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至于以后嘛,非魏某所能定策,全凭郭公做主。”魏仁浦淡淡地说道,与郭威交流着眼神。郭威是明白人,他当即听出来魏仁浦话中暗指之意,而魏仁浦也从郭威眼中看到了一股雄心壮志。
郭威对魏仁浦所献之策,非常赞成,当即命魏仁浦伪造诏书,并立即击鼓召集郭崇威、曹威等一众将校,将魏仁浦亲自伪造的皇帝诏书当众宣示。这道假诏书上,除了宣布杨、史、王谋反之外,还说邺都的将校也是这三人的党羽,密令郭威设法杀掉他们。
帐下将校们听闻郭威说出的这个重磅炸弹,帐中如同炸了锅,有的勃然大怒,有的忧心忡忡。
“郭某与杨、史诸公追随先帝,披荆斩棘,殚精竭虑,为国操劳,却不料陛下为奸臣所误,屠戮忠良,擅杀大臣。我与杨、史诸公情如兄弟,如今诸公惨死于奸佞之手,郭某又何忍芶活于世,更何忍向尔等忠义将士下此毒手?”郭威面容凄惨,一半当真是不免有兔死狐悲之叹,一半却是装出来的。
言毕,郭威作势便要拔出横刀自刎,郭崇威、曹威、王峻等人连忙将刀抢过来,也流着泪对郭威说道:“天子年少,这必定是天子身边小人们所干的,我等禁军将士为国家出生入死,尚不得解决温饱,倘若让这帮小人得志,我等岂有出路,国家岂能得到安宁!末将情愿追随郭帅进京入朝,向陛下亲自讨回公道,郭帅切不可为一乱命自戕,遭受千载恶名!”
“对,讨个公道去!”郭荣、李重进等人也齐声说道。
“我等愿追随郭帅入京讨回公道…”帐中诸将纷纷叫嚷道。
魏仁浦略施小计,颠倒是非,挑起了邺都数万将士的怒火,望着气愤汹汹的将士们,就是早就预料到结果的郭威也不禁暗自为之咋舌。
“若非有陛下的诏命,如果大军私自南下,郭某恐引陛下猜忌与京师震动,不如诸位稍安勿躁,郭某立即上表为大家诉说冤情。”郭威假惺惺勉强挤出了一两滴眼泪。
“报,澶州急报、京师急报!”有哨骑挥舞着亮闪闪银牌快报,匆匆入帐。
郭威接过来自不同途径得来的急报,一看之下,立刻眼冒金星,如遭雷击,一个踉跄向后跌去,摔在地上,晕死过去。
众人连忙将郭威架起,又是灌汤,又是掐人中,好半会,郭威这才幽幽醒来,而此时他的双颊已挂满了泪珠。
王峻从地上捡起密信,顿时也如遭电击,涕泗横流,京城传来的噩耗,郭威与王峻二人在汴梁的亲属全部惨遭朝廷的毒手。
“虎毒尚且不食子,刘铢歹毒如此,我王峻必杀此贼!”王峻勃然大怒,拔出佩剑,请命道,“事已至此,郭帅还等什么?举兵南下吧!”
“王监军说的是,父帅还等什么?我儿尚处幼稚,却遭此毒手,如此大仇,人神共愤!”郭荣也是怒目圆睁,声嘶力竭地咆哮道。
郭威的书记翰林天文赵修己见状,走到郭威身边说:“郭公徒死何益?不若顺从众心,拥兵而南,此天启也。”
“南下、南下!”众将校异口同声地呼道。
郭威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咬牙冷冷道:“南下!”
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军行戈相拨。
风头如刀面如割,马毛带雪汗气蒸。
郭威的大军,连夜往南急驰。
从决定率军南下到真正启程,也就不到四五个时辰。与其说是郭威归心似箭,不如说他报仇心切。
但是郭威也没有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邺都是防备北方辽人的重要基地,不能无人留守,他命郭崇威率千余骑兵先行南下开路,留下养子天雄军衙内都指挥使郭荣率军万余镇守邺都,自己则马不停蹄率领剩余大军向南进军。
进至澶州清丰,郭威突然问起一旁的魏仁浦,可有天平军史德统的消息?
郭威心想,隐帝诛杀史弘肇,为防其子史德统反扑,必定也派人前去郓州秘密诛杀史德统,就是不知现在郓州情形如何?
想到此处,郭威不免有些焦急,可是关于京师的消息,起初极少,而后渐渐多了起来,甚至有些自相矛盾。
有消息说天平军节度使史德统,独闯京师,轻身犯险,护着自家家眷和郭威家眷逃离京城,但,寡不敌众,不幸全部被杀。也有消息说,史德统没有死,但身受重伤,已逃回郓州,甚至还有传言说,史德统兵少被俘后,索性投靠了朝廷。
“回郭公,暂还没有关于史节帅准确的消息。”魏仁浦老实地回答道,他见郭威眉头紧锁,,连忙问道道:“郭帅可是担心史节帅的安危?”
郭威长叹道:“子仲此番已然丧父,倘若子仲真的如传言那般为了我的家眷,再以身犯险,那真是太不值当了,大丈夫当死于阵前,马革裹尸,若是死于奸邪之辈的刀下,岂不玷污了一世英名。我郭威何德何能,能让子仲这样的豪杰誓死效命?史子仲现在生死不明,我心有愧疚啊!”
魏仁浦见郭威为史德统担忧,其实自己心中何尝不是,他虽与史德统地位相差悬殊,但史德统给他的印象极佳,难得的是史德统能对自己这样的小吏也能礼让三分,自己能有今天很大程度上也是史德统的推荐,所以他本能将史德统看成是自己人。
“吉人自有天相,如史节帅这样的忠臣义士,是受上天庇佑的,倘若史节帅大难不死,我料他必会率军前来襄助郭帅。”魏仁浦再次劝道。
“但愿如此吧。”郭威叹道,“如今小人当道,沐猴而冠,而忠臣义士却反遭屠戮,世事难料啊!”
郭威摇了摇头,催马向前奔驰而去。
此时的东京汴梁,人喧马嘶,藩镇各路人马汇集于京畿。
乾佑三年十一月十二日,隐帝刘承佑下密诏急令西京留守高行周、青州平卢节度使符彦卿、永兴节度使郭从义、兖州泰宁节度使慕容彦超、同州匡国节度使薛怀让、郑州防御使吴虞裕、陈州刺史李榖等外藩率军于京师勤王保驾,各地节度使接诏后都观望不动。
十一月十六日,郑州防御使吴虞裕接诏率兵入京,泰宁节度使慕容彦超接诏时正在吃饭,听到此诏,扔了汤勺筷子就领兵进京入朝。
隐帝刘承佑随即又下令以宰臣苏逢吉为枢密使,判枢密院事,前青州刘铢权知开封府事,主持开封府事务,擢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李洪建为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整顿开封防务,内客省使阎晋卿任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协助李洪建整顿兵马。
虽然汴梁眼下人马攒动,兵甲日盛,但他们所没有意料到的是,此时的郭威正率大军急速朝汴梁杀来。
郭威内心悲楚,而他的部下们大多兴高采烈,只因王峻在军中扬言,一旦攻入京城后,准许将士们剽掠七天。
郭威为了士气与军心,默许了王峻的建议,万军丛中,郭威紧绷着脸,此时此刻他只想着如何兴师问罪,如何将奸臣们碎尸万段,如何让皇帝明白他郭威不是任人摆布的泥塑。他一想到家门的不幸,便浑身颤抖,不能自持,冬季里的猎猎寒风,也扑面不了他满腔的怒火与悲愤。
大部分的禁军士卒,他们的妻儿老小也在东京,然而他们却丝毫都不介意,好像这一切似乎都是顺理成章,天经地义的事情,因为抢劫最容易发家致富。
三年前如此,梁唐晋换代也是如此,自中唐以来百年内都是如此,兵骄则逐帅,帅强则叛上,恶性循环着,一代又一代。成功了,人人升官发财,封妻荫子,失败了,就将主帅们的头颅一割,押上顶罪,自己则改换门庭,接着干,如此好买卖,焉能不做?
武人祸国,以至于此!
当武夫们没有了寡廉鲜耻,内心中对金钱、财帛与娇娥的贪欲被煽动起来之时,就成了穿着军衣的野兽,就是郭威也不敢说一个不字。此时此刻,他需要用金钱与欲望去武装部下,没有这些动力,那些骄兵悍将如何肯替他卖命,除非他自愿失去自己的脑袋。
自十一月十三日夜,郭威率军离开邺都南下,十五日午时便到了澶州,一路上不断有人马加入到郭威的旗下。
当中除北面行营护圣都指挥使白重赞、、护圣左厢都指挥使郭崇威、奉国左厢都指挥使曹威,韩通、索万进、田景咸、樊爱能、何徽、李万全、史彦超等将外,还有奉国指挥使张释、王晖、胡立,弩手指挥使何贷等,另外还有前曹州防御使何福进,前复州防御使王彦超,前博州刺史李荣,都领着自己麾下兵马,前来效命。
郭威的阵中当真是将星云集,兵强马壮,由此可见郭威在军中的威望之高,刘承佑实在是下了一招臭棋。
还有一事就是郭威当初是以枢密使的身份出镇邺都的,这个名号在这关键时刻更是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河北诸镇钱粮兵马皆受郭威节制,郭威如果想,他瞬间便能组建成一支十几万人的大军。
面对郭威挟怒而来的大军,澶州镇宁节度使李洪义在王殷的劝说下,立刻倒戈投降,尽管他是皇帝的舅舅,但也不能嫌命长啊。
而侍卫步军都指挥使王殷见到郭威,更是迎偈恸哭,郭威好言相劝,王殷这才抹干了眼泪,随后王殷旗下侍卫步军的兵马立刻又加入到了郭威南下的队伍之中。
这王殷运气好,隐帝刘承佑命刘铢诛杀杨邠、史弘肇、郭威、王峻等人的家人亲属,唯独将王殷的家属留给他的另一个舅舅李洪建,这李洪建倒是还有良心,事未做绝,只派兵守卫监视,仍旧供应饮食。
“可有南边传来的消息?”郭威关切地问王殷道。
“听说内难之日,陛下以苏逢吉权知枢密院事,以前平卢节度使刘铢权知开封府,侍卫马军都指挥使李洪建权判侍卫司事,内侍省使阎晋卿权侍卫马军都指挥使。又急诏四方兵马,其中有西京留守高行周、平卢节度使符彦卿、永兴节度使郭从义、泰宁节度使慕容彦超、匡国节度使薛怀让、郑州防御使吴虔裕,还有陈州刺史李榖入朝。”王殷答道。
“符公与高公二人,是万万不会参与的,他们二人明哲保身,只会循例做壁上观,李榖素来忠义且又是文官,定然不会奉此乱命,他既便受诏,也无济于事,郭从义、薛怀让辖镇离汴梁太远,远水解不了近渴,吴虔裕等辈也非久经战阵,能征善战之人。”郭威点头分析道。
“唯有兖州慕容彦超,可堪一战!”宣徽使王峻冷笑道。
王殷接口道:“王监军所言极是,不过诸位恐怕忘了,我等还有一强援,便是已故史公之子——天平军节度使史德统史节帅,依王某看,刘铢也好,慕容彦超也罢,他们都难抵史节帅分毫!”
这王殷是史弘肇的嫡系手下,也与史德统见过多面,他深知史德统统兵的本事。
“王帅可有史节帅的消息?”魏仁浦连忙追问道。
“禀郭帅。”王殷对着郭威说道,“听说内难之日,史节帅亲率四十义士潜入汴梁,闻其父已遭屠戮,遂先救其母,后在刘铢欲杀尊夫人及诸子侄之前,便将他们接走。不料刘铢率重兵追击,史节帅且战且退身中一箭,仍力战群敌,浑身是胆,三军为之夺气,最后跳出重围,奈何史节帅扈从太少,终究只抢回郭公孙儿宜哥一人,但是至今还是下落不明。”
众将校围在身旁,听王殷叙说史德统的壮举,不禁为史德统的英雄无畏而暗自佩服。
“史子仲眼下身在何处?”郭威颤声急问道。
“末将听说史节帅身负重伤,虽已逃出重围,至于他是死是活,末将暂无准确消息。”王殷叹道,他也希望史德统能活着归来。
郭威大失所望,他焦急着在帐中来回踱步。
“郭公不如遣人去郓州查探一番。”魏仁浦当即建议道。
郭威猛然抬头,眼中闪过赞赏之色,魏仁浦正说到了他心头上,郭威点头道:“子仲对我郭氏义薄云天,倘若我对他生死不管不问,他日死后,郭某有何面目去地下见史公?”
“在下愿往!”魏仁浦当即请命道。
“不!”郭威却摇头道,“道济才智多谋,我还需你在我身边参谋计划,离开不得。”
这时郭威的外甥李重进道:“属下愿往!”
郭威眼前一亮,李重进是自己的心腹之一,派他前往,也显得自己重视史德统,另外李重进与史德统私交也颇好,二人的年纪相仿,又谈得来,所以向是最佳人选。
“好,重进你即刻前往。”郭威略想了想,又道,“你见到了子仲,就说我郭氏会永远记住他的恩义,倘若忘记,犹如此案!”郭威抽出佩刀,一刀砍断帐中桌案的拐角。
“遵命!”李重进拜道,旋即离帐打马而去。
这时郭崇威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手中像拎小鸡一样拎着一人,将那人狠狠地摔在郭威的面前。
“郭帅,游骑抓到一个朝廷的哨探,是个阉货!”郭崇威禀报道。
郭威打量此人,却见此人果然是面白无须,声色尖利,乍一看上去竟然有些面熟,这内侍忙不迭地磕头求饶,郭威不耐烦地大喝一声道:“阉货,本帅问话,你要老实交待。”
郭威还未真正问起,这位名叫鸗脱的内侍,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原原本本地将他受皇帝派遣,来刺探郭威军情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朝廷的哨骑难倒都死光了吗?竟让这等阉货来打探军情,可笑至极!”王峻不屑地说道。
“郭帅,将这阉货交给某家,某千刀万剐了他。”郭崇威请命道。
“郭公饶命啊!” 鸗脱听郭崇威要杀他,当即吓破了胆,如小鸡啄米般地磕头求饶,“奴婢皇命在身,不敢有违,并非成心与郭公您作对啊!郭公且饶了奴婢性命,奴婢愿给郭公做牛做马。”
鸗脱的嘴脸,令郭威感到恶心至极,郭威沉声道:“我正愁无人替我呈奏御前,我暂且饶你贱命,且将我的奏表送予陛下御览,不得有误。”
郭威当即口授,魏仁浦起草。奏疏曰:
臣发迹寒贱,遭遇圣明,既富且贵,实过平生之望,唯思报国,敢有他图!今奉诏命,忽令郭崇威等杀臣,即时俟死,而诸军不肯行刑,逼臣赴阙,令臣请罪上前,仍言致有此事,必是陛下左右谮臣耳。今鸗脱至此,天假其便,得伸臣心,三五日当及阙朝陛下。若以臣有欺天之罪,臣岂敢惜死;若实有谮臣者,乞陛下缚送军前,以快三军之意,则臣虽死无恨。若实有谮臣者,愿执付军前以快众心,臣敢不抚谕诸军,退归邺都!今托鸗脱附奏以闻。
郭威这一番自诉,既有理有节,却不无威胁之辞。
魏仁浦拟好奏疏之后,郭威亲自抄了一遍,并将奏疏藏在鸗脱的衣领中,命他回京复命。
那鸗脱暗道侥幸,千恩万谢之后,逃之天夭,生怕郭威会反悔。
黄河水仍一如既往地东奔而去,澶州城分居黄河南北两岸。
“命大军过河。”郭威在鸗脱走后,立即下了一条简短的命令。
而此时的大梁城内,却是阴云密布。
隐帝刘承佑此时颇觉有些后悔,他太高估了国舅李洪义的胆量,更是低估了郭威在军中的威望。他本想亲赴澶州,并令前开封府尹侯益、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阎晋卿、郑州防御使吴虔裕等人,各率领禁军同自己一起奔赴澶州,共同击杀郭威这个叛逆。
然而一切妥当之后,自己的心腹鸗脱却带回来了郭威的奏疏,这时军报又到,说是郭威已率军过了黄河,直奔滑州,刘承佑大惊失色,急忙召集臣子们商议对策。
郭允明、聂文进诸人听闻郭威的大军已杀至滑州,顿时惧形于色,就连刘承佑此时也抱怨,前些日子杀杨、史、王三臣与郭威亲属的事情太过草率,然而这世间并没有后悔药吃。
“郭威公然反叛,身下虎狼众多,如今兵峰已威胁京师,诸卿可有御敌良策?”刘承佑满怀期望地望着臣子们。
“邺都叛军势大,官军若出城与之野战,乃正中郭威下怀。臣以为,不如闭城拒战。其一叛军,一路疾行,人多势众,粮草必不能久持,时间一久,叛军自溃。其二,叛军一路急来,就是想与我军速战,我若不与之交战,必能挫伤邺都叛军士气,况且邺都将士的家眷都在京城内,可以以此为人质,命他们父母妻子登城召唤,命他们与叛军通信往来,待叛军士气尽泄,就是我胜利之时!”前开封府尹侯益建言道。
“侯令公老矣!”刚刚来到汴梁的慕容彦超当即耻笑道,“兵来将来,水来土掩,闭城拒战,那不过是懦夫之计尔!”
听慕容彦超如此耻笑自己,侯益心中大怒,却忌惮慕容彦超的实力不敢反驳,那候益心道郭威是那样容易被击败的吗?
这慕容彦超在兖州听到皇帝的诏命,便马不停蹄地领着麾下人马直奔汴梁,他与刘知远是兄弟,那刘承佑便是他的侄儿,他当然要做刘氏江山的守护者。
有这么一层关系,况且慕容彦超又是沙场老将,刘承佑便将汴梁的指挥权委托给他,慕容彦超便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和昔日的骄横威名,京师无人敢犯其锋。
刘承佑不懂军事,哪里能分辨出,是慕容彦超说得对还是侯益说得对,听了慕容彦超的豪言壮语,让他感到安心了不少。
“刘公以为如何?”刘承佑又问刘铢道。
刘铢暗想自己已经杀了杨、史、王、郭等人的亲属,郭威无论如何是不会放过自己,所以自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慕容令公所言极是,郭威阴谋叛上,所图谋的是陛下你的皇位,陛下可万万不能想着招降纳叛啊!”刘铢不忘替刘承佑下定决心,更不想打击刘承佑的信心,“汴梁城中禁军还有两万,再加上慕容令公和勤王诸将的兵马,精锐不下五万,此外我等还有汴梁城可退守,到时陛下亲至军前激励将士,邺都的叛军又能奈我何?”
“陛下,臣以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陛下还需拿出国库中的所有钱财,犒赏三军!”李业建言道。
“万万不可。”宰相苏禹珪连忙反对道,“如今府库本就空虚,此赏太滥!”
“苏相公!”堂堂国舅李业扑通一声跪倒在苏禹珪面前,“相公还是以朝廷为重,不要吝惜钱财这些身外之物吧!”
这诛杀四臣的计划就是李业等几个人商议的,若郭威攻入开封,自己肯定是死无葬生之地,此番只能用金钱激励拱卫汴梁的军队了,希望他们能抵挡得住郭威的大军。
苏禹珪反对滥赏,若是平时,不失为英明,但此时此刻,就显得迂腐了。郭威默许部下抢劫七天,刘承佑重赏侍卫军每人二十缗钱,下军每人十缗,将士在北者给其家,仍使通家信以诱之,全是用钱财收买人心。
皇帝与众大臣的目光全集中在苏逢吉的身上,苏逢吉无奈地劝苏禹珪道:“苏公还是以江山社稷为重,等朝廷先过了眼前这个槛再说吧!”
十七日,郭威大军到达滑州,滑州节度使宋延渥开门投降,郭威取滑州库物以劳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