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离婚（三）

打破书房内僵局的是林静姝，她刚和程浩扬上楼时就隐约听到了书房里的争执，，等到她们走到门口时，她清楚地听到了华辰说的最后一句话，补偿，偿命，这样的字眼刺激着她的大脑，她觉得自己就在倏忽之间参透了因果报应，世事轮回的含义。曾经年少气盛，一心想着逼走别人，以此来捍卫爱情成全家庭，可是如今她才明白，她当时的举动是多么的荒唐，不仅白白害死了另一个女人的性命，而且自己也没有得到想要的爱情与幸福。

她推开了书房的门，站在门口，逆着光，没有人能看清她此刻的表情。

“你们父子两个不要吵了。”她开口劝道，之后走到了华辰面前，抬手轻揉了他被打的右脸，问道：“华辰，疼吗？”

华辰没回话，躲开她的手，厌恶的看了一眼，说：“离我远一点儿，别拿你的手碰我，我嫌脏！”

林静姝听了他的话，不气反笑，收回了手，看向自己丈夫，说道：“是啊，我也嫌我的手不干净，沾了血的手，怎么会干净呢？你说是吧，家言？”

程家言没有说话，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林静姝，他觉得有些陌生，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林静姝呢？是那个低头娇羞如莲花的女孩子，还是那个自己日记本里写着的善妒、工于心计的女人、还是眼前这个敢于剖开前尘往事，直面自己错误的自己的结发妻子呢？林静姝看着程家言沉默不语的样子，心里觉得有些难过，却也劝慰着自己，他向来没在意你过你的善良，你现在又在期待些什么呢？不过是默认罢了，他最起码没有亲口说出来，给自己留下了一份尊严。

“华辰，你以为活着的人一定会比死了的人幸福吗？不过行尸走肉如傀儡一般活着罢了，这样的生活，没有也罢。你妈妈生前得到的东西，远远比我这一辈子得到的要多，相比之下，她才是真正的富足之人，而我，才是那个可怜虫。”

程浩扬看着母亲，觉得心酸，一步错步步错，年轻气盛时的荒唐事，造就了如今荒唐的生活。在那场情感纠缠中，究竟是谁的错呢？自己的父亲有错，错在不负责任，错在没有担当；自己的母亲有错，处理问题莽撞，不计较后果；华辰的母亲，那个最无辜的女人，她最大的错就是错爱，错付情深。

“妈，先回卧室休息一下吧。爸，华辰，你们两个冷静一下再谈。我先扶妈出去了。”程浩扬搀着母亲的手臂，感受到了她的颤抖，心里翻涌着酸意和心疼。

程父挥挥手，示意他们出去，看了一眼华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点了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沙哑着声音说：“你也出去吧，顺便帮我把门带上。”

华辰在原地站了几秒钟，转身离开，手搭在门把手上，就在门即将关上时，他侧着头说一句话：“别那样抽烟，伤肺。”

程父顿了一顿，看着被关上的书房门，任凭手指中夹着的烟燃着，再没有吸一口。

华辰出了门就在街上百无聊懒地转着，脚不安分地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因为是在近郊区，所以这一片也是人烟稀少，就几家有钱人在这里有个小别墅，还时常不回来住。

“这么好的房子，可惜了。”华辰看着一排排欧式风格的房子，颇惋惜地自言自语。

李婉打来电话的时候，华辰正隔着栅栏，看一户人家种的玫瑰。有各种艳丽的颜色，红如火，白如雪，粉色如霞光，黄色的鲜嫩，花香幽浓，这一派小花园，让他看得有些痴迷。所以接起电话的第一句，他便问道：“婉婉，你喜欢花吗？以后我们的家也开辟一个小花园好不好？”

李婉对他一本正经谈未来的语调有些吃惊，一时凝噎，缓了一会儿才回答他：“嗯，喜欢，就是，我可能比较懒，不太会照顾花。”

华辰听到她的回答就笑了，语气也是无法比拟的温柔：“没事，我来照顾。”

李婉被他的无厘头弄得晕头转向，她来是想问问他父亲的身体状况以及他们家里出了什么事，怎么就变成了两人共居一室养花种花了，想起自己打电话的本意来，立即询问道：“等等，华辰，你家里怎么回事啊？你父亲，他还好吗？”

华晨背靠着栅栏，嗤笑一声，慢悠悠地说：“没什么事，最起码我觉得，和我没什么关系。至于那个人，呵，身体应该是没问题，打我那一巴掌还是挺有力气的。”

“你挨打了？严重吗？你现在在哪里？要不要去医院包扎一下？”李婉慌张了起来。

“你呀，关心则乱，打了一巴掌怎么包扎，把头用绷带缠起来吗？来个酷炫狂霸拽的杀马特造型？”华辰开玩笑说。

“你呀，什么时候了还在说这些有的没的。我怎么说也是你的保镖，要时时刻刻关心你的人身安全。”

“好好好，我的保镖大人，不过我现在内心很受伤害，需要你的陪伴，现在去找你方不方便呀？”

“方便，不过，你过来也需要一些时间，我们挑一个折中的地方吧，之前打工的奶茶店你还记得吧，我们在那里碰面。”

“行，等我。”说完华辰就收了手机，抬步向前走。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

“哥哥刚刚是在和女朋友打电话吗？”

华辰转过身来，看着栅栏里面的孩子，脸色苍白，嘴唇也几乎没有血色，只是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睫毛很长像一把小扇子。他蹲下身子，和小姑娘齐高，笑眯眯地说：“你个小家伙，偷听别人打电话可是不好的行为呦。”

“我才没有偷听，是你在我在院子前讲电话的，我是正大光明的听。”小姑娘丝毫不示弱。

“呦，还挺机灵的，伶牙俐齿的。不过，无论是正大光明还是偷偷摸摸，都是听到了我的隐私，小朋友应该向我赔礼道歉的。”

“赔礼？赔什么给你呀？”小家伙还是太单纯，被华辰这个一肚子坏水儿的家伙给哄骗了。

“喏，你们家的玫瑰开得很好，摘几支送我没问题吧？”华辰用手指着花园。

小朋友脸上面露难色，五官都快皱在一起了，华辰看着想笑，还是努力地忍住了，还换上了卖萌的表情，伸出一根食指，可怜兮兮地说：“就一支也好，你们家的花真的很好看。”

小朋友没搭理他，直接噔噔噔跑回了屋里，华辰叹了一口气，觉得坑花无望正欲离开时，一个大人牵着小朋友的手出来了。

“姐姐，就是这个哥哥想要花，可是花是姐姐种的，姐姐诶你要给吗？”

小朋友口中的姐姐是个穿着长裙，如瀑布般的黑发散落在肩后，干净清爽，标准的邻家女孩装扮。

“这是我家小妹，小橘子，我是她的姐姐，桃子，不知道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哦，我叫华辰，星辰的辰。你们姐妹俩的名字挺有意思，都是水果。”华辰有些局促害羞。

“你的名字真好听。刚才的事我已经听我妹妹说了，是小橘子不懂事，还请你见谅。至于花，你可以自己进来摘取的，就当是赔礼了。”

“不不不，不用了，刚才只是和小橘子开玩笑，并不是真的要花，不用客气，小孩子嘛，我也没放在心上。”

“没事的，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喜欢就送你几支，去讨好女朋友也是很有必要的嘛。”说着，就径直走向小花园，拿起一把剪刀剪花枝，留下小橘子和华辰大眼瞪小眼。

桃子的动作很麻利，剪枝、修刺，捆扎，动作流畅一气喝成。递给华辰的时候，华辰看着这束花有些发愣，这是女生送我花？还是玫瑰？是不是有些奇怪？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心理情感太过于复杂，有点不安又有点欣喜接过这束玫瑰，道谢后急忙走了。没有听到站在门口的小橘子和桃子的对话。

“姐姐你喜欢刚才那个哥哥吗？”

“为什么怎么问？”

“因为姐姐说过玫瑰花只能送给喜欢的人啊。”

“古灵精怪。小橘子长大后就明白了。”

“明白什么？”

“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