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拷问心灵

静默无声。

铁一般的寂静。

镜花水月，如此奇诡的东西，竟是有人操控的，如今操控者发声，显然是在拷问众人。

现在众人沉默，都在默想该怎么回答，不知回答完是个什么结局。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长时间的静默使得空气都要爆炸，人们的压力也越来越大，这样的压力甚至超过了最凶险的生死之战，这几位身经百战的高阶修士的心理都要崩溃了。

不能等到压力达到最大，那样便没有了丝毫胜机，最先冲出的是二祖，他把气势提升到了顶点，仰天大吼：“狗屁的电光石火，狗屁的镜花水月，老子就是凭一双铁手，堂堂正正行走天地之间，管他什么何解不何解。”

“哈哈哈哈”，一阵狂笑，那个声音说到：“虽说文不对题，可你确是性情中人，老夫不难为你，去吧。”

话音刚落，二祖忽然不见，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

鲁友眼珠转了几转，端坐轮椅之上，拱手说到：“你若是电光石火，我便是镜花水月。”说完，凝坐轮椅之上，干脆闭上了眼睛。

沉默半晌，那个声音才悠悠说到：“自己吃饭自己饱。去吧，去吧，好自珍重。”话声起，人消失，鲁友也在这片虚空中不见了。

鲁友消失不见，胡炒炒不干了，咆哮道：“你把我师傅弄哪儿去了？你的问题我回答不了，也没兴趣回答，我只想和师傅在一起。”

那个声音随即响起：“真是个傻孩子，那你就随他去吧。”

一祖惦记二祖，不想多留，便说道：“晚辈出生也晚，不曾见太古洪荒。虽说是镜花水月，只愿以手中剑，守护心中一缕信念。”

略一沉吟，那个声音响起：“不错，不错，虽然过于实相，却也可以开创一番新景象。送你一句话，能坚持就不要退却，剑短那就上前一步。祝你好运。”

一祖也在这片虚空中消失，只剩下老楚和毕路，两个人对视一眼，谁也不说话，继续闷头思考。

那个声音没有响起，似乎是一点也不着急。

秘域空间的旷野上，鲁友和胡炒炒走在前面，两名青衣小童护卫在左右。鲁友一脸阴霾，一句话也不说，默默的缓行向前。

胡炒炒跟在他的轮椅后面，从未见过师傅如此凝重，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但是还是抵不住心中的好奇，过了一会，他小心翼翼的问到：“师傅，你说那是个什么鬼，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不知所云的东西，然后就把我们给放了，他是不是有病？”

鲁友铁青着脸，一巴掌掴在胡炒炒的后脑勺，小声的说：“你才有病，说话那么大声，若是被那个人听见，师傅也保不住你。”

“唉”，叹息了一声，鲁友幽幽说道：“这里面的水太深，等出去之后为师和你详说，现在你不要管别的，小心自保就好。小炒啊，为师觉得收你为徒似乎是害了你，你喜欢炒菜当厨师，等此间事了，你我师徒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归隐，你开一家酒店，师傅就住在你那里，每天白吃白喝。哈哈哈哈……”

胡炒炒一脸兴奋，说：“我看秀之岚垭那里就不错，虽然灵气少了点，可景致没得说。”

又是一掌掴来，鲁友笑骂到：“都说十个胖子九个蠢，过去我还不信。秀之岚垭那个鬼地方，连兔子都不拉屎，你在那儿开酒店，卖给鬼去啊？”

说起吃的，胡炒炒谁都不服，梗着脖子说：“师傅，那里可是有香兔的。”

“什么，香兔？”鲁友的眼睛亮了起来，又是一掌掴来：“是不是被你们吃光了？你个小兔崽子，也不知道给师傅留点。”

胡炒炒诡异的笑了，屁颠屁颠的跑到鲁友面前，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精致储物袋，大献殷勤的递给鲁友：“最好的部位我都给师傅留着呢。师傅啊，你可不知道，那个二祖和老楚，都是标准的吃货，想在他们看贼一般的目光下，偷着留一点好吃的有多难。”

三言两语，鲁友就把话题扭转了，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师徒二人说说笑笑的好像郊外踏青一样。

一祖和二祖拖在后面，护卫着仍旧行尸走肉般漫无目标游荡的老楚和毕路，两个人并肩行进，边注意前面的老楚和毕路的安全，边小声说着什么。

“老二，这个秘域诡异异常，鲁友有什么心思暂且不论，现在又出现了一个可以操控镜花水月的人，你我兄弟要小心谨慎，万万不可鲁莽。”一祖有些心忧的说。

二祖看了看一祖，笑着说道：“大哥，你不用担心我。我在那片虚空说的是心里话，我就是看不惯那些装神弄鬼的人，可我也不是傻子，不会傻乎乎的拿鸡蛋去碰石头。”

一祖还是很担忧的说：“明枪你我兄弟倒是不怕，我担心的是暗箭，我觉得你自从进入秘域就不太顺，先是劫雷，后是镜花水月……”

二祖一脸黑线：“我……我以后会小心的。”

二祖脸上的忧色退去，昂然说道：“小心是自然的，不过也不要束手束脚，我辈修士，自应勇猛精进，就算身临绝境，也要凭手中剑，杀出一条生路！”

二祖受到感染，一声长啸，豪迈的说：“这才是大哥的英雄本色，我觉得大哥这些年有点过于恬淡了。这次秘域之行，不论是否得到什么机缘，大哥的收获已是足够大了。”

“咦”，一个声音传来，老楚说：“收获，你们收获什么了？要是法宝什么的就算了，有好吃的可不能忘了我老楚。”

“我靠，老楚你什么时候活过来的？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的？”二祖正和一祖说得开心，被老楚打断了，狠狠的给了他一个白眼。

一祖问到：“楚道友已经安然返回，不知毕小哥现在如何？”

老楚摇摇头：“我最后扛不住那里的威压，随便说了两句，就回到了肉身，我临走的时候，看到老毕依旧是一副深思的样子，应该没有问题。”

二祖不屑的说：“那个家伙装神弄鬼，从威压上看，修为自是比我们高处不少，可却是一个藏头露尾之辈。”

老楚正色道：“石二道友，不可乱说，我等虽说刚开始受了一点惊吓，可毕竟得益更多。”说着，不理二祖，转头看向一祖，说道：“楚某所言不虚，是吧？”

一祖挑了挑眉毛，朗声说道：“那是自然。可惜石某牵挂舍弟，没能在那里多停留一会，不然受益更大。”

看到变得神采飞扬的一祖，二祖吃惊的说：“大哥，大哥，你的眉毛……”

一祖转神自照，发现自己原本舒朗的两眉，竟然在这极短的时间里，转变成浓黑的剑眉，不由苦笑一声：“那位前辈所言甚是，我虽然得到了不少的好处，毕竟还是过于实相了。”

老楚却是哂然一笑：“聊聊几句话，却是在拷问自心，石道友自心如此，就应该按照自己的心性行事，管他实相虚相。”

二祖哈哈笑了起来：“老楚，你这话最合我心。”

一祖也笑了起来，不过他还是担心毕路：“我想在那片虚空之中，停留的时间越长，收益就越大，只是不知毕小哥会不会抗住那里的威压，毕竟他的修为还是太低一些了。”

老楚却说：“这倒不用担心，难道石道友没有发现吗，老毕的修为是低了点，可他的功法奇特，精妙之处不是我等可以理解的，我离开之时，他还是很轻松的样子。”

老楚这次却估计错了，现在的毕路很不轻松。

老楚还在的时候，压力是两个人抗的，现在就是他一个人在奋战了，独自面对山风海雨般的威压。

这种威压并不单纯只是针对魂体的，更是直指人心，对心灵的考验。

老楚临离开的时候，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一脸落寞的说：“太古洪荒，电光石火；大千世界，镜花水月。是非成败转头空。”

那个声音迟迟没有响起，足足过了两柱香的时间，才幽幽一声叹息：“唉，我的问题是专门给人族设计的，但没有人族能给我满意的回答，只有你这个六谛触的回答深合我意，但我什么也给不了你，你的身上已经有另一位的印迹了。”

老楚默不作声，只是微微躬身，表示知道了，那位也不计较，把老楚也放出了这片虚空。

现在，这片迷蒙的虚空之内，只有毕路一人。

就算毕路炼心已有小成，但他和那个暗中发话之人的修为相差实在悬殊，加上在这片虚空之中停留的时间过长，原本就很困乏的神魂，已经到了支撑不住的地步。

睁开双眼，眼眸深处是遮掩不住的疲倦，虽然还有一些想不通的地方，但毕路已是昏昏欲睡，再不回答有可能就要睡在这片虚空之中。

就在毕路想要张嘴说出自己的答案的时候，一道青光飞回，钻进了他的额头，正是许久没有声息的恐兽精魂。

恐兽精魂回来了，那些果冻馒头怎么样了？毕路勉力聚拢目光，仔细看去，哪里还有什么果冻，哪里还有馒头，虚空之中空空荡荡，果然真的变成了一片虚空。

难道那些果冻馒头都被这个看起来只有线条组成的恐兽精魂给吃掉了吗？那它得有多大的胃口，幸好它只是几根线条，要是拥有实体，不知会不会连这片虚空都给吃得干干净净。

不知是不是恐兽精魂得知了毕路的想法，明明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毕路却觉得真真的一声“哼”，随即识海深处流出一阵清凉，浸染了整个神魂。

这阵清凉实际上是一股极为精纯的神魂之力，完全没有某个人神识烙印，也没有任何属性，只是精纯到了极点的神魂之力。

这股精纯的神魂之力简直是及时雨，毕路的魂体在它的滋养之下，快速的变得凝固，后来几乎要达到了实体的程度，所有的疲惫困倦一扫而光，毕路觉得精神从来没有这样好过。

既然如此，那还急着回答什么问题，毕路又闭上眼睛，专心想自己还没有想通的几个关键之处。

毕路没事了，隐藏在虚空深处的那位却不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