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上山

第二日一早，顾千夜一行人便出发上云雾峰。

红瑶在顾千夜的右边，不知是不是有意，乔楚楚刚好走在他左边。

一路上，乔楚楚总是有意无意追忆几个师兄弟姐妹小时候的事情。

“大师兄，你还记得吗？小时候贪玩，我和北川师兄他们偷偷溜下山去玩耍，结果却被师傅发现了，师父一向严厉，最不喜弟子懈怠贪玩，你怕他惩罚我，便自己把责任担下了，说是你非要带我下山的，那时候师父发了好大的火，打了你好几戒尺，当时我心疼的不得了……”

转而又对南千缘说，“还有千缘师兄，那时候我嫌练武无聊，你就寻了一些诗词歌赋的册子或者有趣的话本子给我讲故事，那时候我们都喜欢的不得了，只有大师兄，一心练武毫不放松，果真几年之后他的修为是最高的呢。”

南千缘看红瑶一眼，轻摇羽扇笑而不语。

顾千夜一言不发，直接忽略掉乔楚楚的话，另一边的红瑶却认了真，她拢了拢一身素衣——云雾峰是清净之地，穿红衣太过妖艳总是不好，所以上山之前她换了白色衣裙，就连发间的血玲珑簪子也换成了普通的梨木簪子，当然仍是美得不可方物就是了——

“哦？听楚楚妹妹这么一说，我倒是对阿夜小时候的事情好奇得紧，不如妹妹得空了一一讲给我听可好？”

红瑶神情不变，挽着顾千夜胳膊的手却稍稍用了力。

顾千夜吃痛，却并为说什么，只是嘴角挂了几不可察的弧度。

乔楚楚淡笑点头，“这是自然，我们自小和大师兄生活在一起，自有好多趣事和嫂子说道说道。”

红瑶点头，故作叹息，“唉，如今瞧着你们几个师兄妹有着说不尽的话，我倒是像个外人了，你说是不是，阿夜？”

南千缘用羽扇掩了嘴唇，心中暗笑，嫂子这招以退为进用的真真好，小师妹果真还不够火候，倒是苦了大师兄，不知他会如何作答。

岂料顾千夜还没有作答，楚阳便巴巴开口，“你这话说的，怎么会呢，虽然你长得也不是绝色……额，当然也不能说是丑，但是既然大师兄喜欢你，我们自然当你是自己人的，跟我们就不要见外了。”

萧北川一闭眼睛，这个小师弟，虽是好心，却破坏了人家小夫妻间的情趣，而且……如果红瑶这样的玲珑人儿只能说得上不算丑的话，那小师妹岂不是……

当然，楚阳心思单纯，自然不会想太多，一心想着暮歌和红瑶关系和睦，他可千万不能把这个小祖宗得罪了，须得时时帮衬着才是正理。

有了楚阳时时插科打诨，顾千夜自然乐得安闲，明枪暗箭都一一忽略，嘴角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浓了。

大概走了两个时辰的光景，一行人终于到了云雾峰山脚下。

红瑶抬头仰望峰顶，不禁感慨，果真不负这云雾峰的名号，抬头望去，根本捕捉不到山顶形容，只看到山体插入云雾缭绕之处，却仍然没有尽头，让人不禁疑心，莫非这云雾峰当真在传说中的九重天上？

视线回收，整座山峰几乎与地面垂直，而且看不到任何山路天梯，这样的山，如果自己的灵力没有被封印，也说不上是什么天堑，但是现在自己是实打实的一个凡人，这要怎么登上去？

乔楚楚看着红瑶，浅淡一笑，“听月姨说，嫂嫂虽然灵气飘然气质不俗，却没有丝毫内力，这云雾峰，就算是外面功力卓越的人登起来都费力的很，不知道嫂子怎么上去。”

红瑶懒得跟她大话，只闲闲地瞥顾千夜一眼，我是上不去，但是我家阿夜带我上去不就行了？

那乔楚楚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又是浅笑开口，“嫂子可能有所不知，云雾峰是圣地，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上去的，所以这云雾峰上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如果不是本门弟子，想要登上去也不是不可以，但一定要凭借自己的本事上去，万万不可以借助他人之力，不然山上的戒律姑姑发起火来，可是非同小可。”

一旁的楚阳也道，“对啊，怎么把这茬忘记了，云雾峰好像确实有这么个规矩，不过近年来也没有什么外人上去，所以大家平日里也记不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说起戒律阁那位姑姑，可真真是刚正不阿，一点情面都不讲的，这可如何是好？”

听了这话，红瑶心中方才确定，乔楚楚虽然不想让她上山，可也所言不假，她再次抬头看了看这座山峰，这……真的要自己爬上去？那要爬到何年何月啊……

正在她惆怅之时，她突然感到腰身一紧，顾千夜纤长的手已经扶在她的纤腰之上。

耳边传来他温热的鼻息，“闭上眼睛。”

下一刻，她的脚便已经离开了地面。

众人正呆愣之际，顾千夜淡然冷冽的声音自空中传来，“她不是随便什么人，是我挚爱的女人，自然也上得这云雾峰去拜见师父。”

地面上，最先反应过来的罂粟五人组立刻紧随顾千夜而去。

楚阳叹口气，无奈地拍拍乔楚楚的肩膀，“小师妹啊，你这回是碰到铁板了！”

枕在顾千夜的肩窝，红瑶只感觉自己的身体无比轻盈，就软软地漂浮着，丝毫不用使力，身侧无数凉凉的风掠过，自己却躲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有一种安稳的舒适感，和自己之前腾云的感觉大相径庭。

数息之后，身边的气流平稳下来，只感觉得到还在一直向上，顾千夜不断的在石块上借力，怀中却甚是安稳，几乎没有颠簸。

红瑶闭着眼睛，小声开口，“我可以把眼睛睁开了吗？”

等了半晌没有回应，正要睁眼，耳边却传来顾千夜温润的声音，“不可以。”

红瑶秀眉微微一簇，小嘴微微嘟起来，“可是不睁眼怎么见识云雾峰种种美妙的景象。”

又是许久，顾千夜都没有回答。

红瑶想着不管了，这回无论如何也要睁开眼瞧瞧顾千夜生活了无数年的地方。

岂料就在睁眼的一瞬间，一个温凉的吻浅浅地印在额头。

“瑶瑶，你闭着眼睛的样子真美，怎么看都看不够。”

顾千夜此前也不是没有说过情话，但是此时漂浮在半空中，云雾缭绕，相当于是在九天之上谈情说爱，自然又是另一番感受，早听惯了情话的红瑶却又不知不觉地红了脸。

她心里只在臊得慌，说是不好意思吧，可又实在享受这种只有两个人温存缠绵的感觉，于是一边害羞，一边想望，就在这种深切地纠结中，红唇竟不知不觉地递了上去，恰好被顾千夜的菱唇含住。

于是九重天的云里雾里都成了背景，除了微微的凉意，红瑶果真什么风景都没有欣赏到。

大概这样“腾云驾雾”一刻钟，顾千夜终于落了地。

但他怀里的红瑶，由于之前在他怀中太过安稳，如今真的落了地，倒也不甚察觉，仍然保持着枕在顾千夜肩窝的姿势，她的秀发有些飘逸，却也不是很乱，就楚楚地搭在额边，平添了弱柳扶风之美。

顾千夜也没有丝毫提醒她的意思。

所以身后尾随而来的罂粟五人组也只是安静站在后边默默看着。

于是再后面尾随而来的萧北川、南千缘、楚阳和乔楚楚也只是安静地站在更后边默默看着。

倒不是乔楚楚不想出声打断，是因为并不需要她来打断，自然会有人打断他们的。

红瑶是被一道清亮的女声给唤醒的。

“小盈见过大师兄和各位师兄师姐。”

红瑶迷离只见睁开眼睛，入眼便是一个发型装扮和乔楚楚别无二致的女子，正躬身给顾千夜等人浅浅作揖，想必是师门的哪个师妹。

这位小盈，面上含着浅笑，眼底却是清冷，似不食人间烟火，对何事都不甚在意。红瑶心里暗自思忖，这个小盈，比起乔楚楚来倒是真的素淡，虽不热络，却白白让人有了几分好感。

顾千夜微微点头，“可是无心姑姑让你来带我去戒律阁？”

小盈点头，“山下弟子回报，大师兄携了一位陌生的姑娘上山，按照规矩，是该先去见一见姑姑。”

这话说的含蓄，红瑶却听出来了，想必那姑姑当真严厉的很，这次顾千夜带她上山，这责任也不能三言两句就带过去，少不得要应付几分。

她有些担忧地望顾千夜一眼，顾千夜却云淡风轻地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然后对小盈说，“既如此，那就请师妹带路，我也有好久没有拜见无心姑姑了。”

红瑶心中安定了几分，有顾千夜在，一定什么事都能应付得了。

闲下心来，她倒觉得这些师父啊姑姑啊法号有趣得很，了尘，无心，听着当真都无情得很。

顾千夜携了红瑶跟着小盈去了，萧北川等人心中半是好奇半是担心，担心的是无心姑姑素来公事公办不近人情，怕是要为难红瑶，好奇的是顾千夜有什么法子可以保红瑶周全又可以给云雾峰上的长辈们留下一个好一点的印象，于是随后也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