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05我很喜欢调侃呆子

松南吃了梗一般地睁大了眼睛，在他眼中，左沿这女孩却是比平常人要沉稳许多的，怎么如今也说了这些轻浮的言语。

他哽着喉咙，实在不知答什么才好，硬生生憋了句，“怎么可能。”

“那你给我这个？”左沿举着那东西，目光戏谑，似乎是可以挑逗这个傻小子。

松南感到莫名其妙，怎么现在的女孩竟然这般没有下限，给个东西就是情意了吗，况且那东西还是帮着带来的。

松南的眼睛不经意间瞥向了左沿手里的东西，霎时间他的脸一红一白，变幻莫测。

左沿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承认了吧？”

袋子里的盒子上写着“月月舒”三个大字，像巨雷劈在松南的脑门上。

“不不不，你误会了，其实这是顾我思让我给你的。”松南急忙摆手。

左沿半信半疑地收起那袋子，眼里有些慌张，要真是顾我思给的，那之前岂不是很失体面。

本是想在这时候逗一下这个看起来憨憨实实的小子，哪知最后居然被他看了笑话去，这对戎马一生的左沿而言实在谈不上高雅。

松南显然还有些懵，死死盯着左沿一秒钟几变的脸说不出话。

“那就…谢了！”左沿极不自然地道谢。

傻子也有明白的时候。

松南摆摆手，示意没事，转头便露出了憋了许久的笑，左沿自然知道他在嘲笑她，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事要是闹起来，吃亏的是她。

时针一分一秒地走着，岁月残忍起来不带一丝善意，在温暖的阳光里，和煦的春风中，我们反反复复轮回，生命似乎从来不会停止。

眼看高考走到了这帮熊孩子面前，这个月的模拟考试正在进行。

他们的课桌被腾得干干净净的，每张桌子之间隔了一米的距离，每个人趴在桌子上演算题目，看起来认真且精细。

坐在窗边一个光着脑袋的同学对左沿身边的男同学做了一个奇怪的表情，正好被抬头换脑的左沿看见，她清楚这样的把戏，他们不过是想传递答案。

她同座的人手上拿着一个钢笔帽，玩得津津有味。

自然也没有人注意到他的钢笔帽落到地上的声音，窗边的同学死死盯着地上的钢笔帽却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钢笔帽偶然被松南踩在了脚下，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松南的脚。

监考老师看出有些诡异，他走了过来。

“陈辉，你盯着松南的脚看什么！”

陈辉马上不自然得抬起了头，但监考老师始终盯着松南的脚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考室里都是被压力压得无法喘气的高中学子，遇见这样的热闹，每个人都会停下笔来看。

就连从不赶这些热闹的左沿也停下笔来，倒不是想知道老师会如何处理，只是好奇松南那个呆呆的规矩的学生会主席会不会因为受到冤枉而抵抗老师。

“老师，怎么了？”松南问道，语气里满是乖孩子的温顺。

“把脚抬起来！”老师命令道。

钢笔帽被火眼金睛一般的老师捡起，他熟练地抽出里面的纸条，现场成绩好的同学恍然大悟，原来他们就是这样传答案的。

只是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松南，左沿默默在心中叹了口气，她知道事情究竟是怎样发生的。

“松南，没想到你看起来本本分分的，居然也学着他们做起了弊！”老师狠狠地将小纸条砸在了松南的脑袋上。

“我没有！”温文尔雅的松南一声怒吼，吓坏了班上的一些女孩子，他重重地摔了椅子，什么也没说，出了教室门。

大概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松南不该是这样冲动的人。

但左沿，分外欣赏他的行为，像是骨子里的她。

看见那张因为备受冤屈而愤怒的脸，左沿内心有些兴奋，亦有些愧疚，她怎么能把自己的价值观建立在看别人的热闹之上呢。

不过，那才是她，这么些年，她从来都是这样。

“老师，那钢笔帽确实不是松南的，不信你看看松南的笔，再看看教室里谁有这样的钢笔。”左沿假装一边解答简单的数学题一边提醒老师，嘴里嚼着口香糖。

老师镇静下来，仔细想了想。

左沿的余光瞥见同座迅速将自己的钢笔藏在了自己的衣袖里，然后露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最后这事不了了之，老师没有慧眼。

考试结束之后，江亦卉拦住了左沿，这是她们闹掰之后，江亦卉第一次主动送上门来。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良了？”江亦卉趾高气扬。

左沿本来是没有兴致理睬她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有些无名火，便想着兴许可以借着江亦卉来发泄发泄。

“什么意思？”左沿清楚她的意思，但她还是问了出来。

“为什么要帮松南，你跟他什么关系？”江亦卉的口吻让左沿想起了街上使劲骂男人不是东西的泼妇。

江亦卉明白左沿的为人，她是那种就算火烧眉毛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人，况且这一次还是烧的别人的眉毛。

她肯出手相救的人，要么是顾我思，要么是她想要那人死在她手上。

很明显松南不是前者，也并非后者。

“我们什么关系跟你有什么关系？”左沿搅动这卫衣上垂下来的小绒球，笑容极其嚣张。

一阵微风刮过，左沿细碎的头发高高飘起。

“我怎么觉得你老是没事找事？闲的？”左沿上前一步，将心中所有的不爽全数转移到了那双桃花眼里。

说起来，她对自己全身上下最满意的地方便是那双笑起来像月牙，发起火来威力无限的桃花眼了。

江亦卉一瞬间说不出话来，对这个问题，她是心虚的。

因为她的确只是没事找事。

顾我思在校门外踢着石子等待左沿的时候，后背有人拍了一下。

她惊异地看着她，“你？”

顾我思想不到江亦卉会找上她。

“我长话短说，如果你觉得左沿有本事可以罩着你的话，那你就错了，几年前我是她最好的朋友，想知道我现在在她心里算什么吗？我的现在就是你的将来。”江亦卉的头发被风吹出一股浓浓的洗发水味道。

顾我思不知她的话是什么用意，但意思她是懂的。

几年前，左沿和江亦卉突然变得水火不容，要不是那样，她是不可能走近左沿的。

她还没有来得及说一句，江亦卉已经离开，左沿如期而至。

“她跟你说什么？”左沿看着江亦卉离去的背影，问道。

顾我思捋捋头发，面带笑容。

“没什么，还不是让我远离你。”顾我思习惯性地说道，手已经挽上了左沿的胳膊。

左沿若有所思地看着某个方向，心中有了些心思。

顾我思拐了拐左沿的手臂，“小沿，今天考试的时候，你知道是谁做的弊对吗？”

“他就坐我旁边。”

“我听说，老师冤枉了松南，他没事吧？”顾我思直接将话题引到松南身上。

左沿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你最近提起松南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这么关心他？”左沿有些不悦。

顾我思连忙低着头，双颊绯红，害怕左沿看出她的心思。

“没有，我随便问问。”

左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顾我思，你骗得了我吗，我跟你从小就认识，说，那小子是不是在学生会欺负你！”

面对左沿突如其来的质问，顾我思竟然哑口无言，她如释重负地笑笑。

左沿这么心大的人怎么可能发现她喜欢松南。

“没有啊，他对每个人都很好的。”顾我思解释。

左沿眼睛一亮，想起一事，“所以你就把月月舒交给他？”

“你会在乎这个吗？”顾我思嬉笑着跑开，左沿随着追了上去，她们打闹成一团。

左沿最不想去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家。

尤其是夜晚，因为天空再黑，屋子里都没有半点灯光。

但这晚不一样，屋子里罕见地亮起了灯，她轻轻推开门。

一个男人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见她进门，男人站了起来，笑得很是殷勤。

“小沿回来啦，今天累不累，功课重不重？”男人走过来，关切地问道。

左沿斜了他一眼，“舍得回来了？”随手将包扔在了沙发上。

男人满怀歉意地看着她，不知说什么。

不一会，他便在厨房里忙东忙西，左沿打开电视，武侠剧已经过了播放的时间。

她穿好鞋子，打开门。

男人许是听见了开门声，拿着铁铲就从厨房走了出来，“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左沿听见了这话，却懒得搭理他。

男人心有不甘，又上前一步，“去哪儿啊？”语气里满是耐心和温柔。

“你烦不烦？不是不管我了吗？实话跟你说吧，今天是我回来最早的一次，以前我每晚都不会回家睡的。”

左沿毫不客气地说道，她说的确实是这样，很多时候她都会找顾我思一起，晚上独自一人守着这四室两厅，难免有些寂寞。

男人急了，“那你睡哪？”

仰头看见男人眼中的焦灼，左沿内心一阵兴奋的得意，那是一种胜利。

她自小便独自生活，她爸妈离婚那年，都问她跟妈还是跟妈，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谁也不跟。既不随着妈妈出嫁，也不跟着爸爸跑江湖。

所以这些年来，她都是自己照顾自己，一开始觉得烦闷，到最后，反而觉得自在，只是内心对父母亲的恨意丝毫未减。

每个月巨额的生活费让她知足，她还能强求什么呢。

左沿话也不答，径直出了门，留下男人一个人在那里怅然若失。

她在街上游荡着，恍若游魂野鬼，此刻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顾我思肯定已经休息了。

至于出来的理由，不过是不想见到那个自称是她爸爸，却从来没有管过她的男人。

不知不觉间，她的身后有另一个长长的影子，左沿泪眼朦胧，抖落了眼泪，转过头。

高大的身影，她突然很想在他面前装装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