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新的生命（二）

常乐开始学着做饭。这个时候，照顾家是做男人的本分。

周末双休日是他学习厨艺的时间，方妍在一旁指点，他照着做。很快，他学会了糖醋带鱼、鱼香肉丝、肉炒蒜苔、家常炖鱼、排骨烩现菜等十几种菜的做法，家里那间几平方的厨房也成了他施展厨艺的平台。

常乐的新家离清江公园很近。每天晚上吃过饭后，常乐和方妍便会到公园里去散步，两人深情牵手，相依而行，十分惬意。

这个周末，常乐把单位几个住宿舍的同事请到家里，补上那天答应过的安家饭。

康海鹏一家子，王彬、魏国庆和杨喆都到了，王彬手里还提着一个果篮。

常乐说:“来就行了，还买什么东西，真是的。”

王彬笑着打趣说：“常局长，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笑纳。”

常乐听了摇摇头：“又嘴贫。”

康海鹏趁机说：“当官不打送礼的，快收下。”

魏国庆和杨喆在一旁乐了。

方妍嘴快，把怀孕的事告诉了康海鹏的老婆高乐乐。

饭桌上，康海鹏和高乐乐一起给常乐和方妍敬酒。

康海鹏说：“恭喜你们，有了新家。从此以后，那个什么，老婆，那个词叫什么来着，我一时想不起来，就是一块儿飞起来，又一块儿落下去，”高乐乐白了康海鹏一眼，说道：“那叫双宿双飞，笨！”康海鹏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说：“对，双宿双飞，幸福美满。”

高乐乐又补充说道：“还要恭喜你们马上要当爸爸妈妈了。”

王彬正吃着，听高乐乐这么一说，立刻抬头问道：“高乐乐，你说甚了？”

高乐乐笑着说：“方妍怀孕了。”

方妍听了，脸有些红，但笑意更浓了。

常乐手里端着一杯茶，听了高乐乐的话，心里暗叫一声：“完了！”

果然，王彬站起来，眼睛瞪着常乐说：“把茶水喝了。”

常乐不情愿地说：“烫。”

王彬一把抢过茶杯，端到厨房倒掉，然后回来拿起酒瓶，满满倒了一杯酒，递给常乐，说道：“嫂子都怀孕了，你还在这儿装着不喝。我看你纯粹是小瓜子垫车轮胎——想烂了。你竟敢哄我们，来，喝了。”

常乐没有办法，只好开始和他们几个喝酒。

喝了一会儿，王彬说：“常乐，咱们弟兄俩关系这么好，如果到时候你生了儿子，我生了女儿，或者我生了儿子，你生了女儿，咱们就定个娃娃亲，结成儿女亲家，这叫亲上加亲，你看中不？”

康海鹏白了一眼王彬：“你现在连个媳妇都没有，还想着跟人家攀亲家，说话没有一点儿称数（不靠谱）。赶快找一个办了，然后生娃，兴许还能赶得上。”

这时，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杨喆突然说：“哪用出去乱找，眼前不就有人嘛。我看米飞就挺好的，个子那么高，条子（身材）那么顺，说话声音柔得能把人给酥了。你们俩又同在一个办公室，这叫门当户对，我看啊，正合适。”

魏国庆听了，连忙摆摆手说：“不行，他俩一方面性格不和，纯属黑七见了黑八，拧不在一起。另一方面，米飞一个女人，长得像窜天杨，咱们彬彬个子小，找了她，亲亲嘴还得垫个板凳，闹不成（不行）。”

杨喆和魏国庆两个人一唱一和，把众人逗得哈哈大笑。

而王彬呢，已经给几个人戏耍得咬牙切齿，站起来说道：“跑题了，快喝酒。”

方妍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常乐初为人父的喜悦也愈发强烈。

周六，康海鹏两口子请常乐和方妍吃饭。两家人去了清江区新开的一家自助火锅店。

康海鹏的女儿康菁菁独自在餐厅里跑来跑去玩着。

常乐问康海鹏：“菁菁现在幼儿园读中班了吧？”

康海鹏说：“秋天就读大班了，我现在考虑明年该去哪上一年级。”

常乐道：“我听说市属第一小学每年都会有一两个指标给咱们局，你不如去找领导说说，给你争取一个。市一小是太行地区最好的小学，为了孩子的将来，还是应该争取一下。”

康海鹏听罢，放下筷子，生气地说：“你不说这个市一小还好，一说我就来气。”

常乐忙问：“咋了？”

康海鹏说：“我也知道咱们局每年都有一小的指标，可是根本轮不上咱们这些边缘干部。朱局长、宋局长和王局长都是外地干部，他们在清江区没有亲戚，用不着这些指标。每年的指标就都给了周局长和纪检书记，他们两个每人一个，别人谁也抢不上。”

常乐想了想说：“事在人为嘛，难道他们家每年都有亲戚上一年级？我看未必。不去试试，怎么就知道没有机会呢？”

康海鹏说：“你要是有办法，那就帮帮我，反正要我和周子厚张口，纯属白瞎。”

常乐见方妍吃得很高兴，不停地涮着菜。

北方的火锅讲究原汁原味，不像四川、重庆火锅以麻辣为主，正好对了方妍的味口。

高乐乐见方妍不喜吃辣的，笑着说：“方妍，你一定生个儿子。”

方妍惊奇地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高乐乐说：“人们都讲‘酸儿辣女’，你不爱吃辣的，那肯定就生儿子了。”

这下，没等方妍答话，常乐赶忙接住话头说：“嗯，有道理。”

方妍白了常乐一眼说：“看你，又露馅了吧，说你喜欢儿子，你还不承认呢。”

常乐开始耍赖，说道：“我的意思是乐乐说的有道理，就事论事，你不要断章取义嘛。”

高乐乐指着常乐说：“你和康海鹏都是大男子主义。当初我怀孕时，康海鹏也想要儿子，结果生了个女儿。他奶奶一听到消息，跑到院子里坐地就哭，说老康家几代单传，这下可要绝种了。”

康海鹏赶忙制止高乐乐再说下去：“过去的事不提了，现在我对我们家菁菁是越看越亲，这么小个家伙，就懂得心疼父母了。”

这时，康菁菁跑了过来，听到康海鹏说她，便问：“爸爸，你们说我什么呢？”

高乐乐俯身对女儿说：“我们呀，准备给你再找个小弟弟。”

高乐乐指着方妍鼓起来的肚子说：“就在方阿姨的肚子里。”

康菁菁走到方妍跟前，仔细瞧着她的肚子。方妍被菁菁的天真可爱逗乐了，捂着嘴笑了。

谁知，康菁菁说了一句“我不要小弟弟” ，突然猛地朝方妍扑过去，双手握拳，使劲顶在了她的肚子上，方妍“哎哟”叫了一声。

几个人都没料到小孩子会有这样的举动。常乐吓得心惊肉跳，忙问方妍：“怎么样，没事吧？”

方妍片刻间已恢复了镇定，摸了摸肚子，淡淡一笑说：“没事，小孩子能有多大劲儿。”

高乐乐生气了，站起来就要教训女儿，方妍拉住了她，说道：“童言无忌，不要当真。”

回到家，常乐又问方妍：“你身上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方妍说：“我真没事，你放心吧。”

常乐说：“明天我和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下周我要和朱局长下基层，我有些不放心。还有，不如让我妈或者你妈过来陪你几天，行不行？”

方妍感到很欣慰，把头倚在常乐身上，说道：“行，听你常大官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