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章、夜色
我自认为我是个美人……恩，没错。
美人。
是夜，我提了一坛酒去讨好真正的美人，一袭红衣，凭栏而立，澜笙月笑的贱兮兮。
“小坠儿，奉若这种家伙呢，身边是不会留着没用的人的。“
我点点头，表示很受用。
“所以，也不要喜欢他。”他跳下来，手掌抵着我的额头，微微的笑，“跟哥哥走吧。”
“……”
我把酒坛砸到了他脸上。
扯什么犊子。
要能走我早就反抗了好么！
我是鬼呀，鬼！
奉若的鬼。
澜笙月捂着头，可怜兮兮的看着我，“你谋杀……”
我想表现的十分不好意思，可看到一丝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怎么也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你你你！”
“你们两个做什么。”话音落地，我惊喜的看过去。
果然，奉若靠在一旁石柱上，眼角微挑，似笑非笑。
“先生！”我跑了过去，挽着他的手臂。
澜笙月一甩胳膊，脸上的血流的有点汹涌，简直盖住了整张脸，却是说不出的好笑。
“奉若，老子要和你决斗！”
我真想拍手，勇气可嘉！
于是我看着奉若大手一挥，很是不耐道：“滚滚滚。”
我：“……噗嗤！”
“……”澜笙月抖着手指“你你你”了半天，最后一抹脸，愤愤道，“老子还真就不奉陪了！”
我乐呵乐呵的，这才看到奉若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
海珠。
她道：“奉姑娘，好巧，又见着面了。”
于是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脸，尴尬道：“顾夫人，哈哈哈哈……”
奉若扶着额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海珠倒是有几分奇怪得看着我们两个。
“去倒杯水来。”
我惦记着澜笙月，话还没问完呢，他怎么就走了呢？于是奄奄道，“不去。”
什么叫不留无用之人，我这样，怕是连人都算不上。
堂堂神医身边有一个女侍不奇怪，可是身边有个和神医平起平坐的女侍就很不寻常了。
我这会儿还处在一脸正经的模样，哪里会注意到身后奉若的表情。
却是听得一声无奈的声音：“坠儿，听说澜笙月那儿有上好的梨花酿。”
奉若淡淡得说道，一红一黑的眼睛却闪着狡黠的光芒。
我心里一声喟叹，想起了离开酒庄时候羲让送我的酒。
似乎，他们都把我当成了那个沐坠？
“先生，我做鬼是不喝酒的。”我颇为正经的点头，还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恩，就是这样。”
奉若：“……”
却没有注意到海珠越来越打量的神色。
奉若被我那么一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角一个好看的弧度勾起，完全没有半分怪罪的意思。
呃，我默默地退了两步。
海珠更加得疑惑了。
我心里默默得想，先生是不是又在想什么馊主意了。
“那就不去了吧。”奉若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
我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好像是突然跳动了一下，脸色红得厉害，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一样。
习以为常，又自觉不妥。
他对我好，他当我是沐坠。
我又是为什么觉得理所当然呢？
垂着脑袋，我攥紧手——只当沐坠都已经是过去式了，不是吗？
“坠儿？”
“先生。”我回过神来，咧着嘴一笑。
笑得这么难看，奉若都看不下去了。
他弯腰，一手扣住我的后脑勺，额头抵住我的额头，好看的眉眼像是吹过了春水，“奉坠。”
他道。
“恩。”我眨巴眨巴眼，有些不解。
“你看。”奉若笑，“我喊的是奉坠。”
我却一下子就懂了，他看得透我所有的悲欢爱恨，他会用这样亲密的姿势安慰我，告诉我，我就是我，管别人倾国还是倾城。
“恩！”我笑，用力点头，然后再用力推开他，提醒道，“咳，先生，顾夫人久等了。”
奉若挑眉，不耐烦的瞥了一眼海珠。
海珠：“……”
盘四娘说的真的是很不错。
“花夫人媚，顾夫人睿”，即便是这种情况下，海珠依然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她知道什么该好奇，什么又该当做看不见。
“神医。”海珠道，“若是得空，神医可否来我将军府坐一坐。”
我微微一漾，海珠她想要做什么？
可是看奉若眉头皱起的幅度，似乎是不大愿意的。我以为奉若再怎么样也会周旋一番，虽然他一向不大懂什么叫做礼意。
谁知奉若大手一挥，直接道：“不去。”
我：“哈哈……”
海珠那脸色，阴沉的简直看不下去了。
于是，本着何苦为难女人的原则，我咳了咳，问道：“顾夫人，我家先生……”
海珠抬手，颇为霸气的制止了我的话，接着道：“将军旧疾缠身，海珠一介女子无甚大事，将军的身体关乎着楚国的国诈，神医慈悲，我妹妹都医得，我丈夫如何不能去看上一看？”
这话说的，楚虞若是病了那才叫影响国诈吧，偏生海珠说的铿锵有力，听在耳朵里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
其实我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是上过沙场的人，有什么伤疤或者是多年旧疾也是正常的。
而且奉若的医术确实是闻名四海。
我总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奉若在，垂死的人给他摸一把都能活过来。
于是我点了点头，奉若的视线瞥了过来，颇为玩味道：“要不，坠儿去试试。”
我：“……”
我：“哈？”
“坠儿，虽然你跟在我身边已经不少时间了。恩，你的医术确实有待提高。”奉若对于海珠的话茫若未闻，却还是有心思调笑我，“正好去练练手。”
什！么！鬼？！
拿楚国的大将军练手？先生你这话说出来时过脑子了么？你看见海珠的样子像是要吃人么？
“咳，先生。”
“去吧。”说完，他随手拿起一本书，眼下的意思就是不想再理人了。
先生喂，您这般高冷是要闹哪样哦……
可是目前来看，最难受的应该不是我。
是完完全全被奉若忽视了的海珠脸上挂不住了。
她就横亘在我和奉若之间。可是我们两个好像是直接把她当成了空气一样。
“神医不愧是神医，怕也只有楚王才请得动您！”海珠微微低下头，杏眼圆瞪，不怒自威。
到底是被人捧着长大。
顾南和，镇国大将军，在楚国地位，三军军权尽在手，除去楚王，简直就是一人在上，万人敬仰的地位。
身为顾南和唯一的妻子还是楚国的绝色美人，海珠确实地位是其他女子不可比拟的。
自然也就多了一份傲气。
可是她实在是不应该把这一份傲气用在奉若身上，因为奉若本身……就没皮没脸无所畏惧啊！
高冷如斯，对海珠的威逼利诱，奉若只回了一个字。
他道：“——哦。”
我抽了抽嘴角。
“噗！”实在没忍住。
海珠一脸难堪。
就算是楚虞也不曾这样子待过她！
超出我的意料，海珠不过是片刻之后，就恢复正常，虽然脸上还是青一阵白一阵。
却是转过来对我异常得友好。
“早就听闻神医奉若身边一直带着一个地位不同的女侍。今日一见，海珠当真开了眼界了！”海珠知道她在先生那里是没有半分话语权的。
这一会儿，突然话锋一转，却指向了我。
我愣了一愣，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又扯上我了？我不曾有过什么让人倾羡的功勋，若是非要说什么值得人记住的，恐怕也就只有一点吧。
这世上，只有我能光明正大的站在奉若身边，不是因为他的才情身份，只是因为他是奉若。
从我变成“奉坠”的那一天起，我便是奉若的附属品了。
“坠儿如何，与你何干？”奉若微微抬眸，瞥了一眼海珠，嘴角微微上扬着，看起来好像只是在探究一个平常的问题。
海珠不怒反笑道：“如此，倒是要劳烦奉姑娘，过府一叙了。”
我喉咙一阵吞咽。
“奉若，你别以为你花言巧语就想要骗走我家妹妹。”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头顶上一片红衣飘过。
我抬头看去，恍惚间，那抹血红色的衣袂飘飘落落，从我脸上拂过，带着绿竹的清香，明明灭灭中，环绕鼻间。
光天化夜，这红衣的主人，就这么坦坦荡荡的搂着我的脖子，下巴枕在我的肩膀上，慵慵懒懒的轻笑声在我耳边响起。
“坠儿，怎么，又不开心了？”
“我，先……先生。”我茫然无措，挣扎了一下，决定以后回去之后好好听奉若的话。
即使练不成武功，也多灌自己几碗草药，不然实在是任人宰割呀！
澜笙月右手翘着好看的兰花指，左手却还是有力气抱着我，在我的腰肢左看看，右看看。
我尴尬得直想要把头给埋进地下去了。
奉若脸色黑的犹如瀑布，澜笙月却似乎没有看见一样。
旁若无人的态度简直让人想要揍他。
恩，这个时候的我确实想要亲手揍他！
无奈敌不过他的力气。
我只好祈求似得看向奉若。
“先生，天色不早了，回去早点休息吧！”我一边说着，一边试着想要用力得拉开澜笙月。
我不习惯别的男人和我那么亲近，虽然他看起来比我更像个女的……
可我更不习惯被女人抱呀！
卧槽，手好痒，想打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