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抗击日寇

运输小队跟在队伍的最后，一开始路程还比较好走，越往北走道路越坑坑洼洼，推起独轮小车就越来越费劲，三十人的队伍每个人推半个时辰互相倒替，幸亏还有月亮光照着路，运输队在独轮小车“吱吱扭扭”的车轮轴的摩擦声中歪歪扭扭艰难行进着，渐渐地运输队被大队甩在了后面。

徐秉利轻易没有受过这般累，他提前挑选了自己连里身体结实的大个子高大海组成一组，轮流到他推小车时候，他推不了小半个时辰就让高大海替换，一路上徐秉利想发几声牢骚，因为师部有严格规定，这次行动必须严格保密，任何人不允许大声喧哗，他只好把一肚子怨气强咽下，唉声叹气继续前行，行走了快两个时辰，徐秉利找到周大民提议说歇息一会，让弟兄们喘口气。

周大民看了看怀表低声说：“咱们已经落在后面了，告诉弟兄们，再坚持坚持，最多还有半个时辰就能赶到。”

徐秉利无奈，只得同高大海说让他多受点累，待回去后奖励他一只鸡吃。

高大海一听说连长要奖励鸡吃，乐呵呵轻声说道：“放心吧，连长，往后的路都由俺来推。”

午夜十分，运输队终于赶到桑园火车站外围。四八六团的赵团长让周大民把五车迫击炮弹送到炮兵连阵地上去，其他人员分散到各连队里去，每个连队配备两辆弹药车。狗蛋被分配到二连，来到二连阵地找到代理连长竟然是和自己同姓的四八六团的赵团长的警卫员。李连长看了看狗蛋笑笑压低嗓子说：“一个姓的，咱又碰在一起了。”

狗蛋与李连长握了握手轻声说：“弹药俺可是给你送来了，下一步咋个打法得有俺的份。”

李连长手指着火车站的一座水塔和旁边的几座房子低声说：“看见没有，团长安排咱们连负责拿下前面的水塔和那几间房子，只要拿下了水塔咱就控制了制高点，其它的地方就好打了。”

狗蛋轻声问：“这里住扎了多少鬼子？”

李连长回答：“整个桑园火车站鬼子住扎了一个中队，也就二百多号人，咱们人员比他多一倍哩，只要偷袭成功，咱就能全部消灭了这股鬼子。”

说话当中通讯员传达命令：十分钟后开始偷袭，尽量先不用枪，能用大刀砍最好，如果暴露了就强行进攻。

连队官兵们迅速检查好枪弹、拿起大刀分组开始行动，李连长和狗蛋一起负责解决水塔及旁边几座房子里的鬼子。队伍悄悄来到水塔前，狗蛋发现水塔门口前有一座岗哨，一名鬼子士兵正在站岗，他立刻掏出匕手悄悄绕到鬼子哨兵背后，一刀子刺穿哨兵的脖子，结果了对方的性命。

狗蛋第一次杀人，心里扑通扑通猛跳，他稳定了稳定情绪，等李连长赶过来把哨兵的枪交给了李连长。李连长举起大拇指冲狗蛋伸了伸。立刻来到水塔大门前想把门打开，没想到大门是从里面关闭的，推了几下没能推开，李连长让跟来的士兵拿出炸药包放到门口，有士兵想要点着导火索。李连长摆摆手不让点，他用手指了指旁边的房子，示意先去解决房子里睡觉的鬼子，等待战斗打响了再去炸大门。

李连长留下两名看守大门的士兵，带领队伍悄悄来到鬼子住的房间里，只听见屋子里炕头上十多个鬼子正打着呼噜呼呼大睡，他借着月光发现鬼子的枪都竖立在炕头前面的枪架上，便让十多个士兵拿出大刀站立在鬼子的跟着，其他人悄悄拿取小鬼子的枪械，一个士兵动作大了些，枪械掉落地下发出响声。有小鬼子听见响声爬起来想开灯查明情况。李连长喊了一声：“杀鬼子。”士兵们手起刀落，十多个鬼子人头被砍了下来。由于月光不是太亮，刚才听见响声的鬼子没有被砍死，他跳起来手捂肩膀“哇哩哇啦”大声叫喊着，拼命想抵抗，李连长眼明手快迅速跳到炕上，扑过去一刀捅进鬼子的胸堂。小鬼子挣扎了几下“扑通”跌倒在地再也不会动弹了。

李连长知道小鬼子的喊叫声肯定会惊动另外两间房子里面的鬼子，他迅速命令：“快去封锁另外两房间的门窗。”士兵们迅速奔跑到另外两间屋子的门前。恰在此时，小鬼子拿着枪正朝门外闯出来。李连长大喊一声：“打。”士兵们纷纷开枪，许多小鬼子被打倒在地。其他的鬼子只得退回房间里从窗户和门口朝外打枪抵抗。

狗蛋见此，立刻掏出手榴弹投进门内。“轰”的一声，门内的小鬼子立刻没有了动静，士兵们见此纷纷把手榴弹投入了各个房间里。房间里炸响一片。士兵们借着爆炸的火光冲进房间内仔细查看，房间里的小鬼子横七竖八全部躺在地下命归西天。

也就在此时，整个桑园枪炮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响成一片，水塔上的小鬼子也架起机关枪打开探照灯拼命朝进攻的国军官兵扫射起来。李连长一看有士兵被打倒，气急败坏地大骂看守炸药包的士兵：“你他奶奶的，快炸大门呀。”

看守士兵立即点着了炸药包，又一声爆炸，大门被炸开，水塔里地面上的两个鬼子也被炸死，李连长和狗蛋等官兵借着硝烟纷纷冲进水塔，沿着楼梯爬上水塔顶层，一阵手榴弹就将上面四个正集中精力向外拼命扫射的鬼子炸死，二连的攻占任务完成了。李连长命令士兵们重新备足弹药，收拾好缴获的武器，迅速向火车站北赵团长的队伍靠拢，等赶到赵团长跟前时赵团长带领的队伍也拿下了火车站的北部。就这样，整个桑园火车站被全部夺取。这时有士兵报告说：“消灭鬼子六十多人，漏网的鬼子都向北逃跑了。赵团长大喜，命令通讯兵立即用步话机向展师长和运旅长报告，同时他命令司号员吹响军号集合部队。奋勇队人人精神振奋，个个摩拳擦掌，只等赵团长一声令下，立即去追赶逃跑的小鬼子。等待司号员“滴滴答答” 吹响军号队伍开始集结准备乘胜向北进攻时，没曾想逃跑的小鬼子突然开始发起了反击，火车站四周立时枪炮声响起，赵团长迅速命令奋勇队的将士占领制高点，阻击小鬼子，战斗持续到天亮，小鬼子越打越多，赵团长估计是其他地方的鬼子也赶来增援，再打下去对自己不力，他赶紧用步话机与师部联系，汇报情况。

师部命令：“不要恋战，迅速撤退”。 赵团长命令司号员吹响军号通知撤退。周大民等将士们正打在兴头上，听见撤退的军号纷纷埋怨骂道：“老子正打的好好的，这是谁他娘的狗屁命令。”

赵团长一挥手说：“不要再乱嚷嚷了，你们看不见小鬼子都来增援了？这是师座的命令，弟兄们收拾好缴获的枪弹，撤。”

官兵们只好收拾起武器放弃了桑园镇，沿着大道撤退了回来。

运输队撤退的时候，独轮车里依然装载了不少东西，不过这次却都是缴获的枪弹和不能行走的伤员，回去的路途走的是大道，减少了不少绕道的路程，加上天色也开始放亮，这比来的时候好走多了。回到集合地点，运旅长称赞运输队配合的很好，并挑选出一挺“歪把子”机枪和几只“三八大盖”奖励给了教导团。周大民带领着运输队员兴高采烈地回到了教导团团部。

王团长等周大民、徐秉利和狗蛋汇报完攻占整个桑园情况后，表扬了运输队顺利完成了任务消灭了不少鬼子，还缴获到了武器，可惜的是四八六团司号员吹军号的时候暴露了秘密，让小鬼子发现来的只有四八六团的人，结果迅速组织力量反击，奋勇队没能巩固好占领的阵地。周大民、徐秉利和狗蛋都说不明白师部为啥突然就让撤退了。王团长考虑了一下说：“估计展长官是怕你们被小鬼子反过来被包了饺子，那咱就损失大了。”

周大民、徐秉利和狗蛋点头称是。

王团长安排说：“咱去的人虽伤了两个但能都跑回来就挺好。这样吧，你们把奖励给咱的枪支和咱从逃难来的士兵警察身上收缴的枪支都发给没有武器的士兵手上，那些逃难的士兵凡是愿意到咱教导团的就收编到各个营里，全团人马全部进入阵地，准备迎击小鬼子的进攻。”

匆匆吃过早饭，教导团的士兵们全部进入第一道防线战壕里，按照分工各自把守好各自的阵地。狗蛋所在的团警卫连跟随王团长安置在第二道防线的一座小高地上，在这里用望远镜观望能够看清楚整个防御阵地的情况。

将士们紧张地等待了一个上午仍然不见小鬼子前来进攻，肚子也开始饿了，许多士兵盼望炊事班赶快前来送饭，过了好一会各个连队的炊事班或挑着担子或推着独轮小车陆陆续续把饭菜送到了阵地。这一次炊事班送来的是大饼和豆腐汤，官兵们一看送来了可口的饭菜，顿时你争我抢拿起大饼舀上豆腐汤狼吞虎咽地吃起饭来。不等吃完饭，远处二四三旅的阵地上突然传来“空、哐”的炮弹爆炸声。

“鬼子来了，赶快进入阵地。”各营营长命令官兵们迅速进入工事，官兵们只好纷纷放下大饼和碗筷急匆匆跑进了各自的阵地。徐秉利几口喝完豆腐汤，又从框子里抓过两张大饼，一张塞进衣服口袋里，一张拿在手上边走边吃，来到自己的位置，他看了看旁边十分紧张的高大海说：“慌张啥，小鬼子打的不是咱这里。”

有士兵爬到战壕上远远观望，果然二四三旅的阵地上枪炮声响成一片，观望的士兵大声说：“小鬼子还开来坦克进攻哩！”

徐秉利一看有士兵站立在战壕上立刻大骂起来：“你他娘的给老子滚下来，暴露了目标老子枪毙了你。”

士兵赶紧跳入了战壕里。过了一刻钟，一队鬼子悄悄向教导团一营和二营阵地扑来，他们是想绕道包围二四三旅的。王团长在望远镜里看的清清楚楚，他命令狗蛋和朱得旺说：“你俩快去通知一营和二营，小鬼子朝咱阵地扑过来了，再一个你俩等战斗完成把战果和伤亡情况统计上来。”

狗蛋立刻叫上朱得旺弓起腰分别跑向一营和二营的阵地，等到通知完毕，小鬼子也扑到一营和二营阵地跟前了，周营长和马营长见此命令：“打。”两个营的士兵立刻开枪射击，枪声犹如爆豆子一般响成了一片，前面十几个鬼子被打中倒了下去，后面的小鬼子立刻趴下还击。狗蛋发现自己队伍里的许多士兵由于经验不足，大多数是胡乱放枪，但小鬼子都是瞄准射击，战壕里有士兵已被打中。狗蛋着急地大叫：“瞄准了打，不要乱放枪。”

见士兵们根本听不进自己的说话，狗蛋只得举起盒子炮瞄准鬼子射击了起来。相互射击了不少时间，小鬼子开始发起冲锋，也就在这个时候，三营在秦帮荣营长的带领下，从左边发起反击，冲锋的鬼子阵脚顿时大乱，纷纷撤退了下去。

见小鬼子狼狈地逃跑了，新兵们高兴地站立在战壕上欢呼。狗蛋见此急忙叫喊道：“快回战壕，小心鬼子打炮。”

几个营长也查觉到了危险，迅速喊叫士兵们快回战壕。等待士兵们刚往战壕里跑，小鬼子的炮火也打了过来。阵地上顿时爆炸成一片，部分新兵被炮火击中。狗蛋躲避在防炮洞里既生气又庆幸，生气的是新兵们自我保护意识太差；庆幸的是长官英明，现在才看出多开挖防炮洞的好处。

或许是小鬼子偷袭失败，或许是正在调整兵力在等待大部队上来。一段时间，小鬼子除了打炮并没有再发动进攻。

狗蛋等二营统计完战果后返回了团部。王团长听了狗蛋和朱得旺汇报后说：“他娘的，这次战斗咱也没有粘到多大便宜。伤亡将士数额同小鬼子差不多。”

狗蛋总结说：“主要是咱新招的士兵不能瞄准了打，许多人是胡乱放枪，小鬼子正好同咱相反；再一个就是官兵防炮意识太差。一看见鬼子逃跑就得意忘形了，结果出现了不该有的伤亡。”

王团长让朱得旺把战果报送给在前线指挥部指挥作战的运旅长，并看上峰有没有新的指示。朱得旺快步跑向了二四三旅旅部。乘这个空当，王团长带领副团长何富财等人一起跑到了二营阵地上召开了作战总结会议。会开的很短暂，几个营长总结出各自存在的不足和教训后，王团长鼓励说：“咱一上来能和小鬼子打个平手也不孬了，下一步各个营要教育好各自的官兵增强防炮意识，等小鬼子靠近瞄准后再打，这样保准能多消灭些鬼子给阵亡的弟兄报仇，争取打个大胜仗，大家有没有信心？”

几个营长同声回答到：“有。”

一营长周大民又跟上一句：“团长，你放心，下一次小鬼子再来进攻俺们绝不会轻饶了他。”

“好。”王团长拍了拍周大民的肩膀，高兴地回到了团部临时指挥所。

时间不长，小鬼子又发起了进攻，这一次鬼子开来了坦克，天空中也飞来了七八架飞机狂轰滥炸，教导团士兵们躲避在防炮洞里等鬼子的飞机和大炮轰炸完毕立即进入阵地，对扑上来的鬼子进行猛烈还击，这一次士兵们隐避在战壕里开始了瞄准射击，无奈鬼子炮火也开始了精确打击，小鬼子的坦克有装甲掩护，士兵们的枪弹根本无法打透，一营和二营阵地的士兵们不断出现伤亡，小鬼子的坦克眼看就攻入二营的阵地。王团长见此立刻命令团部仅有的三门迫击炮轰击鬼子的坦克，炮火轰击一阵，坦克并没有被打坏，却把躲避在坦克后面的小鬼子消灭了不少，一营和二营借机迅速组织人员用炸药包和集束手榴弹炸毁了两辆坦克，其他坦克上的鬼子一看有坦克被炸毁加上又没有步兵掩护，只得纷纷退了回去。小鬼子的又一次冲锋被打了回去，但教导团的官兵也损失严重，王团长又派出狗蛋前去统计战斗结果。这时朱得旺也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把一张上峰发的命令电报交给了王团长。王团长打开电报看了看，上面写着：“立刻撤退到济南西崮山进行整补。”王团长让朱得旺等人通知各营迅速撤退。

一听说又要撤退，周大民气嘟嘟地说：“咱拼死拼活干了大半个月的阵地说不用就不用了？师部这到底想干啥?”

徐秉利叹着气说：“唉，这么好的阵地白白送给了小鬼子。”

牢骚归牢骚，上峰的命令必须要执行，官兵们迅速掩埋好阵亡将士的尸体，收拾好枪弹从阵地上撤了下来。一帮人或赶着大车或推着独轮小车，带上枪支弹药、粮食和生活用品、拉上负伤的士兵，如逃难般往济南府方向退去。

狗蛋急急忙忙追赶到正在撤退的团部把部队伤亡情况和消灭小鬼子人员战果告诉了王团长。王团长听完结果叹着气说：“咱既没飞机又没坦克还没重炮，这样同小鬼子硬碰硬地打仗没有不吃亏的。”

撤退的路上，狗蛋看见许多一起从德县逃难出来的百姓抹着眼泪失望地看着自己和部队，内心禁不住如刀割般难受，自己感觉一下子好像矮小了大半截。

刚走出几里地，德县县城枪炮声响成了一片。有从德县县城逃难出来的百姓告诉狗蛋说：“长官，德县县城里还有许多当兵的在与小鬼子打仗，你们咋不去救他们？”

狗蛋忍不住跑到王团长跟前汇报：“团长，德县县城里还有许多官兵哩，咱是不是回去救他们去？”

王团长想了想带上狗蛋骑马飞速奔往后方，追赶到正在撤退的运旅长跟前，向长官汇报战果和德县县城正在激烈战斗情况，请示是否让队伍返回去救德县县城的官兵。

运旅长叹口气说：“他们撤不撤是由长官司令部直接下达命令，咱说了不算，再说咱也损失了不少的兵马，现在就咱们这些人去了也是白送死，服从命令，快撤退吧。”

王团长一听只好和狗蛋拨马返回了自己的队伍里，命令部队继续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