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辜负
我认为,女人的悲哀,有一部分是男人造成的,比如说,男人花心,女人便伤心。
但我更认为,女人的悲哀,更多的是女人自己造成的。
死死的抓着一个男人不肯放手,在痛苦的漩涡中挣扎,只能一个人抵抗的黑暗,还要故作幸福的强颜欢笑,这是女人的悲哀,是女人的软弱。
因为做不到不爱,做不到放手,做不到离开。
只是女人,你那么悲哀,你为什么不哭呢?
“哪能那么容易就哭出来。”奉若随手丢了一颗葡萄嘴里,挑眉一笑,“有时候哭比笑还难。”
我沮丧道:“是啊,所以说人为什么不活得简单点,那样就不会有这么多烦心事了。”
“简单点就不是人生了。”奉若擦干净手指,又熟练的蒙上眼睛,“好了,别在这儿烦这些有的没的,我们该去瞧瞧你那位二表哥了。”
“啊!”我趴在桌子上哼哼道,“我更愿意在这儿烦这些啊!”
奉若一手拎起我的衣领说得轻松,“你应该抓住每一次见面的机会,趁着还能见到他。”
我撇嘴道:“先生,我见二表哥你不会再生气吧?”
“我什么时候生气过?”奉若挑眉道,“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反正你永远是我的。”
我忍不住笑出声,哎呀,这男人真是太可爱了。
昨天从竹居回来,我总觉得和奉若之间的距离近了一些,我还会去担心木离,还会担心林府,可奉若却能很轻松的对我说:“你瞎操心干什么,他们再怎么打起来都是他们的事,有这闲情不如想想我们今后。”
是啊,不管木离和林府会变成什么样,我总是要和奉若离开的,我的今后会和奉若一起过下去,这样想着,心情莫名其妙就好了。
我一开心就会犯迷糊,于是我拉住奉若问了个脑残的问题:“先生,以后亲我可不可以不要在水里呀?太难受了。”
“……”奉若用一种无比复杂的眼神看着我半晌,解释道:“那不是亲你,我是怕你呼吸不过来给你渡口气!”
我撇嘴道:“我用得着呼吸吗?”
“……”奉若拽着我往前走,边走还别嘀咕,“太破坏气氛了!太破坏气氛了!”
上次一别,我已经十几天没见林萧了,不是不想见,而是不敢见,总觉得我是亏欠了他,更觉得我背叛了他。
扭捏着跟着奉若来到林萧的紫薇院,我觉得忐忑无比,莫名的胸口又有了跳动,只一下,可我还是感受到了。
这是不是心跳我不知道,却让我隐隐有些不安,这件事回去后一定要告诉奉若。
林萧正在院子里晒太阳,躺在藤椅上,手上还拿了本书在看,清秀的脸上带着安静祥和的气息,嘴角微微勾着,一派温柔。
见我们来了林萧便起身向我们走来,只是腿脚还不是很利索,走得很缓慢。
奉若道:“他在床上躺了快一年,才这几天就能下床走了倒也让我吃惊。”
我讶然,“国师不是说娶了清浅冲喜他就能好吗?怎么还病了那么久?”
“那是托词,你听不出来?”奉若冷笑一声,“要娶王清浅不是为了冲喜,而是要娶她王家的万贯家财。”
我一愣,恍然大悟,我竟一直把那骗人的借口当成真的。
林萧走到我们面前温温一笑,“神医来了,快请屋里坐。”
我低头不敢看他,拽着袖子手心都被汗水浸湿,今天来倒没看见清浅在,也不知她去哪了,恐怕为了玥珠她也很苦恼吧。
“上茶。”林萧挥挥手便有丫鬟端着茶水点心过来,他只是和奉若交谈,连一眼都没看我,这让我缓缓舒了口气。
“坠儿。”奉若忽然喊我,又把那盘葡萄往前推了推,向我示意。
“诶?”我眨眨眼,不明所以。
“葡萄。”奉若又推了推葡萄盘,“你怎么这么笨呢?”我一愣,抽着嘴角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先生,我懂了!”我愤愤抓起一串葡萄开始剥皮,奉若这家伙,让我剥葡萄皮呢!
林萧笑道:“看来,神医很爱吃葡萄。”
“还好。”奉若漫不经心道,“倒不是多喜欢,只是坠儿剥的葡萄分外甜,这倒是要感谢林公子了,这时节怕是只有在林府才能品尝到葡萄吧。”
林萧道:“那还请神医多留几天。”
“你都好了我还留下做什么?”奉若轻笑道,“我还有很多人要救,不是有话说,救人一命胜吃几颗葡萄。”
“神医当真幽默。”
“就当是幽默吧,不过葡萄吃多了还真倒牙。”奉若看着我一笑,“也没什么事了,我们走吧。”
“哦?哦。”这就走了?你把我带过来就是来溜一圈的呀?
“哦,把那串葡萄带走!”奉若指着剩下的葡萄笑得像只狐狸。
我仰起头望天,先生,能放过葡萄吗?
林萧微微沉默,忧郁一笑道:“雪佳,将葡萄送到神医住处。”
雪佳?我转身一看,果然是我从前的侍女雪佳,她如今站在林萧身边,衣着典雅,妆容大方,比之从前容光焕发了不少,竟让我一眼没看出来。
“有劳了。”奉若道,“我还有事,就不陪林公子了。”说着拉着我出去。
我忍不住转头看去,林萧目送着我们离开,那表情难过得像是快要哭了,而他身边的雪佳,正静静注视着他。
忽然就有些明白了,明白奉若为什么要带着我来溜一圈,呵,这算什么事?
跟着奉若走了半天还没到归见院,我疑惑的抬头一看,四周景致陌生,奉若不是回去吗?
“先生,我们去哪儿?”
奉若负手而立,临风一笑,神情兴奋的问我,“坠儿,你说林葭该怎么处置?”
我眨眨眼,重新打量四周景致,嚯,这是林葭的明芳院!
我拉住奉若劝道:“先生,你大白天的来人家姑娘住的地方不好吧?要是被人抓住肯定是要送官的!林葭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先回去,再从长计议!”
“明明是我不会放过她,怎么又成她不放过我了?”奉若一挑眉,“不回去!我要惩罚她,她居然敢打你!”
我道:“青天白日的,你一大男人打女人会遭全许国百姓鄙视的,先生呀,我们先回去!一会林葭回来我们就有理也说不清了!”
“原来你是怕大白天不好做案,这好解决。”奉若揽住我往房顶一跃,对我笑道,“我们就坐这儿看戏,谁也注意不到我们。”
我无力的想:这不是关键好吗?关键是你大白天闯了人家姑娘的院子还要打人家姑娘啊!
“我的仇我来报,先生,不必这样做。”我有些不自在,林葭我肯定不会放过,却更不想奉若插手。
“嗯?”奉若拉长音轻笑道,“坠儿要怎么报呢?”
“我会去禀告老太君,把林葭所有的恶行全告诉老太君,老太君自会管教林葭。”
“就这样?”奉若哈了一声,“那什么老太君早就想见你了,那天林萧喊你阿藻这事可是全府上下都知道了,你猜,那老太君见了你会说些什么,你再告诉她林葭的日常行为她又会怎样想?”
我撇撇嘴不作声,也觉得自己是个猪脑袋,可要我像林葭那样也扇她两巴掌,我做不到。
“你就好好看着吧,看林葭怎么吓一跳。”奉若摸摸下巴,像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我道:“那先生你准备怎么惩罚林葭?”
奉若道:“我听说林葭很喜欢欺负你,那么你说,她要是看到你站在她面前会怎样?”
我挑眉:“你让我站她面前去?”
“这到不用。”奉若指着院子中一颗桃花半谢的树道,“你是坠儿,而林藻在那儿。”
我顺着他的手看去,桃树下果然站了一个翠衣女子,身姿笔挺,墨发微散,手中似乎还拿了根长笛。
是那晚所见的女子。
我疑问道:“她,是谁?”
奉若微微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用冷漠的声音吐出两个字:“和笛。”
仿佛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树下的女子应声转过身看向奉若,她仰着头,没有带什么面纱面具,阳光下那张脸眉眼清楚,棱角分明,让人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我的脸。
我惊讶的张大嘴,指着她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这又是障眼法?还是变身术?或者又是奉若拿石子扔地上变出来的?
“吓到了吗?她就是和笛。”似是怕我没听清楚,奉若又凑到我耳边仔细重复了一遍,“她,就是和笛。”
我喃喃道:“怎么会……”
奉若轻轻推开我,又扯下蒙眼的布条,抿唇勾出一个要弯不弯的弧度,他瞥了我一眼,嘲讽一笑道:“那个女人也只是和坠儿长得像罢了,性子却是我极讨厌的,她倒是该感谢长了这么一张脸,不然也活不到现在。”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感觉奉若那只墨黑的眼眸中竟闪着血色的光芒,再加上他那幅似笑非笑的模样,衬得他整个人都有些骇人。
我颤颤伸出手蒙住奉若的眼睛,轻声道:“先生,不要生气了。”
“哦,竟看出来我在生气,坠儿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奉若嗤声笑了起来,他也伸手似是想蒙住眼睛,宽大的手掌刚好覆在我手上,手心微凉,意外的舒爽,“我不生气,只是那些曾辜负过你的人,我会一个一个向他们讨回来,不管他是林葭,还是和笛,甚至是我……”
我似懂非懂的凝视奉若,不知道他说的辜负是不是真的是对我的辜负。
那天,我和奉若在房顶坐了半天,静静的看着林葭看到和笛时吓得花容失色落荒而逃,又看着和笛一个人在树下站了许久,夕阳西下,才肯离去。
可我和奉若谁都开心不起来,和笛的出现,像是在我们的生活中打开了一扇门,放出了许多不开心的东西,而我和奉若之间,才刚刚靠近一点,开心的回忆还太少。
我问奉若,和笛为什么都不笑,奉若说,她欠着债,欠了一辈子都还不了的债,欠着那样的债她怎么笑得出来。
我道:“所以和笛才任先生使唤?”
奉若没有说话。
那天过后,林府便开始变得热闹了,首先有了林藻阴魂不散回来了的消息,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其生怕撞了鬼;其次许暮宁陪林茵回来省亲祭祖,府上忙着准备;最后晚宴上领舞的那两个舞姬失踪了一个,另一个就是木离,她们要跳得正是惊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