白安根本不知道，父亲还欺骗他说，是母亲先离开的。后来，父亲带了各式各样的女人回家，白安那时候知道了，有个词叫花心，从此以后，他恨上了父亲，做什么都和父亲对着干，不听父亲的话，也不愿意和人交流，慢慢就变得孤僻，如果不是遇到杨子文和夏夏，白安的脸上是不会有笑容的。

白安将目光移开，对于屋外的那个女人，白安同样没好感，但他冥冥之中感觉到，这个女人和以前的那些女人不一样，不是因为她长得多好看，白安可没看到过她的样子，而是因为自己的父亲居然让那个女人光明正大的坐在客厅。以前父亲带女人回家都只会让她们待在父亲的房间，父亲还美其名曰怕影响白安。

其实不是影不影响的问题吧！只是风流了太久突然想安定下来吧！想到安定这个词，白安的心猛抽了一下，他为自己的母亲难过，放下一切光华嫁给当时还并不富裕的父亲，最后反而没有好的结局，而现在，父亲的事业大了，母亲却享受不了优越的生活，这样的优越却让其他人占了，简直不能饶恕！白安握紧了拳头，母亲没有得到过的，其他女人也一定不能得到。

转而又想到了夏夏，那个自己从认识时就系在心上的女孩。白安扯了扯嘴角，那么好的女孩自己配不上，毕竟，自己真的很脏，不管是感情还是身体。

像平常一样，杨子文乐呵呵地买好早餐然后跟柯丹一起走在上学的路上。柯丹不时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杨子文，而杨子文像是没有察觉似的，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终于，柯丹忍不住了，一路走来别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俩，柯丹觉得自己还是要脸的，“杨子文，你傻了？”

“没有啊，”杨子文不明所以地挠后脑勺。

“那你傻笑什么？”柯丹很想翻白眼。

“因为最近发生了太多好事情，我想想就开心，”杨子文手搭上柯丹的肩膀，跟个好哥们似的，“第一，我认识了你并且和你成为朋友；第二，篮球赛没输；第三，我跟我爸妈说了你他们很想见你。”

柯丹打掉杨子文的手往前走，不知不觉间，她好像并不排斥和别人的身体接触了。不过让杨子文开心的事有够傻的，别人都恨不得不认识自己不跟自己有交集，他居然会觉得高兴，篮球赛虽然没输但也没赢啊，况且球赛还没完，还有，没事跟他爸妈说自己干嘛？很奇怪的。柯丹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然后甩掉杨子文走进学校。

杨子文“哎哎”喊着追柯丹，他高兴的理由好像没什么不对，柯丹干嘛要这样说自己？

校园里，男生追着女生跑追问为什么，女生假装嫌弃保持沉默，其实想笑却又憋着笑。

这一幕，刘炎都看在眼里，他眉头紧皱，无奈摇摇头。

柯丹被杨子文忽悠了去他家，理由竟然是他会做饭，还很好吃，柯丹心里有点好奇，于是也就没想杨子文说过的他爸妈想见自己，因为，白安和夏夏两个人也和她一起去的。

其实柯丹觉得单独和夏夏在一起很别扭，因为她心里的那点小想法，导致现在都不想跟夏夏接触，可是她又不知道怎么办，也许换做以前，她会表现得更决绝一些，可她也是个有感情的人啊，她没有办法对对自己好的人决绝。

杨子文和白安走在前面讨论游戏，柯丹和夏夏两个人走在后面，都没说话，柯丹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但不说又感觉好尴尬，夏夏没有挽着她的手臂，而是低着头背着手在想什么，似乎没感受到柯丹的不自在。

杨子文突然转头问还想着怎样打破沉默的柯丹，“柯丹，你玩‘小江湖’吗？”

“啊？”柯丹显然没有反应过来，白安复述了一遍杨子文的话，柯丹点点头，“玩啊。”要知道，对于没有朋友的她来说，除了钢琴，就只有网游。

夏夏终于抬起头看柯丹，“你居然也玩这个！”很惊讶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在夏夏终于和柯丹说话时，柯丹心里居然有一种喜极而泣的感觉。

“厉害吗？”杨子文后退到柯丹身旁和她并肩。

“还，还好吧。”柯丹谦虚地说。

“我们单挑吧！”杨子文说。

‘小江湖’是一款比较流行的网络游戏，主要是由打怪、夺宝、组队闯禁地以及舞台单挑组成，别以为这些环节看起来很简单，其实这是高手们才玩的游戏，这不仅要有头脑，还要会操作，手速也很重要。柯丹当初会接触这个游戏是因为她整日被宋澜压迫，精神上无法忍受却又不想反抗，为了发泄愤怒，她就在这款能虚拟杀人的游戏中寻找快感，不过她是个很理智的人，虚拟和现实她还是分得清的，所以不会在现实世界里真的做什么犯法的事。不过她的游戏水平不像她说的那样还好。

而是••••••

杨子文第三次叫唤，“我居然被你秒杀了三次！”

柯丹挑眉，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水平也就那样，没想到这个自称是全服第三的男生比她还差，第一局秒杀杨子文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自己运气好，结果接下来的两次都证明了她的确比杨子文会玩。

夏夏一脸崇拜地看着柯丹，“柯丹你好厉害啊！杀杀这个猪头的锐气，省的他天天夸自己。”

柯丹扯了扯嘴角，她还是忘不了刚刚在路上自己尴尬的心情。

“好了你们，”白安将菜一份份端上桌，“快来吃饭吧！”

杨子文的父母不在家，说好做饭的杨子文因为说要和柯丹单挑，就完全忘记了要做饭这回事，要不是白安体贴知道大家六七点钟了肯定会饿，等杨子文打完游戏还不如自己动手，所以他就做饭了。虽然平时在家有阿姨做饭，但白安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况且白安经常来杨子文家，对杨子文家的厨房还是挺熟悉的。

“不行，柯丹，我们再来一局。”杨子文仍不死心。

柯丹拒绝。

夏夏哈哈大笑，“输了就输了，再来也赢不了。”

“死丫头你胡说什么呢！”杨子文假装恶狠狠地打夏夏脑袋，“有本事咱俩来一局。”

清楚夏夏毫无游戏细胞，杨子文嘲笑，“算了吧，就你这智商••••••”

“杨子文你找死啊！”说着夏夏就要追着杨子文打。

“别闹了大家，”白安笑得和煦，招呼柯丹吃饭。

杨子文和夏夏休战，柯丹挑眉，心想，这样好像很不错。有种，心情愉悦的感觉。

“白安的手艺还是这么好，”夏夏不禁夸道，“柯丹你说是吧！”

柯丹细细平常筷子夹的红烧肉，点点头，味道的确不错，看了一眼浅笑的白安，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哼，你是太久没尝过我做的了。”杨子文不服气地说。

“就你？”夏夏假装嫌弃。

“好啦，”白安出言，再不说话他俩又要打起来了，“你俩怎么跟冤家似的？”

终于，饭桌上安静下来，只有筷子敲击瓷碗的声音。果然，还是白安说话管用。

碗是柯丹抢着要洗的，结果待在厨房的是白安和柯丹。

白安是想给夏夏和杨子文独处的机会，增进感情，不知道白安想法的柯丹站在白安身边心跳得有点快，又一次和白安单独在一起。

白安没有刻意找话题，柯丹就更不会找话题了，她想和白安聊点什么，但白安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太刻意显得殷勤，柯丹在心里嘲笑自己。什么时候自己也变成了想说话的那一类人了？摇摇头，专心洗碗。

期间，白安只问过柯丹一句话，“你觉得子文和夏夏配吗？”

柯丹没有说一些模棱两可的答案，而是拼命点头，好像她不肯定，白安做些什么似的，不明白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如果非要追究，那应该是女生的直觉吧！

白安只是笑了笑，有点自嘲的意味，却也没再说什么。

柯丹不愿意想其他的，这一刻，她只想和白安和着月色，安静地待着，也就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