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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14 心火
江亦卉站在篮球框下怒火中烧地看着他们,手中的篮球早就已经从掌心滚落。
她这样的女孩子从来没想过要在体育课上打篮球,只是为了找机会接近男生。
可为什么左沿什么都不用做,就有那么优秀的男孩甘心待在她身边。
江亦卉不怀好意地笑着迎上了左沿的目光,疾步走到她面前,用余光瞥了松南一眼之后,莞尔一笑。
“左沿,你在这儿啊,一起打球吗?”
左沿明显愣了一下,盯着江亦卉笑烂了的脸,不知道她又在玩什么花样。
江亦卉突然伸出手拉着左沿的手,“走吧,打会球。”
左沿勉强地笑笑,默契地与松南一个对视,松南想起了那日左沿对江亦卉的敌意,心中觉得不妥。
松南清了清嗓子。
“你会打吗,我教你吧?”他突然望着左沿,眼里的自信与干净让左沿说不出话来。
在她还没有做出任何回应的时候,松南已经拉着左沿的手往篮框那边跑去。
江亦卉不得不放开左沿的手,她眼里的怒火一刻也不曾消停过,尤其是松南看左沿的眼神让她觉得如坐针毡。
松南吆喝了一声之后,一个兄弟诧异地看了左沿一眼,随即扔给了他一个篮球。
他熟练地在地上拍了拍篮球,放开左沿的手,像是飞上蓝天一般将篮球投进了篮框,表情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桀骜。
“谢谢你啊。”左沿站在白线之外,小声说道。
松南自顾自地投着篮,没有说话,大概是操场声音太大,他未能听见。
左沿站在原地,笑了笑,正要转身离开,那颗篮球不知不觉滚到了她的脚尖。
“捡起来,我教你!”抬起眸子正好遇见松南那双坚定的眼睛,让人无法拒绝的眼睛。
左沿识趣地弯下腰,捡起了篮球,“好。”
她只说了一个字,好。
“我不想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快,但是不好的事情总不能随时放在这里。”松南一边拿过左沿手里的球,一边用手指碰了碰左沿的脑袋,“学会篮球,就可以忘记很多不愿记得的事。”
最后松南笑了。
左沿也笑了。
冬季的艳阳里,橡胶操场上一个干净的男孩教一个满怀心事的女孩打篮球,在浩瀚宇宙里,这是多么平常的一件事,但对当事人来说,却是他们最珍贵的回忆,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放开的回忆。
正在球场挥汗如雨的少年见江亦卉站在操场的一角,死死盯着一个方向,顺着那方向望去,松南将手中的篮球扔到左沿手中。
左沿笑得花枝招展。
江亦卉的手握成了小小的拳头,怒目圆睁地看着那两个人影许久。
闵朝有些愤怒地摔下手中的篮球,篮球被高高溅起,在阳光的照射下,分外醒目。
醒目到江亦卉的眼睛看向了那个有些生气的闵朝。
闵朝向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他的嘴角突然抹上了一层痞气的笑意。
“大小姐,要一起玩吗?”他摊开一双手,眼睛却睥睨了一眼松南。
江亦卉不满地恨了他一眼,“你还是别费心思了,我是不会跟你有交集的。”
闵朝笑了,“是吗,那你看我兄弟干嘛,想跟他有交集?”闵朝只得用激将法,他知道左沿跟她是水火不容,她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惦记着左沿的东西。
“好啊,你打得有他好吗?”江亦卉不屑地笑笑,眼神始终落在松南身上。
“试试不就知道了!”闵朝说,言语里还是脱不了的痞气,江亦卉跟在他的身后,同样趾高气扬。
整场运动下来,江亦卉倒也没怎么认真练习,眼睛时不时瞥向左沿松南二人,或者给个白眼,她甚至渴望左沿可以看见她的恨意,奈何左沿从头到尾都笑得花枝招展,没有注意她。
也是那时候,江亦卉彻底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因为她的恨,一点一点积淀,如今已经达到了饱和点。
体育课后,她拦住了左沿,左沿有些不解地望着她,她倒是一脸的轻松。
“你上次问我的问题,我可以告诉你。”
“什么条件?”左沿问。
“不需要,他就在弘新路的一家书店里,那条路只有一家书店。”江亦卉的直言不讳让左沿觉得有些惊奇。
“上次怎么不说?你那么讨厌我,我早点见到王寒至不是很好吗?”
江亦卉径直离开了操场,剩下左沿站在风中凌乱。
那晚左沿没在学校学习,很早就回到家中,这样的情况下是如何也看不进去书的。
回到家的时候,房间的灯居然亮着,左沿在门口顿了顿,难道是她回来了?
她突然有些不想进家门,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肘。
左沿极不情愿地回过头去,身后的女人看起来年轻漂亮,烫得夸张的波浪卷披散在起伏不定的胸脯上。
女人有些吃惊地看着左沿的脸,大概是许久不见,她竟然消瘦了这么多,头发也长长了不少。
“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左沿挣脱了女人的手,没好气地说道。
女人明显怔了一下,眼珠四处转动,神情里有些尴尬又有些期待,她的手上戴着一个亮闪闪的戒指,左沿的眼睛在上面打量了一秒,随即便是更加可怕的沉默。
像是一场无声的宣战,既然都嫁到别人家了,还回这个家干什么。
杨凌是左沿的亲生妈妈,听别人说她年轻时与左沿的父亲非常恩爱,属于那种一出现就能让单身人士感到无地自容的恩爱。
左沿不明白,既然当初那么好,为什么在半老不老的年纪却闹着分开,分开就算了,留不住的也不要强留,可为什么这么快就披上了他人的嫁衣。
现在带着新婚的喜庆回到这个早就支离破碎的家是要恶心谁?如果是诚心寒碜她爹,可惜那个风流的男人一年到头很少回家。
那么就是做给她那个早就不知道什么是爱的女儿看?可她对杨凌这样的羞辱委实没什么兴趣。
“小沿,我知道你恨妈妈,我没能给你一个好的生活,但是这么晚了出门多危险啊。”杨凌的语气渐渐柔软了下来,近乎祈求地看着左沿。
但左沿只是更加憎恨地甩开了她的手,欲夺门而去。
女人的手再次拉住了左沿的肩膀,力道比之前大了几分。
“你有病吧?杨凌。”左沿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盯着女人。
这是左沿第一次喊着妈妈的名字,若是可以叫一声妈妈,谁愿意那么针锋相对。
杨凌的身子一颤,孩子长大了,越来越难应付了,小时候买些吃的穿的还可以先哄着,而现在,完全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真是长大了,妈妈也不指望你怎么对我,我只是希望你能够跟妈妈好好说会话。”杨凌尽力压制着内心的怨恨。
她恨的不是左沿这么没大没小,她恨的是为什么她这个娘一走,孩子就成了这个样子,她爹怎么也不管管。
“现在想跟我说话了,早干嘛去了?”左沿从来也不会得理便饶人。
“小沿。”
“行了杨凌,要么你离开,要么我离开,你看着办。”左沿转过身去,眼睛盯着只有她自己鞋子的鞋柜。
女人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背对着她的左沿,虽然是母女,但是这一刻她觉得她们之间隔着雪山火海,好像一靠前就会掉进万丈深渊。
“你爸爸呢,怎么不在家?”杨凌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一进门就想问的问题。
这个家哪还是什么家啊。
左沿眼中蓄藏已久的泪水终于涌了出来,只是杨凌丝毫体会不到她的心痛。
“他也不是什么好鸟。”她转身,冷冷地说道,话语里的温度几乎让杨凌觉得窒息。
“难道你是一个人住吗?”杨凌的声音开始颤抖,惊讶于她见到的一切。
左沿突然抬起了布满泪水的眸子,在灯光下发出忧伤的味道,她的嘴唇抽搐着,面前这个虚伪的女人,她真的想弄死她。
她一个人住已经一年多了,杨凌在一年前搬出这间房子之后,她的父亲整夜整夜地不回家,左沿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每天独自面对空荡荡的房间。
一年了,还没有人知道她是自己一个人在家。
“对啊,我就是一个人,但是我喜欢,我快活,既不用看你偷男人,也不用看你以前的男人往家里带婊子,跟你们住在一起,跟他妈住在窑子里有什么区别!”左沿的语气慢慢变得强硬决绝。
杨凌目瞪口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些话会从左沿这样的乖孩子嘴里说出来,或者说,她从来就不了解自己的女儿。
她只会用自己的方式处理问题。
就像上一秒那个响当当的耳光,真是响亮的一巴掌,啪的一声,左沿的脸差点要被那个女人打变形。
“谁教你乱说话的!”杨凌声嘶力竭地吼着,眼泪与情绪一起爆发出来。
一股火辣辣的疼痛蔓延至左沿的全身,她的每个血管瞬间被愤怒堵得水泄不通,身体上的每一根汗毛在那一刻立了起来,但她还是尽力克制自己不要冲动,为了这样的女人蹲牢总是不得当的。
“滚!给我滚!”左沿的手指不偏不倚地指着杨凌的脸,歇斯底里的叫道。
杨凌脸上悔恨的样子,左沿全然顾及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