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假面

“你听到了什么，见到了什么，都不要相信，眼睛会暴露你的幻想，欲望会暴露你的内心。

你是谁，不能由外界决定。停下来，不要动，聆听内心的指示，你会找到丢失的东西。”

在一片漆黑的荒原上，冷风深入骨髓，像是要把人的骨头整个掀翻过去，再重新植入皮肉。剧烈震荡之后的身体深处的恐惧残余感还留有印迹，那疼痛如同狂风骤雨一般席卷了每一处的毛细血管，直到赶走所有的勇气为止它们还觉不够，非要将最后的一丝挣扎也消失殆尽——我们通常称之为是共同抵抗命运荒唐不公时最后一那刹那的顽强回光返照。

震荡结束，空气中飘荡着稀薄的火药的味道，虚拟而空幻的世界像个巨大无用的火药桶，稍不留神便可引燃。导火索便是每个人心中的不同的想法，在某一时刻下，危机和压力是每个人展示真实性格的必要元素，只有在置于危险之中时，人的本性才无处躲藏，暴露无遗。

他们隐约中听到那声音在不断重复，脑海中眼前出现的是不同的画面，说的便是置于压力和危险下的应激反应，才是一个人真正的本身。假面被撕碎的时候，或是分崩离析，或是肝胆相照，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老子才不要找什么丢失的东西……”杨亮在梦中，草木的形状可视性的扭曲在一定的范围之内，既让人觉得稍显突兀，但仔细一看又在合理范围之内，这也反映了他一部分的内心——似是而非的勇敢，其实是建立在自私之上的。

“我只要方可儿，她只能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小的时候我们两个是最好的，我怎么可能让一个周擎苍破坏？现在她属于我了，可周擎苍只要在一天，我的心一天就不舒服。”

杨亮惊奇地发现这些话不是从自己的嘴里发出的，而是对面的树上长了一张和他相同的脸，中间还有一个黑洞样子的“嘴”，就是这个诡异的地方在说着话。

“你……是……什……么……”

从自己口中说出的话被拉伸得无限长，时空的裂缝在无限扩张。

“我是你内心之中的丑恶的一面，或者严肃来说的话，我就是真的你。”

树木的洞突然增大，而且一股巨大的吸附力让杨亮站立不稳，紧接着他被吸进去，头，手，身体，脚……在混沌的黑暗之中，他摸到了一片潮湿柔软的物体。他出于好奇拿在手中，但那物体随之破裂，化成了水融在他的手掌中，钻进了他的血液里。那种诡异得不能再诡异的感觉立刻让他抓狂，因为血液中像是一帮小虫子在啃食着，奇痒无比。

“这……到……底……是……哪……”

从头顶盘旋下一个类似于吊灯的发光物体，周围用绳索固定，上面站着一个全身的皮肤都呈暗红色的人。

“感觉怎么样？”他露出了一个狰狞地笑。

杨亮想回答，可喉咙被血液中涌动的水堵住，奇痒无比，口腔里仿佛在爬出某种东西。

“即使你们消除了原罪，可你们的身上还是会有罪恶，这是人之本性，无论如何都去除不掉，你们又何苦挣扎、看不清呢？”

暗红男人一下子蹿到了他的面前，双手死死地掐住杨亮的脖子，力气惊人，他竟然没有反抗的能力。

呼吸越来越沉重，无力……

“啊！”

杨亮在痛苦中醒来，发现这不过是一个梦，小路游戏式的在掐着他的脖子。

“怎么回事？”杨亮烦躁地推开他，环顾四周，周围传出回音。

“我们也不知道，醒来我们就在这个山谷里了，我们已经找到了几条路，正在等你醒呢。啊，对了，擎苍找到了。”小路眉毛一挑，带着一点儿诡异的欢快。

“找到了？在哪儿？”杨亮诧异地发现自己被方可儿架起，方可儿脸上也同样是诡异地明快。

“你可真能睡，都打瞌睡了。”温柔地过分。

杨亮觉得自己手心发凉，渗出了丝丝的汗，“你们都怎么了？怎么那么奇怪。”

“没什么啊，擎苍！杨亮醒啦。”

周擎苍样子的人回头，走近他，扒开他的眼睛仔细检查，拍了拍手，“精神不错。”他身边站着一个小女孩，是刚才那个女孩儿。

“休息得还不错，可以继续赶路了。”

“你不是被夜央附体了吗？你回来啦，这是吓死我了。”

“周擎苍”看起来诧异不已，“你在说什么啊，我是夜央啊，擎苍在这儿呢。”他把身前的女孩儿往前一推。

“别和我开玩笑了…… ”

“被浪费大家时间。”

女孩儿冷冷地瞪着杨亮，语气、神态、身上散发的气质都和周擎苍别无二致，唯一的解释或许是擎苍的灵魂附在了女孩儿的身上，可即使是这样，大家也不用表现得太过于自然吧？

杨亮下一秒看到的东西，足以让他疯狂，女孩儿的脸，变成了梦中那个暗红色的男人，正伸出手要掐住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