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杀父之仇

许文胤正坐在办公室里，忽然手上的光脑振动了一下，他接通了声讯电话，听着从里面传来的声音。

“将军，他回来了。”

许文胤皱了皱眉：“让他上来见我。”

“是。”

许文胤靠在办公椅上，揉了揉眉心，不一会儿，光脑上跳出副官的画面，“将军，陆沉少校求见。”

“进来。”

门禁自动打开，大门向一侧自动移开，陆沉站在门后，面视前方敬了一个礼：“报告。”

“进来吧，小沉啊。”许文胤直起身体，“你怎么这么快回来副职吗？假还有半个多月吧？”

“已经销假了，”陆沉一身挺括军装，还是和以前一样英气逼人，“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文职工作没有问题。”

“嗯，也好。”许文胤示意他坐下，“如今军部正是一团乱的时候，你能过来帮忙也是好的。”

陆沉坐在椅子上点了点头。

“怎么，祁晔呢？”许文胤像是随口一问，“我听说祁将军也出院了？”

“他们回南区了。”陆沉平静道。

“怎样？怎么北区住着不习惯？”许文胤状似关切。

“只是回去处理公事。”陆沉一向沉默寡言，现在却大大降低了应对难度。

“哦，这样啊。”许文胤不再多问，只是感慨道，“真是缘分呐，祁恪将军是我军旅生涯永远的导师，是他把我从上校一下子提拔成了少将，而你，现在又成为了他的孙婿。”

许文胤笑了笑，转问道，“你如今身体如何？”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陆沉道。

“是吗。”许文胤慢慢站起身来，背着手走到他身后，“陆沉啊，你跟了我几年了？”

“十七年。”陆沉回答。

许文胤戚着眼，仿佛回忆起往事，他的手在自己腹部前比划比划，“当时你才九岁，还在这儿，现在一下子就窜了这么高了，长大了，成器了。”

他拍了拍他的肩，“你父亲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的。”

陆沉不动声色，脖子都不扭一下，好像根本就不在乎许文胤在他身后干什么，“多谢将军褒奖。”

“哎——”许文胤阻止他，“太见外了。”

他走到他身旁，“其实我见过你父亲，在北区临时战地的指挥部里，见过他。”

陆沉眼色终于有了一些变化。他抬起头来。

许文胤仿佛没有发现他的目光，只是兀自望着不远处的三层强化玻璃外透进来的景色。

“那是他的最后一年，当时帝国和联盟的形式很差，帝国派来一个由强向导组成的金狐机甲队，对周边国家进行野蛮清略，最后偷偷潜入当时的俄国国境开始突袭苏十里地区。”

“当时我们的军部就驻扎在那里，那天夜里，警笛声忽然响了，我和祁恪将军都吓了一跳。”

“你父亲带领的龙鳞机甲部队是当时联盟最强的机甲部队，当夜就紧急出动了，紧接着便是一场血战。”

“……灭狐战役……”

“没错，当时祁恪老将军是北区军的总司令，我跟着他在苏十里前线基地指挥部，夜袭来得突然，等到第二天，五台机甲一台都没回来，就一个哨兵撑着重伤回来向司令部请求支援。”

陆沉就这么静静坐在椅子上听许文胤缓缓道。

“等我们的援军到敌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敌人和我们报废的机甲的残骸，为了不泄漏机密，机甲战士到最后都选择了自爆，只剩下零星掩埋在瓦砾下的碎片，连尸骨都找不全。”

“我们都以为这场战役是两败俱伤，无人生还……军部中气氛低迷，追悼辞都已经写好了，没想到……”

陆沉眼神一动。

许文胤绕到了办公桌前，“第二天晚上，你父亲忽然回来了。”

“你说过他在灭狐战役中牺牲了。”陆沉声音低沉。

“这时军部对外的说法，这件事在军中是最高机密，只有当年亲身参与的人才知道。”

许文胤慢慢讲道：“他一个人，不，更确切的说，带着一个女人。”

“萝拉·丝维金丝，金狐机甲部队的预备役成员，因为金狐机甲部队和我军对战时人数伤亡而顶替上去的机甲驾驶员。”

“根据联韧的报告，两人在机甲损毁后展开了近身搏斗，最后被他制服俘虏。但是，他们为什么第二天才回来呢？”

“根据联韧的说法，当时他的队员全部战死，唯一幸存的他受到了敌人的追击，为了躲避敌人并且防止大本营的地标暴露，他才选择在郊外埋伏了一夜。”

“至于那个女孩，她是我亲自拷问的。”许文胤道，“她是个聪明的向导，漂亮、年轻的帝国女孩，看上去才二十岁，她坚持了半个月，几乎没有给我们任何重要信息，当时向导非常珍贵，她们的能力是罕见而又强大的，军部担心养虎为患，决定放弃她——当天晚上， 她便消失了——一个经过严刑拷打的女流之辈，从严密防守的军营里大牢里逃了出去。”

“我当时很慌乱，”许文胤叹了口气，“我以为祁恪将军会责备我，追究我的责任，但是他并没有，我想要到他办公室去负荆请罪，结果却听到了一个我不该听到的秘密。”

陆沉有预感，他将会听到自己这一生最不想听到的一句话。

“那个女孩，她怀孕了。”

“他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陆沉冷静地说。

“你和祁晔之间拥有99%的相容度，你应该知道那种感觉，在那个年代，我们没有抑制剂，在身体大量出汗的情况下，信息素就像开了盖的啤酒一样挥发，你觉得，他们能坚持多久？”

“我父亲，不可能做出这种事。”陆沉看着许文胤斩钉截铁地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你不信，”许文胤叹了口气，“我也不相信，也许是个巧合呢？”

“可是，祁恪将军却坚持相信是你父亲放走了萝拉·丝维金丝。”许文胤弯下腰，在他耳边轻轻道，“是他亲口下令，要把沈铎秘密处死。”

……

晚上回来，陆沉接到了来自祁晔的电话，听他说了沈博邀请他参加向导改造实验的全经过。

“后来呢，”陆沉静静道，“你答应了吗？”

“当然没有！”祁晔夸张道，“这也太扯了，这些历史名人的思想都这么……宏大吗？动不动就改变世界拯救天下苍生的，我可没有这么长远的想法，我才不想参加什么人体实验呢，听起来怪渗人的。”

“嗯。”

祁晔看着光屏中陆沉的投影，心中有点奇怪，总觉得陆沉有一些心不在焉的，“你在什么呢？”

“打拳击。”陆沉就在接电话之前在外面套了一件运动长衫，里面都是真空的，古铜色的肌肤上因为汗液而在灯光下描绘出诱人的光弧。拉链拉到了锁骨以下，隐约可以看到充满阳刚之气的健硕胸膛上浅浅的疤痕。

祁晔舔了舔唇，把刚刚在想的一些正经事都放到一边去了，“医生不是说你要再过半个月才能活动嘛，怎么一下子来这么剧烈的运动？”

“没事。”陆沉两个字轻描淡写的揭过。

祁晔看他已经没有大碍，便也没有再过分阻止，转问道，“你那边有什么事情吗？”

“暂时还没有。”

“哦——”祁晔一下子语塞，话说他和陆沉的共同话题是不是太少了？

唉，第一次异地恋，难熬啊。

“祁晔……”陆沉却好像有什么事要说。

“嗯？怎么了？”

“爸，好些了吗？”

祁晔摇头，“还是老样子，方医生一直都在帮忙进行脑部治疗，她说距离康复还要很长一段时间，少则半年，多则三年五载。”

“嗯。”

祁晔实在忍不住了，“你怎么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距离太远，精神共鸣虽然有用，但是却没有办法轻易产生通感了。

“没什么，早点洗澡休息吧。”陆沉回他。

“嗯，好吧，你也早点休息。”祁晔说完，也不矫情就干脆挂了电话。

另一边，陆沉放下手，光屏自动关闭，他脱掉外套，回到沙袋那里，弓起背用额头抵着它靠了一会儿才站起来，将它扶正，抬起双臂。

拳声如雨。

祁晔却放下手臂，在医护人员的指引下走进安全门，在他的面前有一个全透明的球形恒温箱，大约只有一个篮球那么大，地下软软的温床质地的绒毛里躺着一个小小的有一颗蓝莓那么大的肉色小球。

祁晔触上容器壁，怔怔地看着里面的小球，“这太神奇了。”

“胚胎已经长了六周多，胎儿长到约0.6cm，头部、脑泡、额面器官、呼吸、消化、神经等器官开始分化。面部基本器官成形，你看她的小鼻孔，小眼睛。还有她的心脏，像葵花籽一样，小小的，多可爱啊！”护士在边上笑道。

“她还好吗？”祁晔问道。

“她会成为一个健康快乐的小女孩慢慢长大的。”护士温柔道，“下周再来看看她吧，现在这个时间段正是一天一个样的时候。自然受孕的人可没法看到这样珍贵的场景。”

祁晔点点头，“我想再去看看两个弟弟。”

“好，为了胚胎安全，我们都是独立放置的，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