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妻妾初见

她还想保住性命，自是不能再喝此茶了。只是不好严词拒绝，她便也就端出苏虞来婉拒：“姐姐煮茶的手艺真好，只是妹妹近日身子不好，少爷说多喝白水的好。”

她很清楚，在茶中投放苦杏仁是非常隐秘的杀人手段。她故意将茶煮得极苦，正好掩饰了苦杏仁的味道。她若不慎多饮因此死去，也无人会怀疑穆梧昕的头上。

到时候，只要穆梧昕再逢场作戏流几滴眼泪，府里上下就觉得她是自尽了。敢下这一招险棋，她不得不叹一句穆梧昕胆色过人。

“少爷这么说也对，只是都倒出来了，把这杯先喝了吧？”穆梧昕嘴角勾起了浅浅的笑意，将仁慈正妻演绎得入木三分。玄庭逸是很清楚她是注定有此一难，即使她看破了穆梧昕的棋局。

不论穆梧昕演绎得如何逼真，眉眼之间的狠绝都是无法掩饰的。她看着也觉得渗得慌，登时假意手抖打翻了茶杯。一下子，茶就全撒在她的衣裙上面了。

如此一来，穆梧昕立时变了脸色，直接就给了她一巴掌，她随即便跪下来认罪道：“姐姐，妹妹是一不小心打翻的，求姐姐放过妹妹，妹妹不是故意的。”

“你还要耍心机到何时？敬茶当日少爷在，我奈何不了你，今日可不是！”穆梧昕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她也只能跪在地上任穆梧昕摆布。她很清楚，在此时仅需引穆梧昕做出些狠绝之事来，她就有机会反将她一军。

果不其然，在她的激将法之下，穆梧昕真的中计了，立时就扯着她的领子将她带到院子里面，逼着她跪在烈日下诵经。

现在正值日头最猛烈的时候，而且院子里面还不少奴才看着。在她看来倒是个好时机，就安安分分在那里跪着诵经了。这一跪就跪了半个时辰了，她身子尚能撑住，而且数算着时候，苏虞也快要出现了。

那日苏虞走了以后，她就专门找人查了他日常的作息了。因此她如今并无一点担心，看着时辰装昏便好了。只是她不曾想，居然司清婠会过来看她出糗，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她这念着念着，就越念越小声了，缘于她知道他要来了。却在此时，司清婠冲上来狠狠地赏了她一耳光：“你这嘴巴是废了吗？越念越小声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受罚？还是你觉得太舒服了，非得挨几板子才痛快。”

就在这一巴掌下去的时候，她顺势就倒下了。他一进门就和她们碰个正着，那两人看见他回来了，吓得通通都跪下来了。

他气得一个箭步上前去，直接赏了司清婠一耳光，并指着她的鼻子训斥她：“是不是夫人教不会你什么是规矩？你现在居然敢掌掴别的妾侍了。你还真以为进门早了几个月就可以作威作福吗？”

“少爷，明明就是庭逸不懂规矩，受罚的时候还敷衍了事！”司清婠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气得他又赏了她一耳光。他实在是没想过她会如此不懂事。这两耳光下去两边嘴角都沁出血了，看着就触目惊心。

“少爷，不…不怪清婠姐姐的。”玄庭逸装作有气无力地睁开双眼，还艰难地站起身来。可她苍白的脸色和脚步浮浮的样子，他看着实在是不忍心。

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选择先抱她回去隐逸阁，之后再来好好教训这两位妻妾了。他还真想听听此二人要如何解释。

回到隐逸阁以后，他看着她的脸色并没有变好，心里便有些担忧了。他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脸，居然摸出了一些白色的粉末，敢情这苍白也是画上去的？

“你如何画得这般像的？刚才我都信以为真了。”他拍了拍指尖上的粉尘，他实在是无法想象这是个骗局。她演得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得他差点吩咐去请大夫了。

话音刚落，她嘴角勾起了一个狡黠的微笑，似是对自己今日做得一切的炫耀。她一切都算好了，不然也不会让他撞见。

她拿了手帕沾上水，把苍白的妆容拭去：“我临行前怕事情会生出变故，便在下面涂了一层白色，上面再上粉妆。那层粉妆在暴晒下早已褪掉，可脸上面白色就显出来了。”

“还是你聪明，我都没想到还能这样。”他脸上略过一丝赧然，这一次的确是她的功劳，不然他根本惩治不了穆梧昕。穆梧昕在家作威作福这么久，也是时候惩罚一下以儆效尤了。

此话一出，她嘴角的笑意就越发张扬了。她第一次把穆梧昕算计进去，那感觉不能说不好啊！只是她有些奇怪为何穆梧昕会不知道他的作息，难道还是穆梧昕故意演给他看，以此表示她是不会屈服的？

“少爷，难道夫人不知道您何时会回来吗？”她就问起了他此事了，他倒只是笑笑罢了。她看得出他笑得很轻松，可她总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我出入都不走寻常路，能知道我何时回来的，只是你身边的人。”他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她这才明白原来整个局他也有份。他只是提供时间表，她只要在恰到好处的时候让他撞见了，一切过错就顺理成章地推到别人身上了。

说起来，还是他的城府深。她还以为她身边的人也是管家随机安排的，不曾想还有他在其中安插接头人。那她以后想要给他传消息就容易了，合作也会因此水到渠成。

“还是少爷本事，庭逸自愧不如。”她立刻拿起茶杯，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她之前算漏的，他都已然安排妥当了。她都感觉那盘大胜的棋局其中带着猫腻。

他喝了那杯茶以后，就问起了她今日之事。他是真的想要知道今日发生何时，为何穆梧昕会在院子里面惩罚她。

问及此事，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无奈，好像是其中有难言之隐。

“你说吧？反正都发生了，不是吗？我之后也好去处理。”他便好言劝她说出来，他知道今日定是有非常不好的事情发生的。

闻言后，她浅叹了一声，便也就全盘托出了：“今日穆梧昕请我去临曦阁品茗，我不得不去。去到以后她煮了很苦的茶给我喝，我发现里头有苦杏仁的味道。我就借口说你让我多喝白水少喝茶，她却执意让我喝完那杯。我假意手抖打翻茶杯，她立刻就发怒了，罚我跪着念佛经。”

话音刚落，他已然脸黑如墨了。他是在没有料到这才过了几日，穆梧昕就已然想着要杀死她了。而且还是用了苦杏仁这种隐秘的方法，若是她真的没有发现，如今可能都已然毒死了。

“幸亏你机灵，不然如今已然是茶下亡魂了。”他伸手去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中透着落寞。对于穆梧昕的聪明，他已然到了无计可施的境地了。他不知道她与穆梧昕的下一次对弈，可还会如此顺利。

“我没事，你对她们的责罚还是要好好考量。”她倒是露出了一个无所谓的微笑，他看着就更加自责了。

的确，他也是时候去解决此事了。他将她抱回到床上面，掀开她的裙子为她抹了药之后，就匆匆忙忙赶过去正厅处理了。

他到正厅以后，就立刻让管家命人将两个妻妾叫来，顺道将家法也给准备好了。他等下责罚，是免不了要请家法的。

等了一阵子，他两个妻妾就过来了。一个个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他看着却无一丝心疼。适才她们不是很嚣张吗？他就想看看在这时候，还有谁敢在这横！

“说说事情经过吧，昕儿。”他不咸不淡地问起这句话，似是没有一丝愤怒。穆梧昕立刻警觉起来了，因为他平日盛怒之时也是如此平静。再说，他之前赏了司清婠两耳光，那两耳光可是打得极重的。

她擦了擦眼泪之后，就开始对他说出事情的“真相”：“少爷，你是不知道，庭逸妹妹现在是越发嚣张了。昕儿请她来品茗，结果她就喝了一口。昕儿想要让她将茶给喝了，她还故意把茶给打翻了。昕儿也是气不过，才会选择责罚她。少爷，昕儿不是故意给您添堵的。”

“昕儿这话说的，好像我真的要惩罚你似的。”他上前去蹲下摸了摸她的脸，她脸上仍旧有星星点点的泪水，他也一一为她拭去了。他突如其来的温柔，却让她感觉到了十分地恐慌，她身子都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少爷，昕儿自己来就好了。”她伸手去拿他手里的帕子，可是却被他抓住了手。这下子，她是彻底害怕了。她担心她下苦杏仁的事情他知道了，或者是玄庭逸给她安了别的罪名。

见状，他伸手将手帕还给她。在他直视她的瞬间，他发现她的额角已然沁出冷汗。这是心虚的表现，她肯定是说谎了，而且是一个弥天大谎。不然在对视时，她不可能慌成这样。

“昕儿，你说你是自己来好还是我来好？”他意味不明地对她笑了笑，她整个人不禁瑟瑟发抖起来。他手里把玩着家法所用的板子，她心里就更为之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