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紧咬不放
他也就借着这个空挡，去了一趟芳菲阁。他难得来一趟，方扉毓随即拿了不少东西来招待他。
可他今日过来并非为了解乏，对她的讨好并不受落，他板着脸旁敲侧击道：“你一直是消息最灵通的，你可知方家最近的动向？”
“父亲的确是要下江南一趟，别的，毓儿一概不知。”她也如实回答了，她毕竟只是个女儿家，能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了。看他如此严肃，她不免有些担心了。
而她的回答，他只能说是半信半疑。可她适才把话说得很满，他也不好再多问了。
他与她寒暄了几句，在芳菲阁吃了些东西，就回去隐逸阁了。当时，玄庭逸尚未醒来。
一直到黄昏时分，她才醒过来了，而他也在她床边守了一柱香了。看着她的睫毛轻轻地抖了抖，他忽然好想给她使个法术，让她睡一辈子。她只有睡着的时候才会安分，不似平日般喜欢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你在这留了多久了？”她是没话找话说，她不想场面变得更加尴尬。
话音刚落，他的脸上就露出了几分尴尬：“对不起，真相我肯定会告诉你的。”
她看得懂他的有口难开，她也不是那种不识趣的人。
“嗯，我也不想这么早知道了，我还想活着。”她轻蹙着眉头，嘴角浅浅地勾着，明显是在他面前逢场作戏。他也不戳穿，他知道她是给他台阶下。
不久之后，徵兰就端着晚饭进来了。晚饭还是清粥小菜，他看着就心疼。她即使是膝盖伤了，也不至于吃得如此清淡。
“徵兰，把这些都给撤下去了，我亲自做一些吧。”他向徵兰摆了摆手，随即就转身离开了，只留一脸莫名其妙的玄庭逸在原地。
她是当真不知道他会做饭，她之前以为他就是个工于心计的大少爷，生活上还得依赖人多加照顾。不曾想他居然会做菜，而且看徵兰并无一丝惊讶，大概他做菜也差不到哪去。
待其走远，房中四下无人，她便锁好了门，褪下了衣衫去看她身上的饕餮图腾。饕餮图腾只是深色了几分，她还可以松一口气的。
她一直以来身子就不好，有次在山上服错药呕血了，饕餮图腾的直接由红转白。之后她的师傅就千叮万嘱她要小心，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失血。她此次事急从权才扎手指，幸亏没有生出大事。
她将衣衫重新整理好，又稍稍补了妆容，这才将锁着的门打开了。她估摸着他还要一些时间，便坐到了窗框上看着外面。
今夜说得上是月色无边，月光打落下的银霜，映得在路上行走的他也多了几分清冷。她立刻识趣地缩回去了，唯恐他撞见会责怪她。
她还故意打开了门，省得他等下还要敲门了。
不过多久，他就端着饭菜走进来了。他靠近的时候，她还能感受到他身上面带着寒意。
他掀开了几个盖子，她就看见了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他还亲自为她夹了几筷子：“坐吧，你也饿了，我做了几个简单的，你就勉为其难吃点吧。”
“这样是感动不了我的，你很清楚。”她的眼中透出了一丝鄙夷，他却没有将她的坏脾气放心上。他很清楚他是应该对她好的，无关爱恋。
“我感动我自己而已，你吃吧。”他的神色中并无一丝失落，她只能一脸吃瘪地低头吃饭了。
他要逞强，难道她还要去拆了他的台吗？实在是没有这个必要，再说这些菜肴还是他做的。
她忽然间开始怀念起初遇，在没有得知真相之前，两人关系还算勉强过得去。如今两人同桌吃饭，却冷漠得似是中间隔着楚河汉界。
吃过饭以后，她就从枕头底下拿了一个锦囊给他。他也不多问什么，直接就收到了怀里面。
她也不问他沉默的缘由，只是嘱咐他这几日在府里面待着。他点点头，两人再一次陷入了僵局当中。
见状，她也不去理会他了，自顾自地走到一边去练习书法，他则是坐在那里发呆。
两个人说得上是寂静得可怕，徵兰本是有事想要问她的，却也不敢贸然走进去，就在外头踱步。
“有事就进来说吧，在外头晃晃悠悠的很好玩吗？”她不满地埋怨了一句，徵兰急忙走进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闻言后，她就拿了个纸包给徵兰，低声嘱咐了徵兰几句，就让徵兰下去了。
他在一边看着二人窃窃私语，也没有上前去多问。他是觉得男人不该插手女人的事情，他可不想要吃亏。苏府里早已风起云涌了，他不想要知道太多事情。
“旁观者最是轻松了，奈何我们都入局了。”她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她也好想旁观这一台台大戏，可惜她没有这个能耐。
“那你说说，这戏该如何演下去吧？”他不咸不淡地回应她，他想要偿还给她更多，自然是得都听她的了。
“我们不是君臣，无需事事问我，你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她伸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苦笑着看着她。
他现在宁愿两人是君臣关系，这样她就能直接把他斩首示众了。他不需要为过去那些事情愧疚，她也免了如今的相处之苦。
“我可以告诉你，我绝对会保住玄庭朔的，我不会让玄家有事的！”他脱口而出这一句，皆因他实在是憋得太痛苦了。
“我说什么了？苏虞，我要报仇雪恨有多难？”她狠狠地拍了拍桌子，这还是她第一次对他直呼其名的。她实在是搞不懂讨论苏府的事情时，他为何要无端端提起玄庭朔。
当然，他做出了这样的承诺，她也能够松一口气了。她心里最重视的就是玄庭朔的安危，这关系到了整个玄家。
只是，这并不代表她就能原谅苏虞了。他以禁术禁锢了玄庭朔，逼迫她嫁入苏府，这仇她是铁定要报的。不是现在，而是等到苏府的事情都处理完了以后。
一想到她现在的不安宁都是眼前人的所作所为，她就气得紧紧咬着牙关了。她生怕她会按捺不住动手，她是真的很恨他。
“你可以恨我，但你不止应该恨我一人而已。”他意味不明地说了这一句，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他的话不由得使她陷入了沉思，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个局，只是她一直以为布局者是他，实行者也是他。他方才分明是若有所指，她实在是搞不懂这其中的弦外之音。
她拿出了棋盘开始下棋，她希望能够以此让自己安宁一点。
然而一局终了，她的心里面却是如同一团乱麻，她气得直接将棋盘掀翻到地上。
这自然是发出了不小的声响，外面的婢女走进来查看情况，却看见她瞋目切齿的模样。
“看什么看，不知道收拾吗？”她对着婢女大发雷霆，婢女吓得瑟瑟发抖，随即就跪下来收拾那些棋子了。
还未等那婢女收拾了多久，她就气急攻心昏倒过去了。吓得那婢女丢了手上面的棋子，登时跑到外头去找人帮忙。
很快，苏虞就出现在隐逸阁了。他看见了玄庭逸昏倒了，而大夫还未有过来，他就开始破口大骂那个婢女了。
等了好一阵子，大夫总算是过来了。由于玄庭逸只是气急攻心，大夫刚进来她就已然醒过来了。
大夫随即给她诊了脉，并且为她开了几副药。他还亲自给她煎了药，喂她喝下去。
这一折腾，两人就到了大半夜才睡下了。
次日早晨，流言蜚语就在苏府里面炸开了锅。毕竟穆梧昕是擅长医道的，昨夜他却选择了请大夫，难免是会让人怀疑的。
在饭桌上，司清婠还哪壶不提提哪壶地问起了玄庭逸之事。一时间，他与穆梧昕都显得十分尴尬。
“我现在还病着，少爷不找我也是照顾我的身子。”穆梧昕浅浅地叹了一口气，话中之意的确是温顺大度，脸上的神情却是写满了失落与无奈。
这明摆着就是让他下不来台，他恼羞成怒地瞪了穆梧昕一眼，又继续吃着碗里面的粥了。
就在此时，玄庭逸竟在徵兰的搀扶下出现了。一见她过来了，他立马就放下碗过去扶她坐下来了。
“多谢少爷，庭逸自小体弱，劳二位姐姐担忧了。”她的脸色还有几分憔悴，即使有脂粉的掩盖，依旧能够看出几分病态来。
见状，一边的穆梧昕就借机开始挑事了：“姐姐担心妹妹是应该的，妹妹以后有不适千万不要忍着不说，等到气急攻心昏倒了就不好了。姐姐只是伤了脸，腿脚还是方便的。”
“多谢姐姐挂心，妹妹静养着便好了。”玄庭逸登时就婉拒了穆梧昕，她很清楚一旦穆梧昕能进隐逸阁，她就有很大机会喝下毒药了。
上一次她能够躲过一劫，没有被穆梧昕的苦杏仁毒死已是大幸。她可不想要给穆梧昕第二次毒杀她的机会，她不相信她还能这么命大。
奈何她这一句静养推辞，却给了司清婠可乘之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