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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情愫初生
苏成晚坐在马车上,看着刘家庄越来越远,终于消失在视线中,怅然的长叹一声:唉,河道终于挖通了,可一日也没有享受就要回城里了,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娘子难道还舍不得这里了?”茜草握着苏成晚粗糙的双手,心疼的直掉眼泪。她本就心思细腻,看着娘子葛布麻衣,粗茶淡饭也怡然自得的样子,就知道这一路来娘子一定是吃了许多苦头,要不然怎么会如此习惯了呢!
苏成晚抽回双手,捏了一块京城带来的酥酪,放在鼻尖嗅嗅,那甜甜的蛋奶香已经不知有多少日子没闻过了,还真是诱人。隔着绢帕掰下一块,塞到小阿福的嘴巴里,才笑道:“往日里锦衣玉食的日子我没过够,这样的日子还能过不够吗,只是胜利的果实刚刚采摘,还没来得及品尝,有些失落罢了!”
茜草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主子,只好擦擦眼角的泪水,又给苏成晚倒了一杯刚砌好的花茶,尽量让主子舒坦一些。她愤愤的嗔了一眼降香,这丫头没心没肺的,自从看见了小阿福,就开心的不撒手,如今居然和一个小毛孩子在争夺阿福,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沈和轩给她们找的宅子就在县衙附近,是一个两进的院子,有东西两个跨院。西跨院是一座两层的小木楼,正好能安置女眷,东跨院分给了受伤的大壮和王氏,荣国公带着露柏和阿德住在前院,倒是也能住的开。
钟珍儿一直守着昏迷不醒的大壮,幸亏沈和轩考虑的周详,随身带着大夫,又有降香她们从京城带来的百年人参续命,大壮的一条命总算是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大壮虚弱的睁开眼,入眼是青色的纱帐,这显然不是在自己家中。
一转头就看到钟珍儿眯着肿的像桃子一样的双眼,倚靠着床边假寐。泪水早已把脸上的修饰给冲散了,巴掌大小的脸蛋白皙莹润,长长的睫毛如扇子般浓密,伴着她轻轻浅浅的呼吸,微微的张合,小而挺翘的鼻子,殷红的嘴巴微微张开,似乎下一刻就会甜甜的叫一声:“大壮哥。”
大壮只觉得口干舌燥,艰难的吞咽下一口唾沫,强逼着自己移开视线,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像这样的一家人定是不平凡,但是却还是抱着一丝幻想,可在昏迷中,他隐约听到了国公府、太子、皇后,就知道自己和钟珍儿之间的距离,他只是一介草民,穷的叮当响,怎么能配得上她呢!
想得出神,不知不觉的长叹了一口气,倒把浅眠的钟珍儿给惊醒了。她惊喜的问道:“大壮哥你醒啦,伤口还痛不痛,要不要喝水?”
大壮转头,对上钟珍儿清澈的双眸,眸底清澈见底,只看到浓浓的关心和歉疚,再无其他。大壮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麻烦你叫一下我娘吧!”
既然不能给她未来,那还是离得远些吧,大壮难过的想着。
钟珍儿起身,倒了一杯温水过来,说道:“婶子在后院熬药呢,大壮哥你要做什么,和我说就是了。”说完,自然地扶起大壮,把水杯递到他的嘴边。
大壮明知道自己应该拒绝,可是却贪恋这一刻的温柔,内心强烈的谴责自己龌龊的做法,还是就着钟珍儿的芊芊素手饮尽了杯中的热水,这大概是世界上最好喝的水了吧,若在平时他一口气就能喝完,如今却是舍不得了,小口小口的浅啄,可小小的一杯水还是很快见了底。
“大壮哥,还喝吗?”钟珍儿轻轻地把他放下,关怀的问道。
大壮虽然意犹未尽,恨不能一直这样喝下去,可还是强逼着自己摇摇头,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不喝了,谢谢。”
“大壮哥,你跟我客气什么!都是为了我,你才受伤的,我该好好报答你才是。”钟珍儿有些不好意思,她当时吓坏了,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刺杀她,更没想到大壮会舍身替她挡了那一刀。
如今回想起来,只记得那宽厚的胸膛和充斥了整个鼻腔的男子汉气息,要不是手臂上被大壮紧紧握出的两道青紫的痕迹,她至今还以为那是一场梦呢!
大壮多想说为了你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何况是挨一刀呢!可是理智却让他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反而轻松的说道:“你是我师妹嘛,我做师兄的当然要照顾你!”
钟珍儿不知为什么,听了这话反而有些失落,淡淡的应了一声,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两人一坐一躺,静谧的呆了半晌,气氛有些尴尬,钟珍儿有些坐立难安,索性站起来说道:“我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说完,红着脸跑了出去。
一会王氏端着药进来,看到儿子失魂落魄的样子,问道:“你和珍儿是不是吵架了,怎么刚刚珍儿看到我就跑开了?珍儿是女孩子,又比你小,你要多让着她……”
“娘,等我伤好了,咱们就回家吧!”大壮不等王氏说完,就开口说完,就艰难的转了身,面墙而卧,谁也不知这个坚强乐观的少年,悄悄地流下了一滴泪水。
王氏本就是一个自强的人,这些年孤儿寡母的也熬过来了,自然不会仗着儿子的救命之恩就这样舔着脸住下,听到儿子的打算,自是双手赞成:“娘也是这样想的,钟老爷是咱们庄的大恩人,你能救他女儿一命这是你的福气,等你好了咱们就回家,娘在家里给钟老爷供长生牌位,哎,要是钟老爷早来几年,你爹也不会这么早就去了。”
大壮年轻,身子底子又好,不过几日功夫,就能下地走动了。母子二人去向沈氏辞行,沈氏本想挽留一番,却被荣国公拦住了,只得派了马车把两人送回了刘家庄。
把人送走后,沈氏不满的埋怨道:“老爷,人家怎么说也是救了咱们女儿一命,怎么刚刚痊愈,您就巴巴的让人家离开?”
荣国公叹口气:“夫人平日里精明,这时怎么糊涂了,咱们是什么处境,说不定哪一刻就有性命之忧,何苦要牵连不相干的人?”
沈氏担忧的问道:“难道上面不给咱们活路了?”
这几日荣国公和沈和轩关着房门,密谈了好久,这才知道沐恩侯和二皇子狼狈为奸,匈奴又要起兵,如今正是内忧外患。可这些事荣国公并不想让沈氏知道,尤其是穆恩侯府的事,他只得敷衍道:“夫人想哪里去了,要是上面,早就下旨了。不过是有些人,想斩草除根罢了。”
回城之后,苏成晚就把孙木是京中刺杀案主谋的事和荣国公说了。孙木出身定北侯府,这一点倒不难查,荣国公这才想起去年有人假造的那批钟家军的兵器来,他本就怀疑是定北侯,倒真没想到他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可是把孙木居住的府邸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他和定北侯互通消息的证据,莫非是都销毁了?
大壮的身子本就没有痊愈,一路奔波,回到家时,伤口又渗出血来,只得在床上养着。好在走的时候,沈氏硬塞给王氏不少好药,日日补品炖着,倒也不愁落下病根。
可三餐精细,又日日在床上躺着,大壮却还是瘦了下来。王氏看着郁郁寡欢的儿子,心里难受,可新分的水田还要补种,她也不能是是陪在大壮身边:“药在炉子上煨着,你记得喝,娘去地里看看。”
大壮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娘,你别累着了,等我好些了,再去干也来得及!”
王氏出门不久,屋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推开,张果儿拎着篮子走了进来。张果儿刚出了小月子,本来丰腴莹润的身材如今瘦如枯柴,蜡黄的小脸埋在宽大的面巾里,只露出一双干涩的眼睛。
大壮正拿着一条红色的汗巾出神,这是那日钟珍儿用来给他堵伤口的,虽然已经洗的干干净净,可是似乎还能闻到女儿家身上特有的香味。大壮放在鼻尖轻嗅,一点也没注意到站在门边的张果儿。
如今村里有了水田,再也没有人愿意租种张果儿家的田地,不得已,张老爹拖着伤和刘氏下了田,只留下张果儿一人在家。
如今张家已不再是刘家庄最富的人家,反而成了整个刘家庄的笑柄,不知道什么时候衙役就会上门把她抓走,听说钟珍儿是皇亲国戚呢,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她刺了那一刀,就被砍头?
听说大壮回了村里,张果儿坐不住了,趁着村里人农忙,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又偷偷拿了几个刘氏给她补身子的鸡蛋,沿着墙角一路小跑,终于躲过众人,来到了大壮家。
“大壮哥,我来看看你。”张果儿嗓子干干的,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大壮回过神来,把汗巾收到怀里,淡淡的看了张果儿一眼,冷冰冰的说道:“你来做什么?”
大壮的声音向寒冰一样,张果儿纵使有千言万语也给冻回去了,她把篮子放到桌子上,却不敢再看大壮一眼,只盯着篮子说道:“我拿了几个鸡蛋,给你补补身子。”
“你拿回去吧,我和钟娘子说过了,她不告你,只是以后你别来了,我不想再看见你。”张果儿固然可恶,可她也受到了惩罚,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抬起头来做人,何苦还要送进监狱呢!
张果儿不敢置信的盯着大壮,她本以为钟珍儿和大壮恨她入骨,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躲不过牢狱之灾了,没想到他们居然会饶恕自己。
张果儿激动地向前走了一步,可看到大壮厌恶的眼神,伸出的左脚又尴尬的退了回来,讪讪道:“那大壮哥你好好休息,我以后再来看你。”
说完,怕大壮再说出什么诛心的话,捂着脸飞快的跑了。
可不过一会儿,张果儿又回到门前,盯着自己的脚尖说道:“我在孙府的时候,曾看到那人书房的架子后面有一个暗格,怕是里面藏了害人的东西,大壮哥还是让他们小心一些。”说完,仿佛身上的重担瞬间卸了下来,轻松地吐出一口浊气,又留恋的看了大壮一眼,转身走了。
荣国公和沈和轩果然从暗格里找出了定北候世子写给孙木的信,里面明确的命令孙木要借机折磨荣国公一家,让他们受尽凌辱死去。
沈和轩握着信的手气的直发抖,他义愤填膺的说道:“真是狼子野心,何其毒也!我这就写信禀报太子,狠狠地参他们一本!”
没想到荣国公居然出言阻止了,他脸上浮出一个久违的狐狸笑容:“沈大人稍安勿躁,只是落井下石一条罪状不会让定北侯怎么样的,反而会让他们反咬一口,不如等时机成熟,让他再没有翻身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