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交易
一直回到了临曦阁的内室,宫泠才敢说话去劝慰她:“少夫人,你看看今日二姨娘狐媚的样子,少爷看着她眼珠子都掉出来了。您可不能让她好过,这女人一朝得志就语无伦次了。今日说的都是什么话!”
“她一贯这么没皮没脸,我就看看她还能嚣张多久!”她狠狠地拍了拍桌子,宫泠站在一边也吓了一大跳。看着她阴狠的眼神,宫泠是一点不敢作声。
见状,她还一副看怪物的样子看了宫泠一眼,宫泠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她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随即就拿出药膏来上药了。
一撤下纱巾,她的眼眶就开始发红了。她脸上那一道痕迹,她自己都感觉触目惊心。她厌弃自己如此丑陋的样子,却也无可奈何。
她打开药盒,将绿色的药泥涂在脸上,涂得整个脸都绿色的。宫泠被吓得推开了几步,随便找了个借口就退下了。
“去哪?我让你走了吗?”她像拎小鸡一样将宫泠拎回来,宫泠看着她那张绿脸心里面是一阵惊慌。宫泠深知越是挣扎越是会出事,就乖乖地跪下来了。
“少夫人,奴婢这就去盯着清明阁。”宫泠的身子不由得瑟瑟发抖,她不习惯看着那一张骇人的绿脸。那一摊腥臭的药泥,看起来一片青苔长在了人脸上。
“把这个拿着,该放去哪你是清楚的。”她转头示意宫泠拿走梳妆台上的一个锦囊,宫泠也的确十分识趣地拿着匆匆告退了。
一走出临曦阁,宫泠就不由得掉下眼泪了。她不懂为何自己如此委屈,穆梧昕会将所有丧尽天良的事情安排给她做。
正巧,玄庭逸经过了临曦阁,看见宫泠在掉眼泪,将一方手帕递给宫泠。
“擦擦吧,活在苏府里的人都身不由己,而你的主子注定是输的。”玄庭逸故意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之后就由徵兰搀扶着回去了。她想将宫泠收入囊中,才故意走了这一趟。
不过,她很清楚要拉拢近身婢女,不是给钱就可以解决的。她想要分化宫泠与穆梧昕,必须要从根源上去做。给钱的事情谁不会做?最重要的还是得人心。
在苏府走了两转后,玄庭逸就回去隐逸阁里面歇息了。她的膝盖在慢慢恢复,她是非常高兴的。
“奴婢给娘娘拿午饭吧?”徵兰看着现在也到正午了,唯恐会饿着玄庭逸了。
“拿点清粥就好了,我现在有伤,吃不得太油腻的。”玄庭逸嘱咐了徵兰一句,随即就示意徵兰下去了。
她这一大早上就没有消停过,现在难得有空,也该占上一卦,看看今日运程如何了。她顺道也给他占上一卦,看看他最近是否使用着禁术。
不占不知道,一占吓一跳。她发现他的气数每况愈下,只要他继续使用禁术,必然是会命不久矣的。
他若是真的死了,于她而言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她还不能让他现在就死去。可她一想到玄庭朔还在他手里面,她又恨不得他马上死去。
而在清明阁里的他,也感应到了每况愈下的身体状况。他本是拿糖果给司清婠的,居然刚从怀里面拿出来,就手抖得将糖果掉在地上了。
见状,司清婠登时就给捡起来了。她谢过他后便打开来吃了,她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糖果。她以前偷跑出去买的糖果都没有这些好吃,她一连就吃了好几个了。
“你喜欢吃就好了,我就喜欢看你笑。”他伸手去想捏一捏她的脸,却发现自己眼前的景象一下子模糊过去了。他虽然手上的动作连贯,可是他的眼睛却是一时模糊一时清晰。
“少爷待婠儿真好,也不知道婠儿什么时候能够怀上少爷的孩子。”她勾起唇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她就希望能够赶紧怀上一个孩子,这样她的地位就真的稳固下来了。
“不用着急,迟早都是会有的,我这么宠爱你。”他的眼中绘尽温柔,她的心都要被他的眼神融化了。他却已然看不清了,只是凭着过去的经验演下去。
“少爷今晚继续留在清明阁好吗?”她兜兜转转还是问了此事,她希望他能够留在这里。她不怕集众怒于一身,她自负能够斗得过玄庭逸。
此话一出,他便摇了摇头。他来清明阁的任务已然完成了,实在没有必要继续在此处逢场作戏。而且他目前的身体状况,他真的害怕会出事。
“婠儿乖,迟些时候我还会来陪你的。”他转头去吻了吻她,随后就起身离去了。她想要上前去拉住他,奈何他实在是走得太快了,她追不上他的身影。
他一走出清明阁就往隐逸阁的方向走了,他需要玄庭逸的帮助。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绝望,他只愿她能够暂时放下怨恨,先救了他这一次再说。
很快,他就来到了隐逸阁,徵兰见他过来了,立马就将他迎入屋里。
他拿过徵兰手里的托盘,端着清粥进入了内室,玄庭逸一看见他脸色就变了。她站起身来接过,随即便示意他走人。
“庭逸,我知错了,你真的要救我。”他登时跪下来了,她是吓了一跳,却没有选择将他扶起来。
他这一跪,她不觉得她有何承受不起的。他带走了玄庭朔,这口气她是一直都没有咽下去的。他要向她下跪,她绝不阻挠。
“这是你该受的,我可不是没有给过机会你!”她脸上的神情极尽冷漠,他也不好埋怨什么。这一切,的确都是他的报应。
内室里的两人陷入对峙,她就是想要去折磨他一下。她始终是要救他的,只是她一定要让他先栽个大跟头,不然她的气是没法子消的。
“除了放了玄庭朔,其余的你可以提任何要求。”他缓缓地开口,她却只是侧着头看了看他。她想知道他能卑微到何地步,她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强的欲望想将人踩在脚底。
“好,让我回山省亲,可以吗?我要一个月的时间!”她是故意去刁难他的,她的确是想要回山看看师傅。可绝不需要一个月之久,一个月够她在山里面小住几日,悠哉游哉地回来青玄城了。
话音刚落,他就爽快地答应了。他迟些也要下江南处理方源留下的烂摊子,正巧能够将她送走。这样他就能够放心过去了,只要他比她早回去了,她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了。
他如此爽快,她倒是有些不习惯了。一个月的省亲说得上是过久了,他同意绝对是会让那几位妻妾翻脸的,他居然不假思索就同意了,她不由得其中有内情。然而她并不想知道,她只想回去见见师傅,她很思念师傅。
“帮我,禁术在侵蚀我的身体。”他的额角冒出冷汗,她却好像看耍猴一样看着他。她一直都不介意被人算计的,但前提是她不知道。
“我不动他,你把禁术解了!”她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这缘于她非常确定他短时间内不会暴毙。
“行,帮我!”他的嘴唇都发白了,眼前已然是漆黑一片。他敢说他以后都不敢算计她了,这一跤他摔得实在太疼了。
他从衣袖内摸出一块令牌给她,她只能说他太幼稚了。玄门中禁术众多,他一个门外汉居然下血本买玉囚灵。玉囚灵的确是能够能够封杀被囚者的痕迹,再高明的占卜师都无计可施。
可玉囚灵对于施法者要求极好,一个不慎就会被玉囚灵反噬。他能够及早找她,算他识相。不然等到反噬更加严重的时候,就算是找到她师傅也解决不了问题。
她将令牌放在桌子上,拿针扎了扎他中指,挤出了几滴血。同样的动作,她在自己的中指上也做了一次。她将两种血混合倒在玉里,玉从红色渐渐变成了白色。他也感觉到了身体上的不适满满减轻,脸上也有了血色。
“下次可没这么好运了,谢谢宁珏吧你!”她显得有些不耐烦,将令牌还给他以后就坐得远远的,好似他身上有传染病一般。
“谢谢你,宁珏那一笔你还给我了,你那笔要怎么还?”他的笑容显得有些苦涩,那条人命的债她已然还清了,他欠她的好似就还不清了。
“你喜欢,我随意,你到床上去歇着吧。”她仍旧是漫不经心的态度,她刚刚看过他痛苦不已的神情,她已然觉得欺负他没有太大乐趣了。他太理智了,她的戏弄显得十分幼稚。
他扶着桌子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床上去躺着。她就在一边冷眼旁观,她不是那种善心泛滥的人,她没法看着别人痛苦就去施救。她是玄门中人,又不是佛门中人。
他躺在床上面很快就睡过去了,她也在一边托着腮睡觉。两个人相距甚远,完全没有新婚燕尔的如胶似漆。
他醒过来以后,就默默地起身走到她面前,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回床上去。她睡得沉,一直没有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