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绿斑蛙
星期天早上,天气晴朗,万里晴空。我早早起床,吃完早饭后便一如既往的踏上去看望天池的羊肠小道上。虽然心里有些许的不解、疑惑,想着:明明就只有一条小路,为什么还要在路旁栽上一排树,而且它们生长的还特别快,树梢离地面已经有二十多米了!感觉再过不久这条路就会被大树们挤没了!随着我离天池越来越近,我就不知不觉的越来越开心,小声的哼着歌儿,乐呵呵的走着。却渐渐地听到了前方有人说话的声音,而且声音还是从天池边传来的,越来越大了,越来越清晰。我隐隐的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似乎不对劲儿,于是轻手轻脚的走到一棵大松树的树干后面,悄悄地藏起来,悄悄地往近在眼前的天池看去,只见有三位男孩子竖在池水边,有两位身高差不多而且明显比第三位高许多,俩个人都是粗眉、吊眼睛,两瓣薄薄的嘴唇,一眼看去就感觉到他俩儿的凶意,个头较小的却是眉清目秀,眼眸里也没有恶意,可是却和两个看着就不舒服的大男孩子在一起,着我就不明白了。只是暗暗的想着:他们这么早来天池边究竟是要干什么呢?我躲在树干后,静静的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过了好一会儿,其中的一个高个儿说话了:“你们俩儿的东西都带齐了吗?于范?还有你小屁孩!”听着他的口吻似乎是着三人行的“老大”,我不禁对着他吐吐口水。
“都带齐了,不就是带些鱼竿、刀叉、刀片之类的东西吗?”于范有些不悦的说。
“那就好!”
“我们捉的青蛙呢?”
“那不就是的嘛!”于范随意的指了指一旁的竹篓子说道。老大于是走到篓子旁毫不客气的踢了踢,顿时里面的青蛙们就被惊吓住了,蛙声就突然的鸣起,声音传到我的耳朵,一阵接一阵。我疑惑,不知道他们捉一竹篓的青蛙要做什么?
“听老家伙们说天池里的鱼不仅多而且还非常大呢!我们用捉来的青蛙做诱饵肯定能够钓上不少的鱼!”老大很是高兴的说着。
“说的是呢!我们赶快开始吧!”于范听到了钓鱼才显得有几分开心和有兴趣。
树后的我听得一清二楚,为他们一清早来天池的目的感到愤概不已,却又不敢轻举易动。只能继续看下去,看看他们是不是要将活青蛙作为诱饵?
三个人同时都从各自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布袋,他们打开,我看见里面全是长长的、短的、粗粗的、细的闪着光的刀片,还有不少的小细勾,全部都是崭新崭新的。难道他们是要用这些道具将青蛙杀么?我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但愿自己猜错了!手心里的汗不知不觉就多起来,我掌到树干上,被看见的东西震概到而紧张的不知道自己的手掌被粗糙的树干印出了红色的印子,完全不知道手上的感觉是痛还是麻木!我屏着呼吸,不得不继续看他们接下来要干什么?他们每一个都选好了刀片的大小、粗细,老大粗鲁的把手边上的竹篓子的盖儿打开一条能够伸进一只手的大小程度,轻轻松松的旧抓除了两只绿色的、带着斑点的青蛙,分别递给了他的两位同伴。最小的那个男孩子抓住手中的青蛙,却是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表情,他似乎没有想要杀自己手中正想要逃跑的青蛙,他眼睛里的不忍在闪动。然而却被另外看在眼里两个人很不爽快,老大生气的的用鱼竿往小男孩头上敲了一击还轻蔑笑着说:“你小子不会告诉我你不忍心杀一只青蛙吧!还是你不会?”男孩无奈的点了点头。另一个却哈哈的笑出了声,止不住笑的说:“真够笨的!一点用都没有!你小子瞧好了,全智给你做一次示范,他可是我们村子里最会杀青蛙的!”
“全智?”我小声的念着这个名字,想着:全智就是老大的名字?我把眼光全部放在了老大全智的身上,看见他把手中无力逃脱的青蛙架在一个铁架子上,用一个铁圆圈套住青蛙脑袋,左右的小扣眼分别套住青蛙的四肢。就一会儿的功夫青蛙就被五花大绑了。全智抽出一个细细的刀片,按住还在乱动的青蛙轻轻的往青蛙的肚子上,从上至下的划下去,紧接着他换上了小细勾把青蛙肚子里的内脏一一小心翼翼的挑出来,最后他用小弯勾挑出青蛙的肠子,动作很轻很小心,挑起来的肠子,是谈谈的青色,一圈一圈的缠绕、盘旋在一起,像是蚊香,又像是漩涡的形状,完全挑出来,肠子保持了最初的模样!全智还念念有词:“小子,我告诉你青蛙的肠子可是鱼儿们最喜欢吃的饲料,不仅仅要完整还要是新鲜的,至于其他你不要也罢!”说完他把挑出来不必要的内脏往另一旁的水稻田里扔去,一团一团的藏青色,黏糊糊的青蛙内脏就被抛弃了!看着全智的脸,神情竟然像是做了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般,满脸的得意洋洋,很是丑陋!丝毫找不出最后的同情或是不忍心,代替的尽是开心和兴奋。我的胃开始不舒服了,突然反胃,总觉着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很残忍,感觉是一种罪过,我没有阻止,我……
“这会儿看明白了吧!”全智问道。
“嗯!”那男孩回答的有些勉强。
我已经快要忍不住了,感觉他们不会仅仅只是残害一只青蛙那么简单!然而,我不能够鲁莽的冲出去,敌方有三个人,而且还都是比我高,比我壮的大男孩,而我方,仅仅只有一个小女孩而已,打架的话我定是惨败!而且也没有时间跑回家告诉大人们,更何状他们对此事的热心远远不及一件家常便饭的小事!他们也只会漫不经心的说:”男孩子嘛!调调皮也是正常,杀几只青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又没有杀人放火!”这是我曾经亲耳听到几位大人们看见自家水田里青蛙已经腐烂的内脏而说出的话!太不公平了!
无意间看见了地上散落的大小不一的石头,我急中生智,边抓起地上的石头朝着他们的方向扔去,已经不管三七二十一!真的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我扔去的石子儿恰恰砸到了老大全智的脑门上,听见了一声惨叫:“啊……”我捂住嘴偷偷地笑。“是谁?是谁朝我扔石头?快出来!”全智气冲冲的朝着我的方向走来,一边走一边大喊:“出来!我已经看见你了!”我真的就相信全智的话,一害怕就转过身拔腿就往回家的方向跑!头也不敢回一下下,气也不敢踹,害怕一旦被捉住,然后想也不敢往下想了,全智的那张恶脸太可怕了!于是我以风的速度一路跑回了家,回到房间锁好门,身体虽然到家了,心却似乎还在半路上,还在不安的跳动着。
坐了好一会儿,嘴巴已经干涩了,喉咙也在冒着火似得,于是出了房门准备喝几口水。却碰到了奶奶,想着要怎样不于奶奶正面相对,奶奶却很快就询问道:“苗儿你是怎么了?小脸怎么是惨白惨白的?”我笑着摇摇头说着没事,快速的喝完水就回到房间里。
重新回到房间里,脑海里全部都是全智当时解刨青蛙的画面,挥之不去,不断的浮现出来,还越来越清晰,画面越来越大!担心他们会不会还在天池边在继续杀害竹篓子里的青蛙们?为了钓鱼,就要让青蛙赔上自己的生命吗?仅仅是为了钓上来的鱼吗?会不会还因为他们因为解刨了一只青蛙就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感呢?像是抽烟一样会让人上瘾呢?对于他们的心里我一无所知,只是感觉他们得双手已经沾满了无辜青蛙的鲜血,疑惑他们难道不会因此而感到自责,或是害怕么?不会感到丝丝难过么?我真想知道!
脑袋里越来越混乱了,只想着要再去看看。尽管我回家的时间还很短,短的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离去了?短的我的双腿还是有些无力。但是我知道,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等下去了,一秒钟也不行!因为或许多一秒钟的时间,就会失去一只青蛙的生命了,我不想让更多的悲剧发生了,哪怕让我和他们打架,我也不会再害怕得跑回家了!
我急匆匆的跑出家门,比跑回家更快的速度迅速赶到天池边。看了看,“嗯?”我疑惑着并且开心着,他们已经走了!空空如也的草坪上,没有他们的身影。却留下了三只还淌着汁液的绿色的青蛙皮,加上我亲眼看见被解刨的那一只,他们三个人竟然杀了四只青蛙!暗暗的怪自己,如果自己再来早点儿会不会就可以少一只青蛙被杀呢?看见的青蛙已经彻彻底底的离开了这个世界,无法挽回了,只希望它们可以忘记生命最后的痛苦,不要带着伤口、苦痛而离开。这样它们应该会好受些,会轻松些,至少不去记住自己是如何惨死,生前不好的、黑色的记忆就不要记住了,干干脆脆的忘记也不是一件坏事!该消失的就果断让它们消失吧,在另一个世界再开开心心的活着,存在着便就够了!这是我当时对死去青蛙们说的话,现在记忆犹新!
我想着不能就这样让它们躺在草地上、泥土地上,它们也需要一个最后归属的地方!我走到不远处的池塘边,踏着水里的碎石、硬土伸着自己的短胳膊,努力又努力的够着离手还尚远的荷叶,周围也没有一枝或是半支的棍子或是树枝之类的,我只好索性踩进池塘水里,心里默默念叨着:千万别让我陷下去,千万不要!很神奇,我不但没有陷下去,还可以轻轻松松的踩在软绵绵的水草丛上,它们似乎是在托起了我,我这才可以够着远远地荷叶,一枝、两枝、三枝、四枝,一只青蛙一片荷叶一个归属。荷叶清香,沁人心脾,叶上脉络清晰可见,颜色或浅或深,每一枝都是不一样的,被折断的地方还在吐着丝儿,长长的,紧紧的,软软的,终于真正知道了什么叫做藕断丝连了呢!
当我又回到天池边时,青蛙们的尸体竟然引来了好几只大头的苍蝇,围着青蛙飞来飞去呢!我一边赶走讨人厌的苍蝇一边徒手收拾起被胡乱摆放的青蛙。即便我当时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却对眼前的残尸、大苍蝇的场面,没有感觉到一点点的害怕或是恶心,恶心只是对赶不走的苍蝇而言。感觉的只是小小的生命突然之间就被人下杀手了,感到的是愤怒与不解还有同情。青蛙躺在我的手心上时,我可以感觉到它们的皮肤依旧是滑滑的、润润的,只是冰凉冰凉的身体再也不会跳动了,它们的眼珠子已经深深陷进了眼眶里,永远都不会咕噜咕噜的转动了,手脚毫无知觉的摊开着,用鼻子仔细的嗅着,腥臭的味道越来越重了,它们的血不是和人一样的颜色,连内脏的颜色也不一样,谈青色,谈黄色,少许的猩红色,却很是刺眼。越来越浓的气味,吸引了更多的苍蝇,像是鼻涕虫一样,怎么敢都赶不走。
我用荷叶将青蛙的尸体包裹起来,用坚韧的水草系好,最后再为它们打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一只,两只,三只,直至最后一只。它的个头和其他三只不一样,相比之下,它几乎可以相当于两只青蛙了的体型了,不禁让我摸不着头脑了!当我将它放进荷叶里时,却从它身上滚出来一颗像我小指头大小的弹珠般墨绿色的珠子,滚落在草地上似乎还在闪着绿色的光,但很快就消失了。我迟疑的拾起草尖儿上的珠子,仔细的看着,它的颜色可以随着光线的变化而变深变浅,不仅漂亮还似乎带着灵气般让我顿时爱不释手。只是,它究竟是从哪儿掉出来的呢?会是从青蛙肚子里掉出来的么?是这只青蛙不小心吃进肚子里了?
暂且不去思考了,将珠子放进口袋里。四只青蛙的尸体都已经裹好了,然后将它们安放在天池水里的水草丛中,这样就不会被鸟叼走了,也不会被野猫叼走了。况且让一个周身长满水草,半湿半干清净的地方当做归属地应该还是不错的!通往天堂起始的路,伴着水,伴着草,伴着安静应该可以一路走好!但愿它们不会回头!
再一次回到家,掏出口袋里的珠子,发现越看越是晶莹剔透,闪着绿光,虽然还是不知道它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但还是想留下它。遇见在择菜的妈妈,我情不自禁的问:
“妈妈。青蛙吃什么?”
“青蛙啊?吃各种虫子!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青蛙会吃弹珠吗?”
“傻丫头!青蛙哪儿会吃这种东西!”
“真的吗?”
“没有一只青蛙会想自杀!”
“嗯!”
可是,我看得也没有错呀!珠子就是从大青蛙肚子里滚出来的,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么?我没有理会继续问我的妈妈,回到房间,拿出珠子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回想就是我看的那样!
晚上始终都没有睡着,越是想睡就越是睡不着。一直一直听着窗外或远或近的蛙鸣声,它们丝毫不觉着疲倦,一会儿也没有停歇,而我脑袋里因为珠子的事而快要想破脑袋瓜了!
来历难以置信的珠子就放在我的枕头底下,它倒是安安静静的,只有我感觉像是火在身上燃烧般。
那一天,那一晚,让现在的我回想起来如同噩梦般,自己其实是很不愿意回想。只是那时,次日我就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整装待发,自己与天池之约还是不能够终止。无论在天池边发生了如何不好的事,我都可以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天池它其实什么的知道,什么都了解,不用我去告诉!它好像可以安抚死去青蛙们的心灵,同时也可以给予我莫大的安慰,就像是一位与我知心的好朋友一样,天池给我的感受令我自己很意外!
重复二十六天做的事,会理所当然的变成一种习惯,约定已成为了习惯。谁都不会理解每一天,每一天一吃完早饭的我去天池边会收获到什么?是满满的力量,是对周遭一切生命的敬畏感,是心里渐渐沉寂的快乐。好心情会不由自主的从心里溢出来,每一天的快乐都或多或少的不一样,或多或少的让我充满了甜蜜与期待。
不知不觉,两个星期从手指尖缝间溜走了,暑假的尾音也即将响起了,我的高兴好像一下就一落千丈了。看来我暑假玩得太入迷了,快乐和悲伤装满了我的脑袋,以至于差一点儿就忘记了还要上学的事了!
全智又带着他的两位同伴来到了天池边,同上一次一样,却又不一样!他们这一次携带了一个透明的饭盒,里面已经装满了青蛙们的肠子,钓鱼的工具也一一带齐了,鱼竿、鱼篓、鱼叉。三个人齐齐席地而坐,一切准备就绪后就开始钓鱼了!
远处突然响起的脚步声打破了三个人急迫想要钓上鱼而维持的寂静,一位女孩对此毫无察觉的继续往前走,脚步声依旧。
全智皱着眉头回过头,看着走到自己身边的女孩,从上至下的打量打量,然后放下了手中的鱼竿,大声道:“你!站住!”女孩并没有听从全智的话而停下脚步而是继续朝前走。全智站了起来,再一次大声道:
“你没有见我说的话吗?站住!”
女孩不得已停下来,侧过身子,看了看叫住她的那张脸。缓缓的说道:“你叫我干什么?”
“你记性原来这么不好!半个月前你扔的石头恰好砸到我的脑门了!那一天侥幸逃跑了,今儿看你还怎么跑?”
“我朝你扔石头?我没有干那种事!你肯定是认错人了!”
“你以为你是女孩我就不会动手吗?
“我……已经说了……不是我。”女孩看见面前高高男生的脸已经变色而害怕的说话舌头打结。
全智憋屈在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就被点燃了,不断的往上窜。全智看见对方毕竟只是一位女孩,就算自己真的可以对女孩动手,可是旁边还站着自己的小伙伴,在他们面前打女孩感觉有失面子。于是他打消了动手的念头。低头阴阴的笑着打开状青蛙肠子的饭盒,抓起一把滑滑的、臭臭的肠子往女孩身上扔过去。
女孩被突如其来飞来的不明生物吓得尖叫起来,连忙用手指拨开粘在衣服上的软软的东西,嫌弃的看着丢在地上她所不知道的青蛙肠子,蛮不高兴的叫道:“你这个人真恶心!拿这种令人作呕东西扔我!”
“你嫌它恶心啊!可是我怎么一点都不觉着呢?”全智笑着说。在一旁当作观众的于范也开始手痒痒了,抓起肠子也忘女孩身上扔去,而且很不巧的扔到了女孩的头发上,看在眼里的于范哈哈的大笑起来。只有最小的那一位,没有恶作剧。
女孩不知道是被吓哭了还被恶心到了,嘤嘤的开始哭了起来,哭着说:“你们只会欺负一个女孩!”
“我就欺负你了,你能怎么着啊!你倒是再拾起地上的石头砸我啊!我还没有还手呢!居然就被青蛙肠子吓哭了!”
“你……你们……”女孩知道了地上的东西是青蛙肠子,更是厌恶的看着它们,更厌恶的看着他们!可是他们还在继续扔,然而她却躲也躲不了,路口被他们堵住了,跑也跑不了。女孩身上,手上,头发上全部都沾着血腥味、腐烂味。女孩深深觉着自己清清白白被人冤枉,被人扔如此不堪的东西而委屈、气愤的哭着。过了好一会儿女孩甚至开始恨起眼前这两个从未见过的大男生,心生厌恶的垂着脑袋依旧在哭。
最小的男孩突然上前抓住全智正准备扔去青蛙肠子的左手,说道:
“不要再扔了!她是一个女孩子!”
“蓝天!你臭小子现在倒在我面前怜香惜玉起来是吧!”全智蛮不爽快的说道。
“你没有看到她已经哭得厉害了吗?女生怎么能够欺负女生呢?”
“你懂什么?难道我就应该被一个女孩子扔石头吗?”全智的怒火已经不可扑灭了。他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动作仍在准备中。
“你们都住手!不许再扔了!”蓝若天边喊边站出来挡在女孩面前。
“你这个叛徒……”还没有等全智破口大骂,就从小路尽头走来一位和全智差不多高,甚至比他还要高些的男生,脸却是比全智稚嫩些,但他深不可测的眼眸毅然的带着寒气与怒气,快速走到女孩身边,拉过女孩的手说道:“不想打架就都住手!”全智和于范见突然出现的男生而感觉到当场的气氛似乎瞬间就冷却了,蓝若天向一旁悄悄的挪动了脚步,不知为什么?他有些失望!除了蓝若天在场所有的人都呆呆的看着陌生男生。他依然保持的脸在转向女孩时变得缓和了,他轻轻的问道:“他们对你做什么了?”女孩满满眼泪的眼睛望着他只是摇摇头不语。
“你们还是堂堂的男子汉吗?欺负一个女孩不觉着丢人现眼吗?还好意思站在这里!”男生讽刺味十足的说道。
“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家伙?我就欺负她了,关你什么事?”全智声音明显带着颤音。
“是吗?正好,我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活动身体了,怎么样?”男生挑衅的说。
于范悄悄地用胳膊挤了挤全智,示意他千万不要轻易应战,感觉对方似乎并不是说着玩的!然而,全智会不过意来,仅仅只是感觉光天化日之下被人下挑战书却不应战而非男子汉!于是好爽的说:“打就打!谁怕谁!”在他身边的于范听后脸都变青了!
全智话音刚刚落地,就被飞来的拳头遮住了视线眼前一黑,顿时只感觉到一阵痛楚,还没有缓过来,腹部被一只脚踢中,男生单手按住全智的手,用另一只扣住全智的颈部。男生三下两下就不费吹灰之力将全智打倒在地,完全让全智没有还手之余!于范看在眼里,惊在脸上,口水哽咽在喉咙管里,
只是,男生又紧接毫不犹豫的着向蓝若天走去,途中早已握好的拳手不由分说的就砸到了蓝若天的左半边脸上,蓝若天被莫名其妙的拳头让身体惊讶的失去了重心而跌倒在地,因为拳头的分量,蓝若天的嘴角慢慢的渗出了血丝儿。
这一幕,这之前发生的一幕,恰恰就是那么不凑巧被我看见了。不得不让我直感叹道:为什么在天池边发生的不好的事都会被我一一碰到呢?正当我开开心心的走到当初躲着的那棵大树后面,就看见了全智和于范两个欺负一个女孩,本看着出现的男生痛痛快快的把全智那个坏家伙凑了一顿儿正解气,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出手打最小的那个男生,他不是想要保护女孩么?
我没什么多想就一头热的冲出去,对着打人的男生大声说道:“你为什么要打他呢?”他看了我一眼说“和你无关!”
“是他站出来保护她,阻止他们,你应该向他道歉!”
“我已经说了,不关你事!”
“可是你根本就没有理由出手打他,不是么?”
“怎么?你和那两个无恶不做的高中生,那个地上的初中生是一伙儿的?这么看来你是一个坏心眼的小丫头了?”说完,他便牵起身旁女孩的手头也不回的走掉了,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
地上的男孩继续低着脑袋坐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被打的那半张脸,没有做声。倒是全智冷笑道:“这究竟是鬼地方?净跑出来一些野小子、野丫头!”
我才没有搭理他呢!没有再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天池,他们后来怎么了?我就不得而知了。这是我第二次那么低沉、难过的离开天池边,我坏心眼么?我做错了什么吗?他竟然说我是一个坏心眼的丫头,他反问的口吻无不是肯定对我的看法,完全不给我解释的时间,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竟然哭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了解就做出判断,就打人,他太过分了!
自己已经与天池相隔甚远了,可是突然受挫的心还没有得到安慰,自己不自觉的拿出了枕头底下的珠子,它依旧是变幻莫测,当我把它放在有阳光的书桌上时,仅仅是看着它一点一点的变幻,不悦的心就一点一点的被抹平,令我出乎意料,它似乎和天池有一样的能力,可以给予我想要的安慰,我因祸得福了。
夏天已经彻底的划上了一个句号,在又开始的一个季节里,也开始了我的新学期。小学五年级,课程还不是很多,还是像以往一样上学、放学、休假。但是,始终都有一种压抑横在我的心中,上不去也下不去,更是释怀不了!没有想到他的一句话竟然带给了我抹也抹不去的阴影。被人认定是一个坏丫头还是第一次呢!如此刺心的话给的我的挫败不小呢!他几乎一点都不会在意我的感受呢!
一天又一天,一个月又一个月,一年又一年,都过去,那句话始终都没有从我心里消失掉。生活还在继续,每一天放学就会努力做功课,然后就是一股心思的跑到天池边玩儿,它始终保持着我最初见到它的模样,而我却是不一样了,心事变得越来越多了,有太多不美好的事在我最喜欢的天池边发生!
一直一直都猜不透的就是时间了!它可以让世界上的一切都无声无息的离去、死去,不会有第二次机会,没有了就是真的没有了!对于这一切来说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啊!虽也纵然有许许多多关于歌颂光阴的诗句、文章、绘画,正因为它们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所以我们,所以才会特别珍惜我们当下所拥有的的一切,所以说,光阴这个家伙狡猾却又不得不让我们赞叹他的睿智,它将人心估摸的一清二楚!
转眼之间,时间从我身边的每一处细微末节的地方悄悄地溜走了!发梢上、脚尖上、指尖上、梦中、眼中、耳中……如此过去了四年。四年光阴,说短则短,说长则长,我已经从一名小学生变成了初中生。某一天,排队做体操时,班主任盯着我笑着说道:“木苗小丫头今年长高了不少啊!”因为当着全班同学说,让我很不好意思呢!不过如同老班的话,那一年,我的的确确是长高了不少,自己却是毫无察觉。初中生的生活五味杂陈,在中考的前夜,是我上初中有史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晚,前所未有的安心,一觉睡到自然醒,自然是没有迟到。至于考试结果嘛!差强人意。上学我最不用担心的即使迟到,我的时间观念贯穿于我的整个身体,生物钟向来是准时准点。
那四年里,唯有一件事,是从十岁那一年就开始的习惯,每一日与天池都会有一个约会。而且那四年的光阴里,悲伤的事远远多于开心,每一年正值夏天时,能够在水稻田里、池塘边、水沟里常常见到的青蛙越来越少了晚间原本可以听见的蛙鸣声,随着一年一年的逝去,基本上变成了凄凄凉凉的独奏。村庄里的人们也纷纷说起,为什么村子里的青蛙会变得越来越少?当水稻田里的稻谷努力的抽出谷穗是,往往需要大量的水,原本可以满足的水,如今的水库已经紧缺了。期待下雨,也是无果。天空不曾有乌云飘过,更不曾有雨点落下,村里的人们渐渐地开始不断的抱怨着,怒骂着这是什么鬼天气!太阳依旧独占空头,用它热烈的光与热烤炽着已经开始龟裂的大地,田里所有的农作物都已经打焉了,不仅如此,虫灾还闹得厉害!家家户户的棉花地绝大部分已经被各种害虫吃个精光!原本安宁的日子不复存在了,所有的人的心,被种种奇怪的事牵扯着,感到的是痛。
不管是天灾抑或是人祸,反正整个村庄里的人们的生活早已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在过去,欢笑声连连,家家的烟囱都冒着青烟,门前一群群聚集在一起讲故事的老人、小孩……消失了,看不见了!就算是走在路上的人,也都是一脸的哀愁,望着自己家里的稻谷、棉花,愁就源源不尽的滚来,无穷无尽……
愁,也传达到我心里。在听到村子里的老人们讲道:自己从小到达都生活在枫林,都未曾遇见村子里会发生这种事!一直以来都是风调雨顺,五谷丰收,村里每一户人家的生活都有保障,怎么会出现如今这般困境呢?说不定呐!是不是有人触动到不该触犯的灵物了!肯定是这样,错不了啊!
老人的话我全部都听见了,灵物?会不会和我想的一样呢?因为青蛙逐渐消失的缘故?
我虽然只是十四岁的小孩,但是我也能够想到大家想不到的事,毕竟我是和村里的一草一物都已经相熟相知了,总能感觉到它们似乎是要向我传达些什么!关于危险,关于即将消失的东西。在青蛙打量打量遭受人类的迫害得这几年后,青蛙的数量明显有所减少,可怕的是现在几乎看不见了。然而之后,我们的生活就开始翻天覆地的发生变化,这决非是我胡乱的猜测,因为事实已经摆放在我眼前了,越是看见眼前怪事,我就越是肯定我的猜测!
只是,若我将我所知道的一切告诉大家,大家会相信我的话么?会相信一个平日里少言寡语小孩子的话么?会不会当做小孩子的胡说八道呢?因为在整个村子里,有好多好多的大人一直以来都不相信老人们的“故事”,我感觉他们只是把“故事”当做笑话来听,一个个都在背后嘲笑道:“疯婆子!老糊涂……”我猜老人们听见后肯定会伤心,会很无奈。对于有些老人的“故事”我是相信的,而且是深信不疑!
看来我只能够独自保守这个人们不愿相信的秘密了!然而,我也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最大的心意去帮助这个下沉的村庄。尽管我不知道如何除虫,不知道从哪儿引来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不知道好多好多的事。但是我还是有我可以做的事,我可以默默地为村庄祈祷,每一天,每一天,不终止的祈祷。我会更加频繁的跑去天池边,带着珠子,默默地在心里念叨:让一切都朝着有光、有希望的地方前进吧!不求村里会变得大富大贵,只希望恢复它原本的样子就够了!
从那以后,每逢假期,我都会在各处寻找青蛙的身影,我还是不能够相信它们会完完全全的消失在我生活的地方,没有青蛙的夏天,就像是没有加冰的可乐,像是没有冷藏的酸奶,像是没有巧克力的情人节。当习以为常的东西失去了,才知道它对于我们的生活也是不可或缺的,这是多么令人伤心的领悟!
十四岁的我,领悟到了。最想念的是青蛙,希望想念不要变成了怀念,沉浸在一种总也摆脱不了的忧伤中,让我原本就不开朗的面孔又变得深沉。感觉一切没有好起来,就不会开心起来,这是我没有对人说的无奈。
只能每一次向天池倾诉,向它许下同样的愿望,仅此,仅此,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