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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浴火重生(2)
二、六军团。北上征途。
初夏,不高的岐岭山峦四处响起宿营军号声。那声势至少千军万马。围追的敌将军得报,很是兴奋,传令各部火速转进该地。行至距红军八里处,又见通信兵来报,此地山梁、平地遍布余热还在的行军埋锅造饭残迹,多得实在没理由相信是小部红军所为,附近又人烟稀少,不可能有老百姓帮助。马背上,敌将军疑惑:做得这么明显,玩的什么把戏?得不是虚张声势,避实就虚,红匪大部队从另一方向逃跑了?
此时。又一情报传给将军:后面三十里外凤山,约一个营的红匪部队与我四师先锋团遭遇,不过那红匪营有一门炮,三挺重机枪,拼命阻击我军。
敌将军哼一声:“想骗本将军,嫩了点!后面的才是红匪大部队,前面的是假像,是红匪的小部队。发报,传令,前锋三零二团留下,追歼红匪小部队,其它各部后转追击红匪大部队,骑兵团快马先行,扯住红匪大部队尾巴!”
敌大军远去了,去追歼红军大部队。敌留下的前锋三零二团仍旧向前追了三十多里山路时,忽地四面山岭震天的冲杀声起,威震敌胆,敌三零二团遇上我红军重兵包围。战斗算计在敌大军离去三十里外打响,原来,这才是红军真正的大部队。从容不迫,不到一个半小时全歼敌三零二团,红军敫获补充了紧缺的弹药、军需品,快速转移前进了。当敌将军醒知上当,返回来追击我大部队时,已远距红军大部队六十里以上了。红军真正的打掩护的营也不恋战了,牺牲了百多战士,撤退!但也只得绕远路去与大部队会合。
翌日夜,红军大部队宿营汝城沙洲村外及周围山上。三位女战士破例被优待住在村妇徐解秀家中,因为其中一位女战士身孕已快落月的样子了。
说是家,好穷好穷,残垣破壁的样子,这家仅母子俩,破衣烂衫,却贡有一观世音菩萨塑像。女战士问:“大嫂,有吃的吗?拿出来给我们来做饭,我们给一块银元!”
大嫂眼睛一亮,似乎在说,银元?那东西我见过,还从来没有过。说道:“大米没了,还有十来斤包谷米,窑里还有几个红苕,还存了六个鸡蛋,就这全部家当了。看你们也很难的,还有个大肚子女兵。”
“鸡蛋一个就行了!”
大嫂拿出一点包谷米,唤小儿子下窑拿出几个红苕。女战士们说:“大嫂,我们来做饭,你指挥就行了。”大嫂说:“你们会做饭吗?”女战士笑道:“我们都是苦出身,又不是大家小姐,嘻嘻嘻!”大嫂说:“没油做菜,饭里放点盐行吗?”
“好的!”
吃饭时,军民共餐,嘻嘻哈哈,艰苦的征途中,能这样正经地吃顿饭也难得了。在女战士们情绪感染下,母女俩也难得地开心了一把。那颗鸡蛋,两非大肚女战士“命令”大肚女战士吃了。大嫂乐道:“没见过你们这样的兵。”
睡觉了。女战士们见母女俩只在火边垫草而眠,奇怪地问:“大嫂,怎么不床上睡呢?”大嫂喃喃地:“床上还不如火边呢。”
女战士忽地明白了什么,心一沉。“大嫂,我们去看看你睡房可以吗?”
大嫂不吱声。三个女战士就去寻视。掀开麦杆做的里屋门帘,扫描四壁,出来问:“大嫂,你们家连一床被子也没有吗?那怕破一点的!”
大嫂说:“让你们见笑了。”
三个女战士眼眶刷地湿润。良久作声不得。
而三个女战士也只有一床军用被子。
翌日黎明,三女战士一条心,给了大嫂两银元,用自己随带的剪子将被子一分为二剪开,并用针线缝好。行军号响了,女战士说:“大嫂,对不起,只能给你半条被子。”
大嫂哄地嚎啕大哭起来,爬在烂桌边,似不尽的生活苦水一咕噜倾述在红军亲人面前。她想不到,她震撼。是佛祖的菩萨兵啦,观世音菩萨转世啊……她激动得再也说不出话来,只知道嚎啕,只是挥挥手,叫女战士们走。
徐解秀知道了,刻骨铭心一辈子,常唠叨,什么是红军?红军就是一条被子也要剪下半条给老百姓的队伍!
后来,小儿子长大了她也在老了,却命令儿子参加了解放军。
红军,绝大多是好人的集合,不得已拿起凶器惩恶扬善,拯救苦难。
一日午时,打掩护的红军残营赶到地下党预约地,得到大部队去向消息,并且见到三个男兵、一群女兵还停滞在此,好不欣慰,他们离开大部队已经十天了。原来,大肚女兵似要生了。营长说:“敌情并不安全,还没生嘛,担架抬上走!要生了再停下来。”大肚女兵被战友抬上起程了。
说起风就就是雨,敌骑兵团侦察连不知怎么就嗅到了红军气味,得得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似避无可避了。而大肚女兵这时已近临盆,紧咬牙关,汗珠齐冒,只能停下来。
“一定要顶住敌人,打出一个生孩子的时间!”营长叫道,“通讯员留下传递消息,同志们跟我去阻击敌人!”
不过四百米去处,来不及构筑任何工事,只能就地利用地形地物。好在山丘间距不宽,两边有树木、山石。营长叫道:“占领两边山坡,各自找地形!”
红军营还未站稳脚跟,敌骑兵已在四十米远近。“打!”一声令下,手榴弹砸出,敌骑兵前锋人仰马翻,硝烟飞扬。接着,重机枪也架好开火了,战士的步枪填空射击。仅有的一门小炮没炮弹了,等于费铁。不过,红军残营阻击这股敌骑兵,凭实力并不吃紧。
敌骑兵清醒过来,观敌强己弱,停止前进,速命报告骑兵团长,火速赶到。一面下马寻地对射起来。
只为争取时间的战斗,没有取巧处。我有两战士已牺牲。
营长叫道:“传令,二连三排长到我这来!”
三排长到了。营长说:“带你排悄悄迂回包抄过去,我们先顶住正面,你在敌人后面打响后,我们正面冲锋!”三排长坚决的口气:“保证完成揍敌人屁股任务!”教导员说:“营长,让我带他们去!跟我来!”
又对峙了半个小时,敌屁股后面打响了。
营长叫道:“重机枪掩护,全体冲锋,灭了这股敌人,把战马给我抢过来!”红军战士听不得这句话,兴趣更高:“冲啊!”
敌兵顶不住冲击,两挺重机枪突突声也虚了他们的胆,四处乱窜,因为他们没带重机枪。一场近身冲杀,敌骑兵侦察连大部被消灭,少数跑掉,没死的战马归顺红军了,枪枝弹药敫获不少,这多少弥补了上次掩护战一挺重机枪的损失,那次战斗,大部队把大部分家当都给了打掩护战的营啊!此时,敌骑兵团赶到了!红军营走不利索了。
两挺重机枪突突又吐火舌了,掩护战马、弹药先撤,敌骑兵单路冲来倒也施展不开。待近下马,可就越聚越多了,后续敌骑有迂回包抄红军营的迹象,形势陡然变得紧张。何况敌骑兵团身后会招来重兵。
打!阻击,为小生命降世争取时间,没有杂念。敌火力比红军营强盛多了,又有四名战士牺牲。“一排的一班、三班,”营长叫道,“分两边去阻击迂回的敌人!”两位班长喊道:“是,同志们,跟我来!”
战斗越来越吃紧,一小时半过去了。营长吼道:“派个人去问问,生了没有?”
红军营拼死阻击。阻击迂回之敌的一班、三班战斗也打响了。听枪声,我两班战士占了上风。
红军营战士似乎忘记是为了什么打阻击,只知道是在与敌人战斗。一波一波进攻被沉静老辣的射击打退。两个小时过去了,通讯员气喘吁吁赶到阵地:“报告营长,生了,生了!是个小红军!”
“传令,任务完成,交替掩护撤退!”营长长舒一口气,笑了。
姗姗来迟的小生命啊,为了你,牺牲了十一个战士。你似乎不应该是一个凡人,为你举行的出生仪式是这样的隆重而特别而沉重!十一个战士为迎接你献身。
掩护担架上的母子撤退,红军营好不容易摆脱敌军纠缠,进入了一偏僻山沟稍息。生子女战士含热泪,泣声说:“为了我这么个婴儿,劳师动众,还牺牲了……值得……吗?”她硬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营教导员高声对部队说:“同志们,为一个孩子出生,我们牺牲了十一个战士,这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这不是作买卖算成本问题,这是军队性质问题,这就是我们红军精神,人不分高低贵贱,人人平等对待,这就是我们红军追求的美好社会,我相信同志们已用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
要是国民党军,会这样吗?这就是性质区别,军魂区别,战斗力区别。
二、六军团远征北上,迂回穿梭。入冬,一座雪山兀现眼前,哈巴雪山。军团的目的,北上甘孜与红四方面军会合,必须翻越眼前的哈巴雪山。哈巴雪山,处横断山脉南端,到处是被金沙江、澜沧江激流冲刷而成的沟壑,峡陡峭异常。众多雪峰海拔5000多米,寒风吹起山上积雪,宛如一条玉龙在天边飞舞。
红二、六军团指战员大多数来自南方水乡,对西部高山的严寒和稀薄的空气很不适应。自湘西突围以来,部队连续作战行军,体力消耗很大,越过雪线以上了,人人感到如秤砣压胸。须臾,一股冰潮雪浪卷来,十几个战士刹那间被吞噬。前边,又有不知沟壑深浅的战士跌进深谷。前进,坚持!实在太累了,有战士坐下来休息,再也起不来。
总指挥贺龙内心非常焦急,向部队口传命令:各级干部组织行军,照顾体弱有病的同志,不能让一个人掉队。
贺龙半岁的女儿贺捷生,也在这支队伍里。
无情的哈巴雪山哟,这一下子就留下了近百名战士,长眠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