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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声东击西

作者:赋子 | 发布时间 | 2017-03-04 | 字数:4181

他们商讨的内容无非是这场战事该如何推进,郑尧虽然是军队的统帅,可他的军队里大部分是国师和漠王的人,只有五分之一是威宗直接分给他的人马,威宗的意思很明白,郑尧不可信,你们得替朕好好监视他。

漠王端起茶杯放到嘴边,茶水已经温凉,他为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知道已经过去一盏茶的时间,国师这是在赶他走呢。

他沉默的起身,国师微微笑着,说:“王爷慢走。”

“白衣,集结百姓起义的那一男一女,是不是你的人?”

顿了一瞬,国师和王福春突然一起回答:

“是。”

“不是。”

国师尴尬又无奈的看了王福春一眼,郑鹏是不是他的人漠王恐怕早就知道,何必再去撒这个无用的谎呢?

王福春见对面两人都在用匪夷所思的表情看着自己,直呼冤枉:“诶,老身可没撒谎啊!那男的虽然是小白的人,那女的可不是。”

漠王心突的急跳,又是这种感觉,那日他领军赶往凉州城的途中,见到郑鹏怀里的那个女子时,心也是这样莫名的,不由自主的乱跳起来,他有些好奇的问:“那女子是... ...”

国师打断他的话,“不要听他乱说,那是在下的弟妹。”

他心一凉,急忙拱手道:“失礼了。”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 ...

夜黑风高,伴随着剧烈的火炮声,士兵们的呐喊着,惨叫着,冰糖以为自己来到了地狱。

她趴在一处凹地里,尽量将自己的身子蜷缩进黑暗里,可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尸体和从她身边跑来跑去的士兵,她一边对郑鹏破口大骂,一边咬紧牙关,冲出凹地,将不远处一个受了重伤的士兵拖了过来。

“坚持住!睁开眼睛看着我!”

冰糖大声喊,用一堆破布堵住士兵肚子上的血窟窿,然后从怀里掏出一瓶外伤药,用嘴咬掉瓶盖,直接将药粉倒在伤口上止血。

因为药物的刺激,士兵大叫一声,突然闭上眼睛不动了。冰糖从没有学过医术,怀里这一堆药瓶还是郑鹏塞给她的,说都是外伤药,可她看着昏死过去的士兵,看看还在不停冒血的伤口,整个人都吓傻了,她不停的摇着士兵,忍不住哭出声来,她急的四处张望,希望能看到郑鹏的身影,希望他能告诉自己该怎么办,可周围一片黑暗,脑子里响起重重的耳鸣,让她忍不住捂住耳朵,等她再看向那个受伤的士兵,发现他已经全身是血,整个人都浸在了黑红色的血水里。

冰糖吓的大哭大叫:“啊!怎么办啊!郑鹏,你在哪儿,快来救他!... ...”

“冰儿,冰儿,我在这里,醒醒,醒醒... ...”

冰糖猛的睁开眼睛,入目是有些刺眼的阳光和郑鹏担心的笑容。

“你又做噩梦了。”郑鹏把还有些呆愣的她抱进怀里,轻抚她的背说:“已经没事了,你看,他们都好好的,没有血流不止,也没有人死掉。”

冰糖无力的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在一大片有棱有角的土坡上,一群手拿长刀长矛的农民动作整齐的将手中的武器用力的刺出,收回,嘴里喊着口号,与训练有素的士兵没有什么区别。

哪里有黑夜?哪里有战火?哪里有受伤惨死的士兵?

原来是在做梦。

冰糖苦笑,可随即又有些后怕,梦中的那一幕也不完全是假的,郑鹏刚把这些农民聚集起来的时候,每一次战斗中,她都会看到类似的情景,可几个月过去了,她变的麻木了,而眼前的这些士兵也没有那么容易再死去了。

他们的军队,成了围绕在北漠军身边的蚊子,时不时的去咬他们一口,榨一点血肉,北漠军曾专门派人,带着两万人跟他们打游击,可最后,郑鹏竟带着这支五千多人的农民军队,将他们磨的一干二净。

北漠军无可奈何,只能任由他们继续在身边嗡嗡叫。

心情平稳下来以后,冰糖贪恋他的怀抱,装难过,多靠了一会儿,才又冷着脸将他推开,

“我没事了,你忙你的去吧。”

“好。”郑鹏也没有多说,便起身离开了。

冰糖拿起身边的水袋,和一块干的不能再干的干粮,靠在一棵大树下吃“早饭”。

郑鹏一手搭在剑上,神色严肃俊冷的站在队伍侧面,她见惯了他嬉皮笑脸,玩世不恭的样子,却没想到他还有如此严肃认真的时候。

热烈的阳光下,是西北赤红色的大地,有一男子,伟岸如山,凌厉入剑,如西北的飓风能席卷人的心。

他突然回头瞧她,冰糖吓了一跳,被水呛到,可她执拗的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在注意他,于是忍着咳嗽,迅速转到大树后面,咳的眼泪都出来了。

她趴在树干上,见郑鹏果然没有发现自己,先是庆幸,后无奈的想,自己是在作什么孽啊。

郑鹏不是他的良人。他有他的家国天下,而她有小女子平凡的梦想:与一个心中只有她的男人白头偕老。

这时,头上缠满白布条的士兵向她都来,“姑娘,小魏腿上的布条松了,麻烦你去看看吧。”

这段时间,她和郑鹏一边吵闹,谁都不搭理谁,可又被他逼着学拿刀,学包扎,学如何与士兵们相处。

士兵们起初都十分介意有个女子在身边,可时间久了,发现冰糖不怕苦不怕累,心肠好又随性,时不时还能闹点笑话给他们看,士兵们也都释然了。

“忍着点。”冰糖边说边重新帮小魏的断腿夹上木板,尽量拿捏好手上的力道,让他不会那么疼。

报信的那个士兵在一旁讨好说:“姑娘你长的好,心肠好,又聪明,郑大哥真是好福气啊!”

军队里士兵无论年龄大小都亲切的唤郑鹏一声大哥。

冰糖没有抬头,冷声说:“我看你头上的布条也松了吧,等我重新给你上药。”

那士兵急忙摇头摆手说:“不用,不用,姑娘莫气,小的先走了。”他说完,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冰糖无奈的叹了口气,等将木板重新固定好之后,小魏抬起头感激的对她笑了笑,脸颊通红,男女授受不亲,军队里的男子不到万不得已都不好意思开口让冰糖帮自己疗伤,有幸被她碰过的,几乎都像小魏这样,红着脸,连句谢谢都说不出口。

她倒是觉得无所谓,见他嘴唇干裂,脸色苍白,随手拿起水袋说:“口渴了吧,我喂你喝点水。”

小魏侧过头去,脸更红了,一边高兴着一边纠结着说了声好,冰糖坐到他身侧,刚想伸手扶他,却听身后郑鹏阴沉的说:“还是我来吧。”

冰糖吓了一跳,被他夺去水袋,又被他推了一把,踉跄着起身,回头,见郑鹏脸比声音还阴沉,粗鲁的托起小魏的头,给他灌水。

冰糖急的大声喊:“你不要这样灌他,呛到怎么办!”

郑鹏盯了她一眼,说:“关你屁事。”可手上却将水袋慢慢放平。

见他竟像个孩子似得吃醋,生气,冰糖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面上冷着脸说:“那你照顾他吧,我去看看其他的伤兵。”

郑鹏怒瞪着冰糖离开,手里的水袋就停在那里,小魏紧张的张大嘴巴,对着早就不出水的袋口,心里喊:我再也不敢了。

隔天晚上,西风呼啸,冰糖卷缩在一块大石头的后面,睡的并不安稳,朦胧中,感觉有人正帮她披上东西,一定是郑鹏,她甜甜涩涩的想,因为衣裳有他的味道。

她接着装睡,却听到远处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她猛的睁开眼,正看到郑鹏要起身离开,抓住他胳膊问:“又要打仗了吗?”

不知是不是火光的关系,郑鹏的神色变的格外沉寂温柔,“嗯,你接着睡吧,过几日我们就回来了。”

“你这次不带上我?为什么不带我去?”他们每次出战都会带着她,这次的例外,让冰糖很担心。

郑鹏知道她在想什么,非常直接的说:“这次会比较危险,带着你会拖累我的。”

握着胳膊的手松了许多,可迟迟没有完全放下,郑鹏看看她的手,看着她黯然担忧的眼神,心里乐开了花,唱起了曲,可嘴上仍说:“我知道你讨厌我,也不喜欢战争,所以以后,你只需要待在后方等我就好。”

听着他酸溜溜的话,冰糖有些生气的问:“那我到底是能去还是不能去。”

郑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起身背向她,望着远方说:“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冰糖彻底被他激怒了,随手将身上盖着的衣裳丢了过去,恰好蒙住他的头。

郑鹏顿了一瞬,挥手打开衣裳,却见传令兵不好意思的站在一旁,他伤了面子,回头瞪了她一眼。

冰糖忍着笑意,侧过头去,不理他。

郑鹏问:“什么事?”

“士兵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郑鹏一甩手喊:“出发!”

冰糖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从生气瞬间变成的不舍和担心,罢了,这是在打仗,她不跟他一般见识,于是她急忙追了上去。

郑鹏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心中从气愤瞬间化成留恋和感动,瞥了她一眼说:“你过来干嘛?”

冰糖拽住他说:“是谁教你说那些话的?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一辈子不理你了。”

郑鹏扭过头去,挣扎了半晌才说:“徐秀才,他说我缺乏诗意。”

冰糖噗嗤一笑,使劲捶了他一下说:“不要再闹了,如果我不会连累到你,和别人,就带我一起走。”

郑鹏眼睛一亮,“嗯,你等我一下。”他快步离开,拿着绳子回来。

冰糖脸一红,压低声音说:“不要捆我了,我自己可以骑马。”

“不行,太危险了!你要是真不想拖累我,或是给别人添麻烦,就好好听话!”

听他说的理直气壮,周围士兵又都十分惊讶的看过来,冰糖哭笑不得,刚开始,明明是郑鹏知道她伤心生气怕她离开或做傻事,就用绳子将她捆在身上,这一捆就捆成了自然。当儿女情长慢慢被战争残酷的现实所掩盖,她开始理解他的挣扎和痛苦。

每次像这样,紧紧搂住他的要,与他一同冲进刀光火海,听他大声指挥,勇猛作战,总能让她的心为他沉沦。

对男人来说,征服所带来的快感,远远不是一个女人所能满足的,这是冰糖对他们爱情的总结。

郑鹏没有骗她,今晚的战争的确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激烈——五千农民军对抗北漠十万正规军。

冰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突然不打游击了?为什么要以卵击石?周围士兵们好像完全没有考虑这些问题,只随着郑鹏的指挥,冲进漫山遍野的北漠军中。

郑鹏的农民军,从最初的两万多人,只剩下如今的五千人,剩下的人才是精英中的精英,他们中的所有人都与北漠军有着血海深仇,都不怕死,每杀一人,他们的心都会沸腾一些。

北漠士兵,则被他们嗜血的勇猛吓傻了,不停的往后退,直到北漠军将领杀了几个逃兵,他们才不得不同农民军拼起命来。

随着北漠军的反扑,士兵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去,冰糖恐惧的,愤怒的,难以置信的看着郑鹏,仍然再喊冲。她很想大声喊,不要听他的,不要再冲了,快跑!可所有的声音只在脑海中回荡,比周围士兵们的叫喊声还要撕心裂肺。

一个时辰之后,农民军仍然在苦苦支撑着,北漠军倒是受不了了,从城中运出几只火炮,冰糖依稀见到那个北漠太子,正怒叫着,亲自拿起火把去点火炮,想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郑鹏眉头皱起,冰糖心一沉,将脸深深埋进他的后背,士兵们仍然不怕死的向前冲着。

这时,从远处隐隐传来号角声。

太子那一炮还没有放出去,北漠军突然炸了锅,疯狂的往回撤。

冰糖疑惑的望着远处,听郑鹏说:“声东击西。”

北漠太子是个脾气暴躁,沉不住气的人。热尔克死后,他高高兴兴的执掌大权,可郑鹏的蚊子起义军一直搅得他心神不宁,他一气之下派两万精兵出去围剿,可只剩了不到两千回来,这让他在一众将领面前失了颜面。

郑尧派细作在热尔诺耳边吹风,使他与原属热尔克的将领彻底决裂,郑鹏再写一封信挑逗一下他,便有了今天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