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戚年
对面那男子目眦欲裂，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戚年。
他的路数太过熟悉，熟悉到他有些不敢相信，他的实力太过强横，除却那一位，再无别的可能。
“莫昀，不是你的，终究强求不来。”戚年手执血如意，淡漠地开口。
可这本就是妖族之物，若非莫家和妖族的那一丝联系，这血如意如何也不会落在莫家手里。
他静静站在那里，仿佛无我无物，无喜无悲，似一尊雕像，又似一座大山，压迫的人喘不过气来。
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戚年，可对面那位叫做莫昀的男子，却尊敬地服下身子。如果方才的那一番打斗已然让他有了七分确定，如今便是十分了。这样的气度风华，这样的压迫感，除却那位，和他哥哥莫离之外，不作他人想。
他正欲开口拜别，却被戚年阻了后面的行动，只默默走开了。
结界撤掉时，外面方才打斗过的蛮横而狠厉的气息还挥之不去，让那群那些修为不高的人颇为难受。只是谁都强忍着没有说出来，这样的戚年，这样的实力，终究是让人心生敬畏的同时，隐隐添了一抹担忧。
飞羽学院的老师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吧。
思绪回转间，便听到戚年正朝着张耀齐和莫浅浅说话，“这血如意既是莫家的机缘，也可能成为莫家的灾祸。它既已饮过你的血，便只剩下喂养和认主两种途径了。”前一句是说给莫浅浅的，后一句则是说给张耀齐的了。
喂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认主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谁都不知道。
“既然这是莫家之物，那便先回到莫家再做决定吧。”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莫宇此刻从暗处走了出来。
似乎所有人都认同了这个方法，齐齐朝着莫家走去。就连修齐也不例外，跟在他们身后，似乎也忘了自己曾经说过的绝不离开飞羽森林的话。
戚年走在最前方，像是在众人心里不自觉地分出了尊卑一样，他也丝毫没有觉得不自在，仿佛本该如此一般。
到了莫家，气氛就有些许微妙了。
首先是莫家家主对戚年的那种看上去仿若初识，言行举止又恭敬非常的态度；再则是他们对血如意的态度——既想要据为己有，又想要极力摆脱，矛盾的紧。
在得知这血如意已然吸收了张耀齐的血时，大厅里一时间竟然陷入了沉默。但仔细看去，每个人脸上似乎都带着几许兴奋的神色。
“不若认主吧，反正之齐也是莫家的孩子。”
不知道是谁说出了这句话，莫之齐，莫家未来家主的身份似乎都已经板上钉钉了。除却莫之嫣所在的大房家里还有些不满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反对。
莫家的态度，让众人也不免一阵心寒，而家主虽然并未说话，却也默许了这种方法。
莫之嫣忽然想到了二叔，这血如意，是二叔放进她送礼的金丝楠木盒里的。她朝着二叔的方向看去，发现他竟就是方才提议的人，她有一种陷入阴谋的感觉。
戚年见莫家如此态度，便不得不站了出来，说出了他们一直想要知道的疑惑。认主和喂养，究竟都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若是认主，那这柄血如意自然会成为张耀齐的神器，它出色的防御和辅助功能，可以成为他强大的助力。若是喂养，这血如意对血液的需求只会随着张耀齐实力的增强而增大，同样的，这血如意的能力也会增强。
听起来，像是食人血液的恶魔一般。
而认主似乎一点坏处都没有的样子。
只是这样的提升能力的方法，怎么都觉得耳熟。
妖族！
花霁雨等人不由自主地交换了眼神，多像啊，那场从星辰大陆起就没有破解的食人血肉的案子，那些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的所谓灵圣。
不止是他们，张耀齐也想到了这些，甚至想起了自己母亲凄惨的死状，只觉得一股寒凉的气息爬满全身，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看出了他的不适，莫浅浅似乎有些于心不忍，但想到莫家的大业，又只得忍了下来。她二哥做的那些事，她自然是知道的。只有好好护着这孩子，让他少受些苦了。
“那便认主吧。”张耀齐见到如此局面，也知道自己只有这样一条路可以走了。不论这样邪恶的神器在认主之后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都好过自己最后耗尽血液而死。
况且，若是认主了之后，自己在莫家的地位，也能够更加稳固了，就当是，在北辰大陆上打下的第一个坚石吧。
见他态度坚决，戚年也亲自为他续上了之前被打断的认主的步骤。
一道红色的光芒从血灵玉中破出，张耀齐划破掌心，将血滴在血如意上。光芒大盛，将他包裹起来。虽然血色的光芒总带着几分不详和戾气，但处在光芒中心的张耀齐却周身萦绕着纯正而浩然的气息。
他们都有过认主的武器，但只有在看到别人的完整的认主仪式的时候，才知道这个过程有多神圣。将一个人的生命，和一个本来与他毫无关联的兵器紧密结合在一起。对于兵器来说，这是缔结下了最为忠诚的使命；对于人来说，这是拥有了最值得依靠的伙伴。
只是结果的不确定，让这个过程也变得有些许忐忑和不安。
未来会如何，谁都不知道。但，至少此刻，他们聚在一起，团结一心。
这让他想起了一千多年前，凌雨还不是人界至尊，他还不是魔界至尊，她也是这样，周围总聚集着一群优秀的人。他们总是信心满满，总是心怀希望。也不枉他浪费的那么多灵力，戚年双手交握，捏了捏，感觉方才流失掉的力气回来了一些，这才又走上前去。
他已然帮这个少年挡去了第一次的侵袭，日后会如何，还是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方才从碧云峰里放出来的莫之煦，见到他的计谋非但没有得逞，反而促成了张耀齐，哦，不对，现在应该叫他莫之齐了，他现在居然直接认主了这柄血如意！见到哥哥莫之远的时候，更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他认主了莫家传家之宝，那不是板上钉钉的莫家家主了？怎么能让一个外人来当家主？那哥哥怎么办？他急的团团转，一直避而不见的哥哥却轻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未必是件坏事呢。”莫之远看着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弟弟居然红了脸，越发揉的带劲了。只是他看着张耀齐的目光，却让人看不懂了。
莫家家主最后会是谁，一点都不重要，莫家能够这么多年屹立不倒，靠的，从来都不是莫家本身。想到这个无辜被牵连进来，什么都不知道却带着一往无前的决心的人，他忽然升起了几分欣赏之意。
思及此，他猛然敲了一下莫之煦的脑袋，被揉的正舒服着的莫之煦突然感受到脑袋上的一阵痛意。捂着脑袋控诉地看着他，却被他义正言辞地教育了一番。
“传家宝这种东西，也是你能随便动的？”莫之远心里一突，就小煦这种三脚猫的水平，能偷走看管严密的血如意？
莫之煦只当是哥哥怕自己弄丢了，还挺不满地辩解道：“我派了人手在那里看着呢，血如意不会弄丢的，二叔还借了我人呢。”
二叔？他眼睛略略眯起，如果是二叔的话，又是为了什么呢？
转角处，一片衣角滑过，那是二叔最喜欢的布料。
“总之，这东西你以后都不要碰。”要说莫之远不觊觎家主之位，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必须要认主血如意，这个位置，远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谁当家主都是一样的，只要莫家能发展的更好，相信二叔他，也是这样想的吧。”
原本大义凛然的一句话，在加上了二叔两个字之后，莫之煦就知道这话有着言外之意。只是，与二叔有什么关系呢？他也想当这莫家家主？
想不明白，现在哥哥做的事也变得让人看不懂了。莫之煦摇了摇脑袋，去找莫之嫣了。
戚年并没有在莫家待多久，就离开了，开学在即，他们却不打算继续去飞羽森林狩猎魔兽了，却也没有安心在莫家住下。莫家的水太浑了，浑到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他们现在的力量，就连理顺莫家的事都困难，更别提找出莫家背后的东西了。
修齐在知道他们剑谱储备的丰富之后，便一路跟着他们，也不回飞羽森林了，倒是让路上的人一阵惶恐。
神魔大陆上，君炎紧抿着唇，安静泡在魔宫的血池里，今日透支了不少力量，再不休整一下，估计连穿越神魔大陆和飞羽大陆都困难了。
“魔尊为何元气大损？”一妖娆女子娉婷而至，一边力度适中地按揉着他的肩膀，一边将灵液和高等魔兽的血倒入血池里。
被服侍的很舒服，他惬意地靠在池边，享受着难得的安静舒适。这么多年来，他身边的侍女换了不知道多少批，唯这一个，是留的最久，也最得他心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