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救或不救

“爷爷！真的是我！”急切的两步向前，靠近阵法边缘，不知道是否会引起阵法的变化，沐柒月脚步一顿，没敢轻举妄动。

此时她才看清，老者的眼上蒙着一层灰白色的荫翳，由于常年不见光，视物的功能严重退化，所以方才老人眼中只看到了沐柒月影影绰绰的影。

更令沐柒月惊讶的是，这夏家老爷子和她前世的爷爷长得一模一样！冥冥中或许自有天意，心疼的要滴血，沐柒月毫不犹豫地迈入阵法当中，也不管这一举措会不会引发皇帝的注意，她现在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把爷爷救出来！

不知道什么原因，沐柒月的行为并没有引得阵法异动，大概是因为她才是正规的夏家灵力传承者吧，阵法上的蓝光大盛，纷纷浮出地面，像是招手相迎，在沐柒月身侧聚拢，却又像是在惧怕什么，犹豫着不敢向前。

沐柒月已经走到了阵法中央，挥刀斩开铁链，从腰侧小袋中取出十几根大小不一的金针，金针刺穴，老人一阵猛烈的咳嗽，咳出一口黑血，双眼逐渐恢复清明，瞪大了眼看着眼前的沐柒月，伸手缓缓握住她执针的手：“皇帝从哪找到你这样的姑娘？和我的孙女长的真像，我已经有七年没有见过她了……若她长大了，大概也是和你一样漂亮的姑娘吧。”

“爷爷，我真的是夏惜月。”眼泪忍不住扑簌簌地掉落，老者皱纹遍布的脸舒展开，仔细地打量着沐柒月，直到对上了那双眼，隐隐约约的猩红色在眼底蔓延，老者看了又看，似是不敢置信：“血眸？”

“是我。”沐柒月擦净眼中的泪水，闭了闭眼，再睁开已是双眼通红，“你看。”

“月儿！”夏老爷子看见血眸，确认了她的身份，“你怎么过来了？你快走！皇帝随时会过来，这里可是皇宫啊！”

“不，我一定要救您出来。”

沐柒月决心已下，把老人背在身后，咬咬牙就往外走。

此时异变突起，方才沐柒月前来时阵法一直没有太大的反应，而此刻阵法似乎意识到了供给它养分的人被带走，竟然追了上来！强大的吸力让沐柒月一个踉跄，老人虚弱道：“月儿，没用的，你不能带我走！还记得爷爷教你的灵术吗？”

“你看这阵法，我曾经教过你，灵术是我们的天赋之力，而此刻皇帝企图靠外力剥夺转嫁，用的可不是正道！这阵法中汇入大量的血，乃是由一种特殊的灵物——若梦所构成，这若梦本体为晶莹的蓝色小虫，乃是南疆的圣物，本质上是一种寄生虫，我现在是他们的宿主，他们吸走我的血液后，再转嫁给皇帝，最终我全身的血液被吸尽之时，也是皇帝的灵力小成之时，这些若梦最爱的便是含有灵力的血脉，它们是不会放我走的！”

“我不信！”沐柒月不甘心道，“它们不是喜爱灵力吗！我也有！”

来不及阻止，沐柒月已在手腕上划出一条血口，莹蓝色的小虫争先恐后的靠近，却又犹豫不决。

“它们为什么不敢靠近？”

沐柒月不解。

“咦？”老人突然发出了声音，苍老的手颤抖着搭上沐柒月的脉搏，她的血液中流动着一种梦幻的浅蓝，老人神色凝重的问道：“月儿，你身上有碧落？”

“爷爷？我不是很早就有这毒吗？”

沐柒月不解，自她穿越过来之后，身上就一直有这毒，她一直以为这是夏惜月幼时就有的毒，然而现在看夏老爷子的反应，似乎对这毒并不知情？

“不！这是黄泉碧落啊！天下至毒……你怎么会中了这个……夏家古籍虽有记载，却从未有人见过！我也是在古籍上听闻，中了碧落之毒的人，血液中会有浅蓝色出现，而这也就是为什么若梦不敢接近你的原因！它们根本无法承受碧落的毒性，所以只要吸了你的血就会死去！”

“黄泉碧落在夏家古籍中有记载？”

沐柒月疑惑，她印象中是没有的啊……她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了，真的没有找到任何与黄泉碧落有关的消息。从怀中掏出古籍，递给老人：“爷爷您看，哪里有？”

夏老爷子没有接过卷轴，稍微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这古籍不是完整的，只有半卷！”

“半卷？”这真是沐柒月怎么也没有想到的答案！

老人将古籍反过来，背面朝上：“月儿你看，这边角的线头有明显的人工缝合的印记！剩下的半卷是南疆卷，南疆与夏家一向有往来，因为南疆灵物众多，所以夏家古籍上本有许多相应的记载，比如若梦，比如碧落黄泉……”

“真的！”沐柒月觉得似乎又有了新的头绪，“爷爷，你可有印象古籍上是否有有关如何解碧落黄泉之毒的记载？”

“肯定是有的。”夏老爷子认真的点点头，“只是现在已经不记得了。”

沐柒月心中暗暗记住，等此事结束，定要重回夏家一趟，或许那剩下的半本古籍被遗忘在了某个角落也说不定。

不过如此看来，自己身上的碧落之毒，到底是如何而来的？或许她也应该回一趟鬼谷问问师傅。那自己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在鬼谷学医？难道师傅就是当年救出自己之人？不管是不是师傅，沐柒月都相信，此事与自己的师傅定脱不开干系。

就在沐柒月晃神之时，老人突然一声呐喊：“月儿小心！”

一把扑过去，将沐柒月按倒在一旁，就地打了一个滚，老人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沐柒月回神，伸手将老人挡在身后，警惕地向方才他们所站的方向看去——地面上缓缓浮现出一只巨兽！

这兽长着狮的形状，却有着倒钩状的锯齿尾，尖利而交错的牙露在唇外泛着森冷的白光，石头一般坚硬的甲壳一片片覆盖在身躯之上，伏地的四肢上弯爪牢牢抓住地面，头上棱角峥嵘，倒三角的眼中紫光闪耀，一半威严一半邪恶。

“什么怪物！”

沐柒月感受到这怪物身上前所未有的巨大灵力波动！和它相比自己的灵力竟也不及其十分之一！

不过怪物身上的灵力驳杂，一点都不精纯，只是徒有其表而已。

“这是皇帝的灵兽！”

老者艰难的开了口：“月儿，你现在走还来得及！你走，我夏家便还能保有一点血脉，这灵力便还有正统的一支，你也知道灵兽与其主有心灵之间的相互感应，此时这兽出动，定是意味着皇帝已经知道你来了！我已经老了，寿命本就不多时，可是你不同，你身上精纯的灵力，正是皇帝最为需要的！你要是真正落在皇帝手中，定会生不如死！”

“爷爷，你不用说了，月儿都来到了这里，怎么能不将您带出去！”

知道夏老爷子刚刚为自己挡了那兽一爪，背上此时又豁开了一个巨大的血口，她眼睁睁的看见蓝盈盈的若梦之虫争先恐后地往老者体内钻去，无可奈何，回过身来又是这妖邪的巨兽。

她知道自己必须速战速决，不然今日就栽在这里了。

“吼！”那兽仰头发出雷鸣般的巨响，沐柒月不敢怠慢，从腰侧抽刀，那刀突然发出璀璨的万道金光！正是先前夏冰在夏家所用的那一柄武器，沐远扬将其制服后就把这刀给了沐柒月，这刀本来就是夏家至宝！此刻到了沐柒月手中，才真正发挥了它该有的效果！

身上至纯的灵力汇入刀身的每一处纹路，提气起身，一人一兽化作两道光影，在半空中纠缠，那是极致的力量之美，每一次碰撞都拼尽全力，毫不怠懈。

那怪物肉身强横，硬生生接住沐柒月一刀刀的劈斩，爪风飒飒，也不管自身的伤痕，只是一门心思试图将沐柒月毙于爪下！沐柒月再一次近身，在那兽头上一点，沿着脊梁处龟甲一样皮肤的裂缝横切而下，皮肤发出清脆的爆鸣，怪物吃痛怒吼，一个翻身将沐柒月甩下，再是一扑一悬，侧身避过，那兽突然张口吐出巨大的灵球，沐柒月怎知道这怪物自身也会用灵术！躲闪不及，被灵球打了个正着，巨大的能量波炸开，五脏六腑一阵动荡，沐柒月连着退了五六步，吐出一口血，暗叹这兽的灵力之强横，所幸她方才已经放出了小白，此时小白身上所带的毒，应该也对那怪物造成了影响。

向老人的方向看去，他虚弱地倒在地上，眼中掩不住的担忧，口中喃喃，似乎还是要自己快走的意思。一个分身，那怪物又凑到了眼前，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沐柒月一惊……

御书房中，皇帝只觉得心里一阵颤动，方才还因刺客而凝重的眼中突然放出了狂喜的光芒！他感受到了那灵兽的暴动，心中明白，定是有人闯入了密室！

“好个沐柒月，总算是给朕逮到了。”

嘴角勾起一丝得意地笑，皇帝不再等待，径自往絮雪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