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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03你有梦想吗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左沿低声吼道,那几个笑的人立即住了嘴。
但还是挡不住另一个班级男生的哄笑,体育老师坚决不许左沿离开队伍。
“老师,我作证,左沿就是特殊期。”大家的哄笑声刚刚停下来,却听见了一个更大的笑话。
左沿转过头,松南高高的个子,却红着脸为她作证她真的是姨妈期,同学们的哄笑声又是一阵,像是煮沸的白开水。
顾我思忧心地看着左沿,这次不知道她会发多大的火,但让她不敢相信的是,左沿竟然乖乖地走出了列子,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左沿站在队伍之外,听着这边纷扰的叽叽喳喳之声,心中反感至极。
“老师,我也请假。”松南突然站出列子,坚定的语气,左沿将头扭了过来看着他的样子,并没有显得好看多少,只是那一刻,她突然觉得一股暖流升了起来。
而且莫名其妙,毕竟松南并没有说他是为她请假的。
没有笑声,大家有的只是好奇的眼神。
“我脚痛,老师。”松南补充道,但语气里却有说不出的阳刚之气。
体育老师因为受不了同学们一个又一个的请假,硬逼着松南绕着操场跑二十圈。
操场上被太阳追着跑的松南,大汗淋漓,左沿站在一旁不知是何滋味,她第一次觉得这个松南大概跟顾我思是一路人。
都是可以走近她的人,哪怕他们之间什么也未发生,她总觉得松南与别人不一样。
就像两个轨道里不同类别的星星,莫名被对方吸引。
左沿轻轻踩着步子,也在操场上跑了起来,她期望在这一圈里能遇见松南,然后一直同行跑完这二十圈。
松南气喘吁吁地问左沿,“为什么?”
左沿反问,“什么为什么?”
松南答,“为什么说江亦卉的笑容恶心,再怎么说也是同学,这样当着她的面说,不怕影响关系吗。”
“不当着她的面说,难道在她背后说,那才是小人。”左沿答道,语气冷得若千年寒冰,她猛踩了好几步超过了松南。
看着瘦弱的背影,他开始好奇,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孩。
左沿本想陪着松南跑完所有路程,可没想到他问的第一句话便是关于江亦卉的,而江亦卉,是她最讨厌的一个人。
寒冬的夜晚一点也不怜惜人,刺骨的冰冷浸入左沿的皮肤,那些被重金属压住的记忆此刻被大地赋予了无穷尽的力量,从她的脑海里喷薄而出。
发旧的、深黄色的、腐臭的记忆。
左沿觉得内心一阵恶心,蹲在马桶上却怎么也吐不出来,她竭力压抑那股莫名冲出来的回忆,却是枉然。
因为越是逃避的东西越是阴魂不散。
她始终记得,在某个热成狗的盛夏,她挽着江亦卉的手臂蹦跳着走在所在城市最繁华的街道上。
江亦卉的手上拿着一大串她最喜爱吃的羊肉串,左沿的手空空如也,她不是顶喜欢吃的女孩子。
“你知道吗,我又打了一个胜仗。”江亦卉兴高采烈地看着左沿的眼睛。
左沿知道江亦卉口中的胜仗指的是什么,那既是江亦卉最可怜的地方,也是最可恨的地方。她总是靠着征服一个个异性证明自己的魅力。
“这次是谁啊?”左沿随口一问。
“隔壁班的,你认识,经常找你的大帅哥,闵朝。”江亦卉得意地回答,她在等着左沿对她竖起大拇指,然后再说一句,你真的太有魅力了,这么一大帅哥都被你搞定了。
江亦卉骨子里的自傲何尝不是自卑的体现,她害怕别人注意不到她,于是拼尽全力向世界证明她的存在。
左沿突然在那一刻止住了步子,“你说谁。”她的眼睛快要蹦出来。
“闵朝,”江亦卉答。
左沿眉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离开他。”
“凭什么?”江亦卉怒了。
“他不是你能招惹的!”左沿愤愤不平。
江亦卉笑了,歪着脑袋问,“什么意思,你喜欢?”
“没跟你开玩笑,不许打他主意。”左沿还是第一次对江亦卉这么严肃。
“你不说处个所以然来我才不会听你的。 ”
“江亦卉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裱?”左沿彻底怒了,朝着她吼道。
江亦卉忽的将手中的羊肉串扔到垃圾堆里,“你凭什么这么说,有什么资格这样说?”她激动地怒吼。
“江亦卉,你要一直这么下去吗?得到他们之后又甩了,你觉得这是一种快乐吗?”左沿向后退了几步,她心中隐隐有些感觉,这一次争吵,再也回不去了。
江亦卉的鼻子轻轻抽动着,“我告诉你啊左沿,我江亦卉怎么得到快乐是我的事,但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从现在开始,我们不再是朋友,并且永远都不可能做回朋友。”
正像是左沿预料的那样,这是她们之间最后一次争吵。
有人说,走心的心容易伤心,不想难过的最好办法就是断情断欲。
奈何没有人可以做到断情断欲。
左沿看着床头柜的抽屉,拉开它,从里面拿出一叠照片,江亦卉还在上面笑得花枝招展,但左沿心中有的只是恨。
恨江亦卉的贱从来没有停止过,恨江亦卉的无情无义,恨她说过的那句“不会有任何男人爱上你的,因为爱你的男人最后都会是我的”。
一句话,将左沿打入了没有底的深渊。
这个世界有时候好安静,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与心跳,这时候每个人好像都能听见自己最心底的声音。
只有左沿自己知道,到底有多少次她抱着被子,咬着手背轻声在自己的房里抽泣,好像轻微大声一点就会被别人听见。
对她来说,连桌子上的台灯听见她的哭声都会令她屈辱不堪,她左沿什么时候软弱过。
可她觉得孤独,一种浸入血液里的孤独,好像有人拿着针在骨髓上不轻不重地捅着。
再怎么失重,第二天还是要早早来到学校。
松南从走廊另一边走了过来,只有一个长长的影子,天还未大亮,学校的灯还开着。
“嘿,左沿,”松南热情地打着招呼,好像左沿是他的老朋友一样。
“来这么早,你妈也逼着你考大学啊?”左沿笑侃道。
松南微微一笑,嘴角的弧度自然美好,“我妈可没逼我,是我自己根基本来就差,不是说笨鸟先飞吗?”
“你很聪明,真正的笨鸟根本不知道还有先飞这个方法可以挽救自己。”左沿笑着,依旧不咸不淡地说道。
倒是松南笑作一团,像个孩子,左沿受到他的感染,竟也在走廊上放肆大笑,那久违的大笑。
“我觉得你笑起来…”松南说道。
“哎,你可不要说,我觉得你笑起来其实挺好看的,”左沿模仿者偶像剧里男主角的语气说道,声音拖得老长,我可不吃这套,她接着说,佯装正经。
松南立刻魔怔似的沉默了,花了三秒钟的时间认真的打量了面前这个被那么多人讨厌的女孩。
左沿忽的恢复了本来的样子,她好像瞬间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忘我了,跟一个没什么交情的人开玩笑,好像不是她的风格。
她什么也没说,回了教室,松南站在走廊上,沉思片刻便进了教室。
“怎么了?”左沿坐在教室里,拿起电话。
她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可怕,疯了般地跑出教室,顾我思也跟了出去。
她赶到医院的时候,闵朝大方地对着她笑,还是一副欠揍的样子。
闵朝是跟她同一天大小的表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好,并且在同一所高中读书。
“怎么了?这怎么回事啊?”左沿着急地翻着闵朝的身体,观察是否有其他伤口。
闵朝则是无所谓地笑笑,“难得见小沿姐这么心疼人啊,我觉得我都要痊愈了。”他反而调侃道。
左沿往他的胸口给了狠狠的一拳。
“我什么时候不心疼你啊?”
“小沿姐最爱我啦。”闵朝像个孩子般的朝着左沿吐舌头。
病房里放着一套古装,上面有些血迹,左沿看了一眼,心中通透,想来闵朝又是在拍戏时受了伤。
闵朝从小就想要做演员,尤其有个武侠梦,虽然还是在校高中生,但还是偶尔接一些戏,经常受伤。
“做演员就那么好玩吗?”左沿一边剥着橘子一边问。
闵朝将头转向窗外,眼里闪过无限悲凉,这些年来,他一直坚持自己的梦想,却始终只能有个小角色。
“小沿姐,你有自己想做的事吗?”
左沿思考片刻,“这个问题我还真是没想过。”
“对啊,你没有梦想,所以你不知道梦想对我来说到底有多重要,是生命。”闵朝认真说道。
闵朝一直是剧组里打酱油的演员,说白了就是替身,为了前线的知名演员的生死,他只能默默在背后承担那些危险而甚少回报的工作。
但对他来说,演戏是他这辈子的执念,是他绝望之时的希望,是希望里的微笑。
左沿摆摆手,“得了,那你好好演吧,等有一天我也有梦想了,或许就懂你了。”
空中飘着几朵散乱的云,它们看起来好像无家可归的小姑娘,偷偷哭泣。
左沿走出医院的时候,心情就像那些云一般,闵朝无意间的问题让她陷入沉思,她的梦想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