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兄弟一心（三）

程浩扬开车，华辰坐在副驾驶上玩手机。程浩扬偏头瞄了一眼手机屏幕，看见的正好是华辰李婉在摩天轮上的合照。虽说已经退回到好朋友的位子，可心里还是有一点不甘。不过既然下定决心成全他们的幸福，自己就要扮演好兄长、朋友的角色，他清了下嗓子，开口问道“今天，去约会了？”

华辰倒是接得自然，”嗯，去游乐园了，挺好玩儿的。”

“这么大人了，去游乐园，”前半句有点不屑，华辰正准备反唇相讥，后半句却让人发笑，“下次带我一起，我也没去过。”

华辰看着程浩扬正经的脸，没好意思笑话他，绷着脸说了句，“好的，有时间约。”说完之后实在憋不住了，哈哈哈笑了个痛快，程浩扬一气之下踩了油门，不过还是有点良心的，毕竟没把油门踩到底。等到了酒吧门口，华辰的小心脏加速跳跃了近一分钟才逐渐恢复过来。

程浩扬常来这家酒吧，名叫Tsing Yi，中文译为“青忆”，即“青春的记忆”，这是一家清吧，没有一些乌烟瘴气的项目，大多数人来这里都是听听歌，喝点酒，排遣烦心事，而且这里的老顾客会有自己的专属记事本，记下自己来酒吧的时间、原因、同伴、喝了什么酒、在酒吧里听到了什么歌等，所以对于很多人而言，这里名副其实是他们青春的记忆。

程浩扬和华辰坐在吧台边，在点酒之前，华辰问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一会儿怎么回去？”程浩扬瞥了他一眼，用无比正常的口吻说了一个人的名字“陈诚”。之后两个人就放心大胆地点了威士忌对饮起来，而已经在被窝里的陈诚却在睡梦中打了一个喷嚏，不由自主地揉揉鼻子，继续约会周公，毕竟能睡一会儿是一会儿，上司不靠谱能怪谁呢？

酒过三杯后，心里藏不住事儿的华辰主动开口了。

“我知道，你肯定想知道我为什叫你大哥，是吧？”

“哈哈哈，你小子，”程浩扬晃了晃酒杯，“对，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叫我，是可怜我不能做主自己的婚姻大事讽刺我呢，还是出于对我的同情，安慰我呢？”

“你想多了，我没那么丰富的内心情感，也不想给自己加戏，毕竟说到底你们刚才谈论的事情和我没有一丝丝关系，你娶不娶穆茉莉那个富家小姐对我来说无害无益，既然我从中无利可图，不如做个好人，和你站在统一战线上，一起怼你爸，也算是帮你一把。”

程浩扬抬头一口饮尽杯中的酒，又为自己斟满，和华辰碰了一个，兄弟两人把玩着手里的杯子，没说话，也没添酒。

“说说你小时候的生活吧，给我讲讲你的童年。”程浩扬忽然开口。

“我的童年啊，很幸福，因为我妈和李婉，两个我生命最重要的人一直陪伴着我。小时候，因为没有父亲，经常有小朋友欺负我，向我扔石子，给我起一些难听的外号或者是编几首打油诗嘲笑我。从小我妈妈就告诉我，要自立自强，老天爷是公平的，既然没有给我爸爸，那么他一定会给我多于常人的勇气，我依然会成为男子汉，到时候我不仅可以保护自己，还可以保护自己最爱的人。”

他顿了顿，喝了半杯酒，继续说道：“可我还是没能保护好我妈。”

“你妈，额，阿姨，是个怎么样的人？”程浩扬有些好奇。

“我妈是个小说家，她可是个才女。喜欢诗歌，尤其是外国讲述爱情的诗歌，那种奔放浓烈的爱情她十分向往。我妈的小说中的女主角的性格都是像朱丽叶一样，热情又大胆，可能这也是她所憧憬的自己的模样吧。生活中我妈是个温婉的人，就像一汪春水，无风不起皱，大风也刮不起浪。”

两个人又碰了一杯。

“其实我妈是个矛盾的人。她性格温婉，可骨子里倔强；她希望安定的生活，同时追求轰轰烈烈的爱情；她看着懦弱，实际上勇敢起来奋不顾身；她有时很心软，可一旦硬起来那就不给自己也不给对方退路。所以，当时和你爸分手后，她断了所有的联系，怀着我独自到了另一个城市生活。她尝过了许多的苦难，可从来没有抱怨过生活的不公，她曾经和我说，每个人过什么样的生活取决于每个人的选择，无论是冲动的选择还是三思而后行的决定，事后结果如何都要自己承担。我不知道她恨不恨你爸，但我可以明确的是，她很爱他。”说到这里，华辰有些伤感，想起了自己母亲临终前对自己说的话，不禁红了眼眶。

程浩扬也不知道怎满为他，默默地又给两个人倒满了酒，两个人一饮而尽。酒吧里的驻唱歌手正唱着一首经典老歌《Yesterday Once More》，沙哑的声线，略带忧伤的音调，让两人都陷入了回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