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丝商联合
“东家，你怎么知道盛宣怀只出了三十万两的银子？”
“怎么，我知道这个很稀奇吗？”胡雪岩问道。
郭庆春摸了摸头说道：“东家，津沪电报到现在还没有完工，银两应该也没有交接完。这中间的消息也都还没有奏报点明，您却提前知道了内幕，这难道不稀奇吗？”
胡雪岩说道：“其实很简单，我只不过是猜的。”
“猜的？看赫德那样子，东家猜得很准啊。您是怎么做到的？”
“架设电报，肯定是朝廷花银子。按照朝廷现在办洋务的情形看，所有地方洋务，均由当地海关厘税里面扣除。据我所知，天津刚刚兴办了一个机械厂，现在又要办电报。天津的厘金税收，比宁波恐怕还有不如，一年的税收绝对不会超过二百万两。这些银子报备火耗之后，能剩下一百万两就不错了，这一百万两银子总得给朝廷缴纳二十万，不然李中堂面子上就过不去。剩下的八十万还得协饷淮军，每年拿十万两，这是咱们早就知道的。剩下七十万两，就分给这两头的洋务了。机械厂是李中堂的命根子，肯定占大头，电报又至关重要，分得少了也不合适，所以我猜只能是三十万两。其实三十万两银子也就足够了，我们和美国人聊过，这架设电报本不是什么难事儿，一里耗用五百两银子，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听胡雪岩这么说，郭庆春连连点头：“东家说的有道理，如此看来，我们给美国人那边报的银子去世显得少了。”
“我也是今天才想到这一点。我看咱们可以再联系一下美国人，把之前两万两银子的数目加个零，我们出二十万两。既然盛宣怀那边有先例，我们这边出这么些也算不得多，朝廷那边左大帅也好交代。这么些银子，美国人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会动心的。”
郭庆春点头：“好，我这就去安排。”
……
除了英国人的租界以后，胡雪岩便与郭庆春分开，郭庆春独自去联系美国人了。一路上胡雪岩感觉着自己的身体在马车上晃晃荡荡的，突然觉得有些累，就想着回到胡府以后立马睡觉。
可是回到家的时候，门房接了板凳把胡雪岩迎下车来，说道：“老爷，庞二爷来了。”
胡雪岩闻言眉头一皱：“庞二爷？他来干什么？”虽然眼看就是九月份收秋丝上市的时候，但庞氏丝行的生丝与胡雪岩自家的生丝向来统一销售，应该没什么事情需要讨论才对。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胡雪岩看到庞云增正坐在客厅里和七姑娘说话。看到胡雪岩，庞云增摆了摆手：“你真是个大忙人啊，没有一次来找你你是现成在家的。”
“哎，我也了一跟你一样得个清闲，可是事情总是自己找上门来，我也没办法啊。”
胡雪岩坐下之后，七姑娘便悄悄告退了。
七姑娘一走，庞云增就凑了上去说道：“说实话，是不是去逛窑子了，怎么把你累成这样。我说你也注意一点，年纪也不小了，别把自己身体给弄坏了。”
胡须也按苦笑一声：“我哪有那个闲工夫。你真是显得没事儿说，再说了，要是我真敢出去外面乱玩，不说我杭州家里那一位，就是七儿她也不让啊！”
庞云增闻言哈哈大笑：“都说你胡雪岩风流成性，没想到在家里竟然还害怕老婆。”
“别打叉了，说吧，今天来找我什么事儿啊？”
庞云增说道：“我跟你说啊，今年南边那几个丝商打算联合起来对付你，从湖州出去的顾福昌也跟他们弄一块了。我来就是告诉你一声，今年收丝你可要注意一点了，他们可能会抢你的火。春丝咱们因为“杀年猪”已经抓在手里了，可是这新的秋丝可就说不准了。他们要是抬价收购，咱们可能就得亏不少了。”
胡雪岩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这事儿我也早就听说风声了，本来还以为是谣传，既然你也这么说，看来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儿。顾福昌老掌柜也加进去了，看来有不少人看不得我胡雪岩发财呀。”
庞云增说道：“当初和洋人抬价，是你一个人集货把价格硬生生加起来的，他们可是一点力气也没有出。现在你占大头，那也是应该的。这些让当初不出力，现在想着来捡现成的，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胡雪岩笑了笑，说道：“生意嘛，就是这样。他们只要高价收购丝绸，总是丝农得了实惠，到时候他们能卖出去，自己也多赚一点。倒也没什么不行的。其实我们也亏不了，顶多就是少赚一些罢了。”
“不不不。”庞云增说道：“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他们这次阵势很大，听说光预备银就集资了两千万两。看那意思，他们虽然高价收丝，却并不打算高价卖出去，而是要低价销售，把咱们的丝给压死在库房里。”
“哦？不会吧？要是这么着的话就有些损人不利己了，他们也犯不着啊。”
“谁知道呢，顾福昌老爷子也真是的，这么大年纪了，还跟着他们乱搞。总之你得提前想想办法。你要是拿不出主意，今年的生丝我可就不收购了。宁可空一年也不能被他们给呛赔了呀。”
胡雪岩点了点头，说道：“我先想一想吧，不过停止收购丝绸可不行。二爷，咱们做买卖最重要的就是诚信。现在我们经营丝绸这么些年，已经打出去牌子了。浙江江苏两省的丝农，哪个不知道我们湖州丝行的收丝价格公道？要是今年突然不收，丝农们心里可就没底了。咱们宁可赔一年，也不能让丝农们没了着落，过不好年。今年你依旧放心收购生丝，要是实在不成，我把你的生丝都买过来就是。”
庞云增看了胡雪岩一眼：“你这就是看不起人了。你这么一说我也知道你的意思了。既然你有心为丝农们办事儿，我也积点德。大家一起就是了。”
“哈，那就多谢二爷了。今年收丝，我们就不必加大力度了，有人来粜丝咱们就收着，要是没有咱们也不上赶着抢购。我先想一想办法，绝技不让咱们两个赔了银子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