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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归途
湖水安静的徜徉着,两岸青山,它都大度的将它们照的十分漂亮,不仅漂亮,甚至那与世无争的宁静也被挖掘了出来,可是它又是抱有一个什么样的地位存在这天地之间?为什么它的朋友可以这么伟大?能帮它表现出最自然最唯美的一面。
水光潋滟,是阳光的倾泻,粼粼的波光那么动人,美的无懈可击,又岂不是阳光最好的恩赐?可阳光,您是否又有一个朋友像水对山那般,像你对水那般不求回报的展现您美的姿态呢?也对,阳光普照山河,又何须获得山河的理解与回报呢?船头,念娆默默的站立着,手抓住船栏,傻傻的看着这青山绿水,任缓缓前行的大船一次又一次拂过自己憔悴的倒影,自始至终只是面目全非的自己,往事种种,不由得潸然泪下。
“感情是一朵云,时常被风吹得到处跑;理智是一棵树,被卷走的只不过是树叶罢了!”不知何时,痕儿已经站在念娆的身后,望着念娆无声的啜泣,这个眼见一切的女孩又怎会无动于衷?听到痕儿的声音,念娆忙擦干泪水,回头,故作茫然的啊了一声。
痕儿朝她冁然一笑,走近,与她并列站在船头,眼见着青山的渐行渐远,也知念娆的忧虑与盘桓,道:“师兄他什么也不知道,如果可以,请不要让他知道。”
听罢,念娆苦笑一番:“因为我不是幽锁梦,你怕他会杀了我,给他母亲、墨幽宫的数百条生命报仇雪恨?”
念娆的冷嘲自讽却让痕儿更加的冷静,手伸了过去,紧紧握着念娆的手,看着她迷茫的眼睛,摇头:“你错了,师兄不是因为爱幽锁梦、舍不得幽锁梦死才宁愿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死在她剑下也不杀她的,是因为师兄他明白,有些事情,只要选择了开始,重要的是开始后就不能停止;而只要你选择了结束,重要的是结束后就不要后悔。就算师父真的是幽锁梦亲手所杀,那已是必然的结果,一旦他结束了这一切,快的也只是当时一刻,而会终生的悔恨。”
念娆灵动的眸子被眼泪满泛,一阵念想,反过手来紧抓着痕儿的手:“痕儿,可我是爱他的,我从没有想过要伤害他,可是冥冥中我所做的一切都无时无刻不在伤害他,伤害过后,还要欺骗他,痕儿,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弥补我所犯的错误?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减少自己对师兄所造成的伤害?”噬肌莫及的念娆涕泗横流,像被海藻绊住了双脚沉入海底,快要窒息。
痕儿宽慰激动的她,让她冷静下来,信任的眸子,温暖的笑意都在鼓励她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娆师姐,痕儿知道你身不由己,也正值你怅惘之时,但痕儿始终相信,无论一件事多难,只要你面对,再难也是会过去的。我们所剩的日子都不多了,爱恨缠绵,恩怨悱恻,也不重要了。纯鱼哥哥失去了钰儿姐姐后,便是万念俱灰一般,杜老爹怀着对你们俩姐弟的愧疚,也心痛如刀割,而师兄虽然冷静机智,但你和锁梦姐姐的情感依旧是他用机智和沉着无法解决的,大师伯的压力太大,痕儿毕竟只有十五岁,如果可以,我希望娆师姐可以冷静下来,让这场宁鸣而死不默而生的赌局多一些胜算,让我们这些苟活的人多一份依靠,可以吗?师姐。”
痕儿的一席话将形式解析的十分透彻,更让念娆明白了自己将功赎过的机会,钦佩痕儿机智勇敢的同时,不由得又佩服她的善解人意,朝她点头:“痕儿,我欠你师兄的,我会给他一个交代,但是在这之前,我欠的是我死去的母亲和姨母的一个交代,你放心,我会倾尽一切来陪幽锁梦赌这一场的,就算亲手将墨梓蠡当成赌注,也在所不惜。”
念娆斩钉截铁的决定让痕儿更加自信,朝念娆笑了笑:“我相信你会做的很好,正如我相信师兄一样。”
两人都笑了,船泛起水波,依旧不留下痕迹的一往直前……
汴梁,繁华的街市,人群川流不息。赵府,赵普被贬,纯鱼、溯兮走后,整个朱漆楼变得更加的萧条,阿图扶公主沿溪流走过,不由得想起自己和溯兮推心置腹的一切,不知不觉来到了柒轩阁,金灿灿的菊花惹人注目,才发现自己竟然那么的怀念那个夺走自己心爱之人的女子,情不自禁的踏过小桥,坐在水潭的莲花台上,尤记忆弹琴帮自己消暑的她那般令人怜惜,泪水滑落:“阿图,你说她在皇宫过的好吗?现在她不在赵大哥的身边我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竟这般伤心?”
阿图扶她起来,宽慰公主的心:“公主千里寻夫,无亲无故,想必是溯兮待公主如亲姐妹一般,让公主忘怀不了吧!谁叫我家公主重情重义呢?”
公主走下水潭,苦笑一番:“我若重情重义,也不会夺人所爱了。”
阿图知道赵府出事后,逸伦心力憔悴,对公主也不过附和,以往要是有溯兮在还会有人规劝,而今,逸伦把所有的事都藏在心里,不肯与谁诉说,让公主担心不已,无可奈何之际,也不言语,扶着公主出了柒轩阁。
紫禁城,后宫。
炫艳的花朵开满在嫩寒的房外,生机勃勃,房内,金碧辉煌,绫罗锦缎。琥珀杯、玻璃盏、楠木窗、轻盈的纱幔飞舞,瞥见爇雪在焚香下的袅袅青烟。
“姨母,姐姐,你们怎么来了?”嫩寒兴奋不已,忙拉着紫姮和锁梦的手。
而紫姮、锁梦面色难堪,不能将嫩寒带回墨云山并肩作战,并只能来做这最后的道别,紫姮朝锁梦点头,自己关门出去。晃动的窗帷,两人紧握双手坐在床边,似有尴尬,锁梦灵机一动,说带嫩寒去一个地方。
琉璃瓦上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嫩寒紧紧靠在锁梦的肩膀上,满足的笑容:“姐姐,好熟悉的感觉,有多久你没有带我来屋顶了?”
锁梦哽咽,手紧紧抓着嫩寒的肩膀,只听她又说道:“那个时候只要一想姐姐,我便会来屋顶坐着,想你对我说的故事,想我们的回忆。”
泪水滴落到嫩寒的珠翠上,滑到她的额头,偏头,看见了锁梦婆娑的泪眼,心疼的叫了声姐姐。
锁梦手抚摸嫩寒的脸颊,笑道:“嫩寒,你爱皇上吗?”
嫩寒笑笑点头,说皇上对她百般宠爱,自己也很珍惜这份幸福。语罢,锁梦继续问道:“那赵逸伦呢?”
嫩寒绵绵的笑意,那般温暖:“也爱啊!不过每次看见他,就又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
锁梦似看到希望一般,忙问是什么样的感觉?嫩寒腼腆,望向深邃的黑暗:“姐姐,我心中有一个地方,只想对他一个人说。可皇上是我的丈夫,为什么对着皇上我会说不出口,而只想告诉赵逸伦一个人呢?”
听罢,锁梦心头一颤,或许一个只拥有爱的人会过着很包容、很幸福的生活,可把真爱埋藏心底就不会痛苦吗?右手抹去眼泪:“什么地方?嫩寒能跟姐姐说吗?”
嫩寒犹豫一会,仰着头,笑道:“姐姐,你答应我不能告诉任何人,行吗?”
锁梦点头,心疼不已。
兜罗绵山庄五个字从嫩寒向往的神情中幸福的说了出来。锁梦也才知道她小时候生活的兜罗绵山庄竟成了她的期待与向往,也明白了只有爱的她虽分不清爱的不同,逸伦却深深的烙在心灵深处,于心不忍之时,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仰望心空:“嫩寒,姐姐要走了,以后可能不能来看你了。”
嫩寒从锁梦怀中挣扎起来,不祥的预感,迷惑的眼神,问她去哪?锁梦笑了,擦去从她眼里流出的泪水:“傻丫头,哭什么?你有一个兜罗绵山庄,姐姐也有一个向往的地方啊!”说罢,指向天空:“或许那个地方就像我们头顶的星星一般,时而清晰可见,时而扑朔迷离,但你要相信姐姐一定会找到它的。要是你想姐姐了,就跟它们说话,姐姐就听见了。”
嫩寒点头,像是很满意锁梦的回答,繁星下叫了声姐姐,祝福的语气:“姐姐要多保重,原谅嫩寒驻足紫禁城,不能追随。”
锁梦也点头,将她的头歪倒在自己的肩头,不让她看见自己的泪水:“嗯,嫩寒也原谅姐姐不能再来看望嫩寒了,姐姐不在的日子要多保重身体。”
夜色凄凉,两人就这样紧紧依偎着,或许这便是最好的结局吧!
天明,御书房内。逸伦请辞:“皇上,微臣染疾,加上家事不断,大夫说宜处幽僻之处静养,还望皇上恩准臣辞官归故里。”
皇上半信半疑,可逸伦行事坦诚,更无心朝权政事,再加上刚贬赵普,觉得对赵府甚是亏欠,扶起逸伦,便应他之求。临走之时,想再见一眼嫩寒,却无法向皇上言明,无奈之下,挥袖而离。
赵府,东厢。
阿图在帮逸伦收拾衣裳,却担忧的望向屏风前的逸伦与公主。逸伦给公主斟了一杯茶,自责的语气:“五男,对不起。”
公主假意开心,手捧着喝完茶的杯子,笑道:“赵大哥,其实你可以告诉我你去哪里的,我保证我一定不任性,好好的呆在赵府。”
逸伦摇头,将公主手中的杯子夺过放在桌上,握住她的双手:“五男,此去一行,生死难卜,我也想能够像你和溯兮那般推心置腹……”
公主害怕的目光让她缩了手,似乎知道逸伦要说什么似的,转过身去,逸伦也起身,艰难的开口:“我知道你远道而来,就是为了找一个可以依靠的幸福,可我不想欺骗你。五男,我自始至终爱的都是惜溯兮一人,我……”
不待逸伦说完,被公主激动的言语打断:“别说了。”回过头来,梨花带雨一般,恳切的要求:“你为什么不能再骗我久一点呢?”
逸伦不忍:“可我不想负了你的同时还让你枯等一生。”
逸伦语罢,愤怒的阿图从屏风后出来,想要说些什么被公主阻止,前去,替逸伦整理好衣裳,又从阿图手中取过包袱,递给逸伦,面颊的泪水不干,却朝他笑笑:“你安心去吧!保重身体,要照顾好自己,我答应你,如果一年后的今天你还没有回来,我便不会再等了。”
逸伦的心情终于放下,顿时轻松许多,擦去公主的泪痕,朝她点头:“保重。”
转身之刻,被公主紧紧的抱住后背,是公主颤抖的声音:“赵大哥,五男想问你,在你的心里,五男有过位置吗?”
逸伦的眼泪滑落,转身,抱住公主:“有,五男,你一直都是赵大哥的好……”不待逸伦说完,公主中食指并拢,阻止他说下去,从胸前拿出血匕首,递给逸伦:“我从家中带来两把血匕首,一把因纯鱼帮我,所以我给了纯鱼,本来这把我想留作想念的,但或许永别,恳请赵大哥带着它,以作睹物思人,还望赵大哥成全。”
逸伦犹豫一会,颤抖的左手抬起接过,保重二字说了出口,扬长而去,剩下公主翘首以盼的目光,伤痛欲绝。
阿图上去扶起,泪下:“可公主,你已经怀了驸马的孩子,不是吗?”
公主想起那晚逸伦借酒消愁将自己误认做溯兮,泪下摇头:“我不需要任何东西来牵绊他了,爱一个人,不是拥有,而是让他幸福,惜溯兮做得到的事我也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