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各自心事

放学后杨子文没有去练习篮球，而是和柯丹一起回家。

杨子文习惯性地走去小提琴培训中心的那条路，柯丹叫住了他。

“难道你放弃小提琴了？”杨子文问道。

柯丹翻了个白眼，她小提琴都没拿，杨子文就那么不会观察吗？

“我妈说让我学自己喜欢的乐器。”

从来没有听柯丹说起自己家里的事，杨子文也不知道柯丹为什么突然放弃要参加艺考的小提琴，难道她一直不喜欢小提琴？那为什么每天下午还要赶时间去学啊？这会不会和她妈妈有关？杨子文不明白。

柯丹好像并不打算多说，但杨子文却忍不住多问。

柯丹叹了口气说，“杨子文，我是把你当朋友的，这是我的秘密你不要告诉其他人。特别是••••••”柯丹微滞，“特别是白安和夏夏。”

不想让白安知道是因为柯丹心里对白安的那种好感，她不想让白安同情自己。不想让夏夏知道是因为她们之间横亘的鸿沟般的距离。

杨子文兴奋地点点头，他终于可以了解柯丹多一点，这样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嘛！但杨子文却没多想柯丹为什么不愿意告诉白安和夏夏，明明他们和柯丹也是朋友。

柯丹很粗略地解释了杨子文的问题，她从小就喜欢钢琴不喜欢小提琴，但宋澜却因为某些原因偏偏让她做她完全不感兴趣的事，她只喜欢钢琴。她只不过是为了应付宋澜所以每天放学后才会赶着去培训中心。她说她还有许多事与宋澜有关，不过那些以后再慢慢说。

其他的柯丹没有多说，杨子文觉得柯丹的回答跟没回答一个样，还是没说到关键点，会不会柯丹的妈妈是那个关键点，柯丹现在只是不愿意说而已？杨子文想，这个同桌，还是需要时间消化那些可能让她不快乐的事。

“柯丹，我请你喝奶茶！”

柯丹摇摇头，“我喜欢喝柠檬汁。”

咦？杨子文搭上柯丹的肩膀，“你们女生不是都喜欢什么什么味的奶茶么？”

柯丹瞟了一眼杨子文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想了想，没有躲开，夏夏不在这里，她没必要怕夏夏看见了误会，“反正我不喜欢。”

“好，那哥就请你喝柠檬汁。”

柯丹淡笑着看着身旁的男生，从办公室的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杨子文在她心里从一个毫无印象的男生到让她觉得幸运的生命中出现得刚刚好的活泼可爱的小男生。

也许他就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天使，后来他暂时离开，她的生活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来如果她的天使暂时离开，她就会像十二点以后灰姑娘一样，变回原形。

披着蓝白颜色印有“育才中学”四个大字的夏夏安静地走在白安旁边。

白安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的夏夏，欲言又止，他知道夏夏不开心，也知道夏夏只会为一个人这么不开心，认识她这么多年，白安还是挺了解她的。

“夏夏，”白安终于喊了夏夏一声，“你快要生日了，想怎么过？”

没有其他好的聊天主题，白安突然想起了夏夏即将到来的生日，他想说点开心的事吸引夏夏，他喜欢看她笑。

夏夏果真听了进去并陷入思考，“每年生日不都那样，随便啦！”

白安皱眉，从来没见过夏夏这样随便的态度，他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张脸，白安笑着说，“哪里一样了？别忘了，今年有柯丹啊。”

说到柯丹，夏夏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哦！不行，那我得好好想想，我好喜欢柯丹啊。不然我们这样吧••••••”

夏夏恢复了往日的聒噪，白安微笑着听夏夏说自己的计划，原来柯丹这个名字会让心情不好的夏夏心情立马好起来，看来夏夏是真当柯丹是好朋友了。白安心里有一种莫名的高兴。

“白安，”一个响亮的男声响起，白安和夏夏的谈话停了下来。

是柯向南。

柯向南跨着大步子从不远处向白安和夏夏走来，面上看不出喜怒。

“柯向南？”白安的声音里带着某种调笑的意味念这个名字，“手下败将！”其实白安并不是这样喜欢戳别人痛楚的人，但跟杨子文待久了，多多少少会学到一些让别人痛苦的方法。毕竟杨子文可并不是个好学生。

柯向南轻哼一声，却是笑着的，“白安，这次算你们赢，赌约有效，但夏夏，”柯向南看向白安旁边的夏夏，嘴角上扬，“我要和你公平竞争！”

夏夏把头转向一边，心想，干嘛提白安，他俩只是朋友。夏夏其实很抵触被别人误会自己和白安有关系或者说白安喜欢她，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和白安只是好朋友，她对白安毫无想法，更别提会有什么进一步的关系了。当然，杨子文不同，她是喜欢他的。

于是没等白安接话，夏夏不悦道，“你别乱说好吗？我和白安只是朋友。”

白安眼里的光暗了一下，他本来是想顺着柯向南的话说的，那样他就可以暗示夏夏一些事情了。可夏夏好像是真不明白，一直当他是朋友，就连和他之间的一点点误会都要澄清，白安知道夏夏不是讨厌他，不然他们也不会是这么多年的朋友，而且夏夏什么事都跟他说。可他还是很难过啊，为什么夏夏可以跟别人产生误会却不愿意跟自己产生误会。这个问题白安想了很久都没搞懂。

“哦？”柯向南笑得有点得意，他看着白安一脸难看的表情。其实柯向南笑起来挺好看的，明明是很俊朗的一个小伙子，却偏偏用夏夏不喜欢的追求方式，不然如果没有杨子文，夏夏可能会喜欢他。“这样啊，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失望。”

夏夏懒得理会，拉着白安的手离开，白安看着拉着自己大手的小手，没有像从前一样握紧，而是任由夏夏拉着走。

“不如你和子文在一起吧！也许柯向南就不会总是纠缠你了，毕竟你有男朋友了。”白安笑着说。如果夏夏告白，杨子文就一定不会拒绝，白安敢肯定。虽然白安不敢确定杨子文是否喜欢夏夏，但算得上发小的白安知道，杨子文不会拒绝人，一向好脾气的杨子文更加不会拒绝和夏夏这么久的革命情谊，就算他不喜欢夏夏，他也分不清自己对夏夏的感觉，也就是说，杨子文的情商不高。

夏夏突然停下，犹疑地看着白安。

其实白安是很不愿意说这句话的，谁愿意把自己喜欢的女生送到别人手里，即便那个人是他的好兄弟，可如果她快乐，又有何不可。

上次白安同意和柯向南的篮球进行篮球比赛，其实是有预谋的，白安知道柯向南向夏夏表白，也知道柯向南经常缠着夏夏。柯向南那种人，暗地里警告他他不买账，非要把事情搬上台面让所有人知道才甘心，所以白安就想利用可能会赢篮球赛的筹码，让柯向南远离夏夏。这件事本来是想和杨子文好好商量一下再确定怎么做，但夏夏却不同意，她说她不想让杨子文知道柯向南喜欢她的事，那样杨子文就会带着压力去比赛。白安听夏夏的话没有告诉杨子文，自己带着压力去研究战略和比赛。

白安做这些不为什么，只希望自己喜欢的人不受那种小混混纠缠。对，白安喜欢夏夏，从五年前开始。也是五年前，夏夏喜欢杨子文。他们会成为朋友，不是没有原因的。

那时候小小的夏夏以转学生的身份进入到小小的杨子文和小小白安共同的班级，小学的时候，大家男女分界严重，小小的夏夏优秀得过分，所以没有人愿意跟她玩，直到杨子文在夏夏被推倒后伸出了手，小小的他们那时候哪懂得喜欢和爱呢？都是受当时电视剧的影响，夏夏觉得杨子文就是那个在她最孤单潦落时上天派来拯救她的英雄。她想到了英雄救美的桥段，于是执意和杨子文和白安在一起玩，不管其他人怎么说她。而白安，也是在那个懵懂的时候对夏夏有一种保护欲，但又不仅仅是想保护夏夏这么简单，直到懂事后白安才知道，原来那是喜欢。

但他的喜欢埋藏得太深，几乎没人发现，所以当他们和柯丹一起出去玩时，他刻意地对柯丹好，是为了看看夏夏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是把他当朋友，结果让他很失望，但他仍然想做夏夏的保护神。

所以白安在告诉杨子文柯向南向他们发出挑战的事时，他没有提还有条件这回事，他私下里跟柯向南说了如果赢了柯向南就不许再缠着夏夏。白安很了解杨子文，就算他当时跟杨子文说这是一场有输赢规则的比赛，杨子文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的。他不告诉杨子文，有他自己的原因，他想用自己的策略方式来赢得比赛。

夏夏摇头表示不同意，“万一我跟他告白他说不喜欢我那岂不是很尴尬？到时候连朋友都做不了。”

白安微愣，似乎没想到夏夏会想这么多，原来在感情面前，连夏夏这样的女生也会深思熟虑到底要不要告白。

“难道你不怕杨子文以后会喜欢上柯丹？”

“不可能，”夏夏立马否定，在她眼里，天性善良的杨子文帮助柯丹那样孤僻的女生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这世界有太多的理所当然变成了不能失去。

白安没有说自己的观点，他自以为了解和自己从前的性格相同的柯丹，其实在感情这件事上，并不是所有世上大多数人体验后得到的规律适合每一个人。

白安仍极力劝说夏夏，劝自己喜欢的女生给自己的好兄弟告白，他心里并不是不难过，可他不想让夏夏每一天都难过。至于以后他会不会后悔，那得另当别论。

夏夏没有再说话，白安也保持沉默。

把夏夏送到家后白安便回了自己家。

白安苦笑，自己好像很快就要变成一个灯泡了，不过没关系。白安想起了柯丹，还有人陪自己当灯泡。他忘了，柯丹的度数几乎为零。

回到家后，白安无视坐在客厅沙发上被爸爸带回来的女人，直接上了楼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个世界上他最不想待的地方，是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