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

对于苏婳来说，没必要记住的人便不会记住。一个晚上过去，苏婳早已没了对顾启的印象。生物钟一到，自然就醒了，踩着柔软的拖鞋慢慢走下楼。封言已经坐在餐桌旁，看着早上的报纸。看见苏婳下来，微微一笑：“早。”

“早。”苏婳也朝他笑笑。

两人没有了最初的尴尬与沉默，不时聊几句，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一片温暖。苏婳余光注视着封言的脸庞，不禁有些失神，自己真的满足了么？

苏婳没有过多的停留，时间一到便起身准备出门了。自己轻轻站起，朝着封言点头示意，欲上楼准备。

“苏苏。”

“恩？”突然封言开口道，苏婳应了声。

“我送你吧。”温柔悦耳的声音，仿佛有着魔力，能把苏婳吸入无底深渊。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上楼准备好，将资料拿上，封言已经在下面等她了。苏婳走向他，同他一起走出大门。

苏婳坐在车上，望着车窗玻璃上倒影的人影，眼眸下垂。原来“送我”是叫杨肖锦开车。封言坐在一旁，闭目养神。“苏苏在公司习惯吗？”他突然开口。

“恩，总编很照顾我。”苏婳愣了愣，旋即回答道。

“那便好。”封言微微一笑，便不再说话。苏婳见他不语，也不想开口多说什么。两个人住在一起久了，自然也有明白对方的性子，没有什么不对。

到公司门口，苏婳便开门下车，对着前座的杨肖锦点头致意，后看着封言正欲开口。“去吧，不要太累了，好好照顾自己。”封言先开口道，话里溢满对苏婳的宠溺与温柔。苏婳怔了怔，向他嫣然一笑，眼里的星辰似是得到了全世界。

封言目送着苏婳进公司，不禁微微颔首，自家的孩子，怎么看怎么满意。片刻，便回自己公司去了。

苏婳一人乘着电梯向主编办公室去，透过透明的玻璃看着地面，随着楼层的逐渐升高，那些原本高大的房子愈发便小，初升的丝缕阳光洒在上面，顿时，感慨万千。对于自己，对于已逝父母，有着一分轻松；对于封言，却多了几分压抑，可以同他正常交流，时不时也能玩闹调侃，却在独自一人时，那么想要奔到他的身边，抱住他，再也不放手。

苏婳很清楚，内心那个自私的自己，仍是清晰的存在。

迈进主编办公室，刘曼正在和唐乐说些什么，看见苏婳进来，一把把她拉过去：“你和唐乐今天要去顾氏视察。这次服装周的材料提供都是顾氏，去好好看看，尤其这还是顾启这个没脑子的富二代负责，小心点。”刘曼有些无奈。

苏婳却有些莞尔，声音温柔的开口道：“放心吧曼姐，这不还有你这个优秀的徒弟在么。”刘曼听闻，扶额无奈道：“我就是担心我这个‘优秀’的徒弟啊，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

“喂！你徒弟有这么差啊？！”唐乐二话不说，开口就吼。

“好了好了，快去吧快去吧，我还有事呢。”刘曼摇了摇头。“对了，早点回来啊，晚上还有一场晚宴，你们两都要去。”

苏婳点点头，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拉着唐乐往外走去。

顾家公司和苏婳公司离得不远，开车十分钟就到了。苏婳性子本就冷淡，再者还是面对陌生人，便更加沉静。唐乐到时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两人一同走进去，便有人来迎接，认出苏婳的身份，笑容不禁更胜了几分。迅速带着他们上楼。

“顾先生呢？”同行中，苏婳突然开口道。

“呃……顾先生没有来……”秘书一脸尴尬“今天整个视察都由我来负责。”苏婳点点头，继续沉默着，直至现在，她才想起顾启来。唐乐则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虽说顾启桀骜不驯，可整个顾氏还是被顾家老爷子打理得井井有条，在各方面均很严谨，唐乐一脸满意，苏婳也不禁有些佩服。可转念一想，顾氏将由那么个不理世事的花花公子接手，瞬间觉得顾老爷子有些可怜。

很快，两人便结束了视察，准备返回。“苏婳！”突然，一声甜美的声音将苏婳叫住，她转身一看，赵娇一袭粉红连衣裙，笑得甜美可人。苏婳没有太多反应，扯出一个笑容来：“赵娇。”

“你怎么来啦？今天爷爷让我来看看和顾家的合作合约，可把我吓着了。”语罢，眉眼微蹙，显得格外可爱。引得大堂的雄性们不禁往这边看，虽说苏婳的容貌更胜，但整天面无表情，没有新意，赵娇却是笑容百倍，自然引人注目。

“来看看这边的准备情况。”苏婳简答，没有太多客套。

“赵小姐，您的事办完了呀！”秘书却是殷勤百倍，笑得像个烂柿花一般招待她。苏婳向来不喜，转身便想走，赵娇却在后面叫道：“苏婳，等一下我嘛，正好今天我也要去封叔叔家！”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苏婳听闻，有些僵硬，转过头对她说：“不了，晚上有场应酬。”语罢，拉着一脸好奇的唐乐转身便走，不带犹豫。

对于苏婳来说，任何东西都无所谓，可封言，永远都不能忽略，那是她唯一的软肋吧。

回到公司，刘曼早已等着他们，一见苏婳来，便拿出一条黑色的晚礼服来，让苏婳换上，顺便吩咐唐乐去换西服。五分钟后，苏婳出来，刘曼一脸惊喜：“不愧是你，穿着就是好看。这是我1989年在维多利亚的一家小店买的，你穿正好。”语罢，便拿出化妆用具，帮苏婳涂抹。苏婳却是心不在焉，没有太多动作。

晚上，苏婳三人准时出现在晚会现场，引得人们转移了注意力。苏婳本就是极盛的容颜，被刘曼上了妆，更是出众，再加上漆黑的长裙与她的性格又是如此相称，恍若高贵的女王。何况，她是著名设计师。

依然是雍容的气氛，苏婳调整好心情，随刘曼一起流连在厅堂，碍于苏婳的身份，敬酒的人太多，巴不得能够和苏婳扯上一点关系。刘曼倒是没什么，苏婳酒量虽好，可是仍然招架不住，不出一会，便和刘曼打了声招呼走出现场，一人在外吹风。一想到封言，更是难受。禁不住胃里翻腾的酒气，扶着一旁的墙面开始呕吐。

“封叔叔好久不见呢，娇儿想您呢。不过看到您过得很好，那娇儿便放心了。”车内，赵娇坐在封言身旁，用甜美柔柔的声音说着，活像只叽叽喳喳的鸟儿。封言本就喜安静，与苏婳在待久了更是，赵娇的吵闹让他不禁有些头疼，却不能表现出来。他看向窗外，偶尔点点头应赵娇。突然，却看到一道清瘦的身影，连忙叫杨肖锦停车，打开车门朝对面走去，赵娇一脸疑惑，便跟着过去了。

封言越走越近，他更加确定了，走到面前，上前扶住她：“苏苏？”温柔的声音令人心安。苏婳听到有人在叫她，愣愣的回头，没有反应过来。封言看到她这个样子，一股心疼的感觉涌了上来，他轻轻抱住她，将她带到车上，放到后座上，转身对着身后一脸厌恶的赵娇说道：“不好意思，赵娇，你先坐到前面去吧。”他依然温柔，令赵娇无法拒绝。

有些事，不是他不知道，而是装作不知道，可是仍旧在心里暗下誓言，虽然无法一直待在苏婳身边，但他不会让这个孩子受到伤害。

封言先把赵娇送回了家，才调头回去。

途中，苏婳懵懵懂懂的醒了过来，枕在封言的腿上，望着面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封言？！”

“是我。”封言没弄清楚怎么回事。

“对不起！”

“没关系。”封言依然一头雾水，但是对待醉鬼最好的方式就是顺从她。

“我不想让你失望！”

封言愣住，“你没让我失望，乖。”

“恩……”语罢，苏婳又沉沉的睡过去了。兴许明天起来也不会记得这个小插曲了。封言凝视着这个枕在自己怀中的女孩，绝美的脸颊，娇润的红唇，雪白纤细的玉颈……一股燥热漫上喉咙，瞬间，封言有种想要吻上去的感觉……他立刻清醒，对于自己刚才的想法，顿时觉得简直就是禽兽。

怀中人却是浑然不知，依旧睡得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