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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12 谁欺负你了
男人扔下手中的助讲器,愤怒地瞪着江亦卉。
“你不要太过分,不要以为我不敢弄你。”王寒至的语气冰冷得可怕。
江亦卉淡然地斜视了他一眼,“你本来就不敢动我,否则早在几年前被我朋友弄哑之后就弄死我了,不是吗?”
有意的挑衅让王寒至身体里的怒气爆出,他紧握着拳头,几乎要攥出血来。
顾我思心急火燎地赶到了学校,对上一秒的心跳加速心有余悸。
这日阳光正好,一点也不像她阴郁的心情。
左沿罕见地坐在窗边,眼睛始终盯着一个方向,一言不发。
循着她的目光望去,湛蓝的天空里飘着几朵慵懒的云朵,温暖的阳光下有几只小鸟飞过。
顾我思突然有些不忍心打扰如此安静的左沿,她这几天太累了,好不容易静一静,无人打扰。
那天找到左沿的时候,她躺在血汁里的样子让顾我思感到后怕。
左沿像个死人一般苟延残喘着,她的呼吸微弱,身心痛苦却离死亡很是遥远,那些深刻的皮肉之痛直击顾我思柔软的心脏。
那一刻,她就有一个想法。
谁也不能这样伤害左沿,时时保护她的左沿。
这些年左沿时时保护着她,她总是问顾我思一个问题,谁欺负你了?
其实顾我思这样的女孩又有谁会欺负她呢,只不过在左沿心中只要顾我思有一丁点的不高兴,便认定她是被欺负了。
顾我思一言未发,站在栏杆上温柔地看着左沿安静的样子,她好像觉得那个样子会转瞬即逝,她在尽力记住。
如果一个人在凝视你,不管你在做什么,你都可以感受到那束强烈的目光。
左沿微微扭过脑袋,正好碰上顾我思那双清澈无瑕的眼睛,她还是那么美。
她对着远处的女孩挥了挥手,顾我思俏皮地笑了,几步便走了过来,带着一阵温柔的清风。
她习惯地坐在左沿身边,手臂轻轻挽住左沿,笑容可掬。
“哎哎哎,顾我思,干什么,又想撒娇?”左沿笑着嫌弃地拐了拐她的手,却没有抛开的意思。
顾我思这个孩子,心底终究是太脆弱了。
她总是挽着左沿的手臂,她说那样才有安全感,左沿也总是让她挽着,她是左沿所有朋友中,唯一一个可以随意对左沿的人。
当然,可能是因为左沿的朋友本来就少。
左沿从来不会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把顾我思叫“小思”或者更让人恶心反胃的“思思”,她觉得“顾我思”这个名字虽然没什么营养,但还是好听的。
“小沿,你在看什么?”顾我思没有像之前一样反驳着自己的行为,而是乖巧地问了这样一句话。
她说话的样子真是忧郁,好像全世界的爱都离开了她。
左沿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失望、心痛,还有,决绝。
“谁欺负你了?”左沿立刻问道,语气里那样极致的慌忙让顾我思的眼睛一热。
没有人欺负我,我就是突然想抱抱你。
她害怕自己在左沿面前失态落泪,也不好解释哭的缘由,便抱着左沿,这样,眼里的泪花就可以放肆地闪了。
顾我思想,为什么她的第一反应还是,谁欺负我了。
这么多年,她问她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谁欺负你了。
她突然加固了自己心中的信念,她即将要做的事显得那么正确,合情理,值得。
“没人欺负我,还好你没事,你不知道你那天的样子有多丑。”女孩带着哭腔,说着掩饰的话。
左沿暂且相信她只是担心自己的伤势,当日的情形确实够顾我思这个胆小鬼喝一壶的。
她突然觉得顾我思这样的孩子很让人心疼,明明胆子那么小,却还是活生生看见了躺在血色里的自己。
顾我思放开了拥抱左沿的手,她突然觉得自己很矫情,可矫情才是她啊,脆弱的孩子都是矫情的。
左沿也是,否则她一定会立刻推开顾我思,不然教室里那些不明所以的人又要跳出来说,你们说他们是不是同性恋啊。
神经病。
关系好的同性就是同性恋?那说这话的人一定没有足够好的朋友,也不配拥有,因为那样的人总是害怕为朋友付出太多。
“哎,我都忘了问,那天为什么松南也在啊?”顾我思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眼里发着好奇的光芒。
那小眼神竟然让左沿红了脸颊。
左沿不自觉地捋了捋头发,手足无措的样子,看得顾我思连连发笑。
“被抓之前,你们是在一起吗?”
顾我思的神情憧憬又羡慕,也带些伤感。
但她不能告诉左沿,她是喜欢松南的,而且那感情好像已经有了很久,什么时候呢,大概是高一时,偶然间听到了广播里松南具有磁性的声音吧,然后带有目的地进了学生会。
命运真是没让她失望,原来广播声背后的那个男生真的那么可爱,还那么有能力。
而左沿也稍稍有些不自在,她原以为松南是个胆小的呆子,却没想到在面对恶势力的时候他能那么勇敢。
她有些青涩地抿笑着。
但害羞这样的事对左沿来说,给点时间就够了。
总不能一直像那些小女生一样一直低着头,然后扭扭捏捏说一句“是呀是呀”。
左沿看着顾我思的眼睛,“他说他在北仓看见别人绑走我然后跟上去的,你别说,你们那主席胆子还挺大的,那种场合一般的小男生不得吓得尿裤子啊。”
“哦,这么说,你们之前并没有在一起?”
“没有啊。”
顾我思的心完全不在松南是如何赶到现场上,她在乎的是,在那之前他们有没有在一起,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对她来说无疑是重大的打击。
左沿回答之后,见顾我思正在出神,有些不对劲。
“哎我发现你最近总是提松南,怎么回事啊你顾我思?”左沿将顾我思的脑袋扳正,让她的眼睛正对着她。
“哪有?”
顾我思摸着发热的脸颊,内心是羞涩的笑容,就像初春的芙蓉花。
左沿看着她一脸潮红的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顾我思总是红脸,稍微说几句怕是要更红。
“搞不懂你们小女生。”左沿嫌弃地说道。
顾我思乐了,“你还不是小女生。”
“我…”左沿哽住了,是啊,她多久没记起自己也是个小女生了。
这个城市的冬季气温变化之大难以想象,昨天还穿着厚厚的棉衣,今天就只需一件毛衣便可。
顾我思穿着一件灰白色毛衣,高领,长发被高高扎起,罕见地在面部画了淡淡的妆容,这是周末,好办事。
好像全市的人都在休息,最方便的是,左沿这天在家里休息。
顾我思吃力地记着那天走过的路线,那天过于匆忙紧张,居然没有记清路线,但好在这条巷子结构简单,虽然拐来拐去,但也只有一条路。
最终她在一家破旧的书店前停下脚步,心脏也由一开始的砰砰直跳恢复了平静,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她会这样淡定地站在这个魔鬼一般的地方。
抬头望了望那几个古朴的大字“城市小屋”,走了进去,就像走进一家普通的书店那般。
书店里的人还是寥寥无几,她抬起脑袋看了看屋中的结构,她知道,就在自己的头顶,有一个蝎子一般的、狠毒的男人。
她的手心隐隐发热,冒出冷汗。
但还是悻悻地上了楼。
今日楼上的灯光不像那日那般昏暗,倒是明晃晃的,顾我思注意到,二楼并不像她想象得那么小,更像是套房,只是装修风格显得阴郁。
而在进入大厅的隔间里,摆放着一套高级监控设备,只是屏幕前空无一人。
顾我思惊恐地看着监控内容,书店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清晰可见,最重要的是,楼道都可以清楚地看到。
她的后背冒出阵阵冷汗,想到那日王寒至一定是坐在屏幕前看见了她,但他却没有伤害她,这是为何?
顾我思的脸颊因为紧张变得通红,她快速地打量着周围的房间,敞开的卧室门,她胆战心惊地走了进去。
她相信,王寒至一定在的,否则不会这么灯火通明。
她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就像左沿说的,整天待在氧气灌里,一探出头就会枯萎。
可顾我思根本不知道这个社会有多么险恶,那些人有多么不是东西。
她只知道,她必须找这个人谈判,让他放过左沿,试着用自己的善良感化他。
客厅一角摆放着一架黑色真皮沙发,之上坐着一个表情僵硬的男人,男人听见微弱的脚步声,眉头轻轻皱起。
顾我思走近,突然不是那么害怕,都是人啊,怕什么。
王寒至的脖子上挂着助讲器,好像这几日说的话尤其多,他对助讲器的使用都变得熟练起来,干脆挂在脖子上,便于随时使用。
顾我思与男人四目相对。
哪来这么干净一个女娃娃?还有些眼熟。王寒至思忖着,眼神还是透着一股寒冷。
顾我思的心一沉,双手拽着衣角,额头冒出小小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