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死复生身轻自在 叹别离去留两难

地下溶洞不见日月，无有星辰，自然对时间的流逝不甚敏感。不过詹东海的身体终于彻底康复了。

经过九叔精心的治疗，以及当初身下那块石头的神奇效果。现在的詹东海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新身体和原来完全不同。

非常轻、非常快、更非常强壮。

他的动作敏捷如灵猴，超强的平衡感，让他能做出一系列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动作。

而且，他发现自己有了一种神奇的感知力。非常强悍的感觉：空气的流动，声音的震荡，甚至是光线照射在皮肤上，皮肤将光反射出去的情况，都以一种非常清晰的形象出现在詹东海的脑海里。甚至不用眼睛看，他也能感觉到九叔的位置、动作甚至表情的变化，虽然九叔大部分时间都是面无表情。

当他把这些情况告诉九叔时，九叔便又逼着他进行了一段更加严格而繁琐的所谓的康复训练。

就这样，时间在九叔的指导下，一点点的过去，一直到他能比较熟练的利用这强大到有些诡异的身体，做一些常人难易企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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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因为没有太阳，对詹东海来说，一睡一醒便是一天）詹东海如往常般按照九叔制定的康复计划做着训练。只见他自龙首雕像的龙角处纵身向下一跃，身体便如炮弹一样向地面坠落下去，在半空中时，詹东海突然挥掌向下猛击两掌，空气被他击的“轰轰”作响，这竟是掌速超过了音速而使空气产生的音爆声。

詹东海借着高速掌力推动空气的力量，把自己下落的速度生生的降低下来，再又拍了几掌后，人便轻飘飘如树叶般飘落地面。

双脚踏地，詹东海并没停下身形，而是身体贴着地面，向前平蹿出去，整个身体与地面平行，完全依靠小腿与双脚对地面向前的蹬踏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他的速度极快，仿若一道黑影，在下方的钟乳石林中灵活穿插。

就在这时，突然自龙首雕像的龙口内传出九叔的声音：“东海，你上来，我有话说。”

詹东海脚下不停，速度更快，整个人好像变成了地上的一道黑色的细线，直直的冲向龙首雕像的石墙。直到石墙边速度也未减慢，竟脚踏石墙直接冲了上去。

“我来了，九叔。”詹东海踩着石墙，直接冲进了龙口内冲着里面喊道。

“你进来。”九叔在里面说道。

詹东海进到里面，看到九叔在那玉床上安坐，床前有个蒲团。

“坐。”九叔道。

詹东海抬脚来到蒲团边坐下，问道：“九叔，今天的训练还没完成，怎么就把我叫上来了，难不成今天休息？”

“莫嬉笑，有正事。”九叔正色道。詹东海见状也严肃起来。

九叔从怀中掏出一个宝剑型的青铜小吊坠，小宝剑有拇指长短，样式很简单，就是青铜古剑的模样，剑身上好像有什么花纹，可惜太小看不清楚，剑身直接连着剑柄，没有护手，在剑柄下端是个圆环，一条金丝与银丝搓成的细绳穿过圆环，长短正好能戴在脖子上。九叔捏着吊坠，皱着眉头，好像又陷入了某一种回忆中。

“唉，该来总会来，该走终归走，东海，你可知你来我处有多久了？”

“这里又没有日月星辰，我来时也没带表，哪里知道日子，只记得自己困了便睡，醒了便起，睡睡醒醒的已经记不清多少次了。”

“连你之前昏迷，到后来这些时日的修炼，前后整整三百六十五日。”九叔道。

“我，我竟在此呆了一年了？”詹东海精神有些恍惚，心中不由的思念起家人来，想着自己失踪一年，父母不知已经急成了什么模样，心下不由得戚戚之感。

九叔看着詹东海，点点头道：“这个，你戴上，千万莫要遗失。”伸手便把手中吊坠递给了詹东海。

詹东海正自担心家中亲人，突见九叔递过来一物，下意识接在手中，不明所以的看着九叔。

“带上它，你可以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了。”九叔说道。

“这，九叔，这是何意？”詹东海惊疑不定的看着九叔问道。

九叔道：“我这里非是平常处，乃是，乃是，唉……”九叔叹口气道“总之，你知道我这里外人不能长住，一年之期已是极限，你若再不走，来日可就永远走不成了。”

詹东海默不作声，只是低头踌躇。

九叔又道：“我知你心中担忧，此次离家时间过长，想来怕是家中亲眷思念。这你大可放心，正所谓天上一日，人间三年，我这神冢中，虽不如那天上仙境，却也有十日之差，此处一年，外间不过月余而已。”

詹东海放下心中忧虑，转念又想到要和这九叔分别，怕是此一去再无相见之时，想着对方对自己的救命、教导之恩，心中又是难过又是不舍，可他身为男子那些感伤之语却又说不出口，心下难过，俯身拜倒在地，低泣哽咽。

九叔一瞪眼睛，站起身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晃了两下，骂道：“快滚蛋吧！你在我这一年，将我那辟谷丹吃个干净，再不走，难不成想把老头子我也吃掉不成？快走快走！”

“九叔……！”詹东海起身红着眼睛哽咽道。

九叔没搭理詹东海，自顾自的回到玉床上，盘腿坐着，沉声说道：“你我缘分已尽，此处你已不能继续停留，听我的话，以后也不要试图寻找此处，更不要和别人提起我。当然，我自然也不会再见你。至于那个吊坠你戴在身上，好好保管，切勿遗失。归路我也早就对你说过，此处去尚有路程，言尽于此，你速去吧。”说罢便闭目不言。

“九叔！”詹东海俯身再拜，见九叔闭着眼睛不再理他，詹东海也觉得自己和九叔可能真的缘尽于此。也不再多言，他向九叔深深的鞠了一躬，带着离别的伤感，纵身出了龙首雕像，下了石壁，找准出口方向，飞奔而去。

詹东海奔跑的速度很快，而且跳的很高，五米多高的石钟乳只是一个纵身就跳了过去。但这神冢面积广阔，即使詹东海的速度已经超过了寻常汽车的速度，可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九叔曾经告诉他的那个神冢裂缝处。

詹东海心下感叹，九叔竟隔着如此远，在龙首内把他从裂缝外救进来，这本事简直通神了，不过一转念，九叔本就是神仙，有这种本事也算正常，心下也就释然了。

詹东海这一跑就跑了十多个小时，以他的速度，细算下来，估计都跑了半个中国的距离了，终于在前方一侧岩壁上看见一条巨大的紫黑色裂缝。

跑到近前，一条高度不到两米的通道出现在裂缝里，地上无路，只是一地的碎石，一直向上延伸到不知道有多高的地方，詹东海刚要迈步进去，突然听到自那龙首浮雕的方向传来了一阵低沉、孤寂的歌声：

“天质自森森，孤高几百寻。凌霄不屈己，得地本虚心。岁老根弥壮，阳骄叶更阴。明时思解愠，愿斫五弦琴。前路多坎坷，小友望自珍重！”

詹东海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向龙首方向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一是拜师，一是谢师，一是别师，然后便伏在地上大哭了一阵，许久，他站起身来终于不再停留转身冲进了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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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龙首雕像的玉床上，九叔闭目跌坐，整个人仿佛陷入到一种极静的状态，无悲无喜，就像一个死物一般渐渐的融入到了黑暗当中。

突然在他身旁的那块给詹东海治病的石头颤了一下。

九叔叹了口气说道：“他得你精血孕育，继而脱胎换骨，自是继承了你的血脉，你不放心，要随他而去，可知若如此，你将面对那世间即将到来的大恐怖。”

石头又颤了一下。

“也罢也罢，你既决心已下，我自当助你。此一去，当永别，可有愿？”

石头沉默良久，然后左右晃了三晃。

“哈哈哈！”九叔大笑“不曾想我等诸仙妄自修行多年，胸襟胆魄竟还不如你这块石头，罢了罢了，速去速去。”

九叔挥手拍在那块石头上，一团金光突然自石头中爆发了出来，待光芒散去，石头却已经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