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定北侯入狱

沐恩侯站在奉天门外，双眼巴巴的望着宫门，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真不是滋味。他没有想到钟定尧会活着回来，更没有想到荣国公府还有东风再起的一天，如今他只能寄希望趁着钟定尧还不知道他和沈氏断绝关系，赶紧和外甥拉拢拉拢关系。

二皇子去了一趟慧妃宫里，叮嘱母亲千万不要去皇上面前为定北侯求情：“母妃，父皇如今正在气头上，你千万不要去求情，以免牵连了进去。”

慧妃得知哥哥出事，急得向热锅上的蚂蚁，本来指望二皇子能有办法，没想到儿子进来就给她泼了一盆凉水。

慧妃于心不忍：“那可是你亲舅舅，他办的那些事还不是为了你？”

“母妃慎言！”二皇子紧张的环视了一圈，看到宫里的人都被屏退了，才放下心来，继续说道：“今日早朝，永庆侯列举了舅舅十八条罪证，每一条都有证可查，舅舅这次是栽了，如今咱们只能保存实力，到时候想办法保舅舅一命。”

其实永庆侯前面列举的罪证大多是贪污受贿，最多被罢官抄家，后面两条谋杀储君和叛国通敌才是杀头灭族的大罪，只能等太子把凶手押解回京，再从长计议。

二皇子反复叮嘱过慧妃，才心情抑郁的走出宫门，就看到树荫下沐恩侯望眼欲穿的站在那里。

沐恩侯看到二皇子，尴尬的想要回避，可二皇子偏偏迎了上来，脸上挂着恭敬的笑容：“岳父大人在这里等人吗？”

沐恩侯老脸憋得通红，露出一丝窘态：“老夫正要回府，看到殿下过来，才停留了片刻。”

二皇子心里咒骂了一句：老匹夫！笑得愈发温柔儒雅，笑意却不达眼底：“是吗？还希望岳父能明白破镜难圆，覆水难收的道理，别做无用功。”

虽已是深秋，沐恩侯的额间却有大颗的汗滴落下来，陪着笑道：“殿下说的极是，老夫受教了。”

二皇子也是抑郁难平，看到沐恩侯诚惶诚恐的样子，心中舒坦了许多，本着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的原则，亲手扶着沐恩侯上了软轿：“最近二皇子妃总是念叨，想吃家里的八宝甜汤，还请岳母有空的时候，去府里走动走动。”

二皇子平日里连沈彭英的面都不见，怎么会知道她想吃什么，不过是信口胡诌罢了。

沐恩侯一颗忐忑的心稍稍安定了些许，明白如今二皇子的最大的依仗没了，只能靠自己。决定回去就让张氏有空多去看看女儿。

钟定尧带着大批赏赐走出了奉天门，径直去了永庆侯府。

午后，皇宫中连发三道圣旨。第一道便是恢复钟茂一等国公的身份，择日回京，另赐府邸一座。第二道是将定北侯收监，交由大理寺审判，家人不得探望。第三道是给驸马江怀敏的，擢江怀敏为禁军统领，即日上任。

自从被大舅子和岳父轮番揍了一顿之后，钟定尧得到许可在永庆侯府的前院暂住。这恢复爵位的圣旨自然送到了永庆侯府。

原本江氏对他颇有怨言，推脱不舒服，连午饭都没有露面，接完圣旨，江氏抬抬眼皮，看了苏成泽一眼。

苏成泽了然，转头问钟定尧：“妹婿何时启程去接我妹妹回京？”

钟定尧正为此事发愁，上午在御书房他也问过皇上同样的问题，可偏偏皇上说：“不急，不急。”给敷衍了过去。钟定尧准备再进宫请命：“皇上没有恩准小婿的请求，想必是当时圣旨还未下发，名不正言不顺，待明日小婿再进宫一趟，若是皇上恩准，小婿即刻启程。”

江氏脸色稍霁。

钟定尧又恢复了荣国公世子之位，他再进宫就容易多了。

“去接荣国公回京我另安排了他人，你一走两年，钟家军也该好好操练一番了吧？”皇上摆手拒绝了钟定尧想去岭南接人的请求，从龙案上翻出一份奏折，递给他：“钟家军还兼着护送盐引的军务，可今年各地的盐税却迟迟收不上来，湖北道甚至发生了民乱。你下去好好查一查。”

钟家军接管护送盐引的任务已经数十年，从未出过问题，没想到钟定尧至离开了两年，就发生了这么大的纰漏。

钟定尧一目十行，快速浏览了一遍奏折，官盐私卖，售价奇高，卖盐的钱不知落入了谁家口袋，百姓吃不起盐，盐业税却迟迟交不上来，。

原来当时定北侯有所顾忌，迟迟没有下手，后来荣国公府败落，定北侯一家独大，做起了假冒盐引，官盐私卖的发财买卖。

钟定尧想起两年前追查到的那批假冒钟家军的兵器，就把自己的猜测和皇上说了。皇上当即气得拍了桌子，雷霆震怒，要求钟定尧秘密彻查此事。

几家欢喜几家忧愁。定北侯府愁云惨雾，上求无门，又下令不得探视，两个儿子也被罢了官职，在家闭门思过，不得外出。孙夫人在家里差点急出病来，缓了几日，才挣扎着去几家往日里勤走动的人家打探消息。

官场之中，本就捧高踩低，如今定北侯身陷囹圄，但看在二皇子的面子上，大家也都打着哈哈，敷衍了事。

孙夫人坐困愁城，不得已递了帖子，去二皇子府去找自己的女儿商量。谁知竟然被西角门的婆子给拦住了，让她等着通传。

孙夫人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自女儿嫁进二皇子府当侧妃，她也不知来过多少次了，哪次不是被前呼后拥得迎进去，还头一次被拒之门外。

看门婆子让车夫把马车停靠在路边的槐树下，省的挡了贵人的路。孙夫人悄悄掀开轿帘一角，想看看究竟是哪位贵人，在二皇子府居然能得到如此礼遇。

不过片刻工夫，就看到守门婆子陪着笑，送了沐恩侯府的马车出来。

孙夫人双目如火，差点把马车的帘子给扯烂。

沐恩侯府的马车上，张氏正低头擦泪，贴身的大丫鬟低声劝道：“夫人看开些，如今二皇子和七娘子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婢子见七娘子也有了笑容，夫人应该放宽心才是。”

张氏来往二皇子府多次，第一次在女儿的院中遇上了二皇子，对她甚是恭敬，和女儿也是和颜悦色，但两人虽然看着清风细雨，可二皇子的关怀亲昵却显得生涩疏离，甚至两人肢体接触时，女儿的身体明显的僵了一下。

张氏心里难受，丫鬟没嫁过人怎么明白，这夫妻间相处最要不得的就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女儿脸上虽挂着笑容但眉宇间愁云笼罩，她这当娘的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只可怜自己的女儿，一心一意爱慕着太子，如今听到太子凯旋的消息，只能流下两行清泪，却无言以对。

孙夫人又等了半晌，才看到女儿身边的丫鬟走了出来，快步走到她们马车前头，丢下一句：“我们侧妃说请夫人稍安勿躁，安心在家等着便是，千万不要乱做傻事。”就匆匆离开了。

孙夫人满怀希望而来，却被亲生女儿一盆凉水浇了个透心凉，回府就病倒了。

定北侯虽然授意二皇子明哲保身，可这些年来二皇子走的每一步棋都是在定北侯的指导下，他痛定思痛，还是决定冒险去了一趟大理寺的监牢。

亮出令牌，二皇子很容易就见到了定北侯。

大理寺是审判朝廷重臣的地方，环境比刑部大牢要好上很多，像是定北侯这样尚未定罪的，享受单间待遇，樟木铺地，一桌一榻，还有半新的被褥，衣食上也还说得过去。

定北侯穿了一件半旧的白面袍子，神情淡然，正在案前练习用左手写字。自从去年伤了右臂，他就再也不能提笔写字了，如今只好练习着用左手，每日一个时辰，即便进了监狱，也没有中段。

定北侯听到脚步声，抬眸看到是二皇子，就满脸不高兴的搁了笔：“这不是殿下该来的地方。”

二皇子摘下帷帽，一脸憔悴，眼底有深深的乌青，显然已经几夜没有睡好：“舅舅，你不在我身边，我心里慌乱得狠。如今太子马上就要回来了，我该怎么办？”

二皇子毕竟是定北侯看着长大的，对他比对自己的两个儿子还要上心。见他这般憔悴，定北侯不免心疼：“你先说说最近朝堂上有什么大事发生。”

定北侯是在早朝后被押进大理寺的，并不知道皇上连发的那几道圣旨，听二皇子说了这几日以来朝堂的动向以后，定北侯凝眉深思半晌，才说道：“皇上看来已经有所防备，如今只有想办法寻找机会。殿下现在一定要想办法拉拢住沐恩侯和威远侯，把他们紧紧绑在你的船上，尤其是沐恩侯，南方驻军距京城只有两天的路程，到时候……”

钟定尧等兵部的文书下来以后，就只身去了通州，看到熟悉的军营大门，感慨万千，当时皇上虽然贬了他们一家，却故意遗忘了钟家军，甚至钟家军的一切军务照旧，要不然他们荣国公府就算是恢复身份，也不过是一个空架子了。

但另钟定尧吐血的是皇上居然派了沐长风去岭南，皇上究竟知不知道这货觊觎我媳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