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海上救援行动

天色已经很暗了，在这暴风刚刚肆虐后退走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时分，现在执行救援任务的已经换成了第二舰队在执行，最佳的救援时间已经过去，眼见着一旦到了晚上，就只能够放弃救援了，众人心中都非常沉重。

即使是那些体格健壮，精神昂扬的士兵们像是一只只游鱼一般敏捷，腰上缠着一根绳子就一个接一个跳入海里，直到筋疲力竭才被拉上来，每一艘救援船都拥有自己的救援范围，分工细致而且不辞辛劳，但是直到现在也只有寥寥的成果。

渐渐地，海面上开始出现了一具泡的肿胀的浮尸，随后是第二具，放眼望去，片刻之间就有十数具之多，救援人员将他们小心翼翼地捞起来，然后用衣物将他们包裹起来，放到大船上，准备运回岸上安葬。

“愿上帝接纳我们在海上牺牲的兄弟们，他们是那么的无畏，勇敢坚韧，即使到了最后一刻依旧没有轻言放弃，他们有资格进入主的天堂，愿在天堂里面，他们在天上守护着这片海域，不要再让更多无辜的性命牺牲在海怪的口中..........”

林世举走过甲板，看着又一具被包裹的遗骸被放在甲板上，在一排整齐的遗骸前，两名随船神职人员正在低声祈祷，林世举脸色阴沉的转过身，看向已经沉入大海三分之一的太阳。

众人皆是沉默着，只听见小艇划过船边的荡桨声，就连平日里面风风火火的乔凡尼都是一脸严肃，连说话都小声了很多，船上载有很多装满了姜汤的大坛子，不断有人分发给回到大船上的人们，那些喝了姜汤的人依旧赤裸着上身，准备在夜晚来临之前进行最后一次下海救援。

时间渐渐过去，即使是遗体也渐渐少了许多，很多都被海中的暗流冲得不知去向，人们都自觉知道时间的宝贵，纵然希望越来越渺茫，但还是不愿意放弃。

林世举一直站在船头，他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是一种责任，但是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存在给予了人们多大的鼓舞，当那些潜入水中的健儿们快要力竭，当那些桨手未曾休息地不断划桨快要力乏的时候，当他们看到那道人影，立刻就又恢复了力气，疲惫也丝毫不重要。

整整一个下午，每一个人都坚持奋战，不言放弃，绝对不放弃。

“快点来人！这里还有活着的！上帝啊！快来人啊！就在下面！还有人啊！”话虽这么说，人们却还是知道客观条件是多么的残酷，但这却在突然之间，被一道惊呼打断，那是一个精壮的印第安水手，他刚刚从海里面冒出头来，拼尽全力说出了这一句话了，立刻又沉入了水中。

“快！把他救上来！”一艘救援小艇划到那人沉入水中的位置，三个人争先恐后跳下去把那人捞了上来。

“怎么样？”林世举探身问他们。

“他只是力乏了，公爵阁下！”船上的人们看了看他的身体状况，给予了林世举一个回答。

“他在咕囔着什么？”

“下面有人........有人还活着.........”被救起来的那人已经累得丧失了神智，但是嘴里面还在嘟囔着这一句话。

“下面还有人活着！”人们得到了一个令他们震惊无比的答复，却在这时候，只听得船头传来一阵惊呼，接着又是一声清脆的“扑通”声，众人往大船方向一看，顿时惊得魂飞天外。

却是刚才林世举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了一地仓促脱下的衣服，以及绑在船舷上的一根麻绳，塔里娅小姐正一脸严肃地站在那里，在她身边，一群刚刚跑过来的士兵还兀自保持着震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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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世举从上辈子到这辈子都不敢对自己的游泳抱着十成十的信心，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已经由不得他有再多的犹豫，每一秒的耽搁都有可能让幸存者溺毙在海里，每一次愚蠢的踯躅都会造成更多的人员死亡。

一直以来，林世举都很爱惜自己的生命，他不会去轻易做那些威胁自己生命的逞强举动，但这一次，恐怕是他冲动的结果。

那是一艘沉没的不是非常深的船，它就静静地躺在两块海礁之间，正好被卡住，船身前端微微上翘，后面则下沉，林世举观察了片刻，在一块礁石的后面，他看见了一个因为撞击而产生的口子。

越是临近船身，越多的杂物就挡在眼前，圆盆，木桶，麻袋，各种各样的厨房用具，甚至面上带着恐惧，因为沉没而被甩出船外，渐渐往海面上漂去的尸体，颇为恐怖，林世举辗转腾挪，小心翼翼绕过几把漂在水中的刀具，迫近了船身，钻入了那个大洞。

光线迅速暗淡了下来，林世举知道，夜晚快要来临了，如果不抓紧时间，恐怕就全完了，他迅速观察着四周的情形。

这看起来是一个后方的储物间，是采用隔水舱方法修的，但是因为巨大的冲击力，隔水板已经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前方一片坦途，他进入了下一个房间，这并不是必经之路，仅仅是因为他知道当初设计这种船的时候，造船厂的人们设计了一个空气囊，那是一个隔舱，用来给人在全船沉没的时候紧急呼吸使用的。

林世举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脸色有多么难看，他的肺快要炸裂了，伸手在木板层乱摸一通，终于找到了那个紧急呼吸口，虽说只能用一次，但好歹肺部又充满了空气。

光线更加暗淡，那是夜晚来临的征兆，林世举窜出了隔舱，进入走廊，这里已经被水灌满，四周都是杂物，游动极为不便，他的眼睛尽力睁大，尽管非常刺痛，但还是想要找到任何一个有可能藏匿幸存者的地方。

沿着船中的阶梯，林世举从最底层来到了第三层，这里拥有数量更多的房间，乃是海军士兵们的住所，

看着数量如此众多，且又是紧闭着门的房间，一个一个挨着找，肯定会让自己憋死在水里，林世举虽然肺活量惊人，但终究不是超人，心中有些急了。

但是冷静是他的一大特质，林世举虽然不通海事，但也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船尾一般最先沉没，剩下的幸存者往往会集中在船头的位置，因为那里完全进水需要更长的时间。

四周已经完全漆黑，林世举奋力向前，绕过主厨房，操训室，大副室，船长室，朝着剩下的，也是最后一个位于最前方的值守水手舱游去，经过一个转角，他正好撞见一个人，但是等他凑近一看，却见那是一具已经发胀的浮尸，他两眼空洞，手往前奋力挣扎，嘴巴变成一个惊人的弧度大大张开，脚腕上拴着一根绳索未曾解开，显然是这玩意儿要了他的命。

林世举胆子不小，但现在却狠狠地呛了几口水，他硬生生把水咽进肚子，就是这一下，氧气至少流失了三分之一。

他眼前一黑，差点就溺水而亡，凭借最后的意识，林世举终于摸到了值守水手舱的舱门，狠命的在上面使出全身的力气敲打，然后就彻底恍惚了，林世举在最后的关头，只觉得自己的手臂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走，他看见了一道光芒，耀眼夺目，恍似仙境。

“公爵阁下！您终于醒了，上帝保佑！”

等林世举睁开眼睛，他看见了头顶上的灯光，那摇曳闪烁，就像是一团火，不大，却莫名让人感到温暖，林世举本就赤裸着上身，现在却感觉一阵暖意，他一看，却见自己身上披着一件衣衫，身边环绕着五个人。

“这是在哪儿...........”林世举揉了揉因为过长时间憋气有些发胀的脑门儿，咽了一口唾沫，全是咸腥味，差点让他吐了出来，干呕两下才稍微好点。

“公爵阁下，这里是‘信仰者’号上面的值守水手舱，是目前唯一一处没有沉没的地方，我是信仰者号大副卡特，现在听候您的指示！”刚才叫林世举的人这时候站起身来，尽管已经没有容纳他站起来的空间，但他还是不顾脑袋撞在天花板上，以一种极为庄重的方式敬礼。

其余几个人也效仿卡特的样子，在林世举身边围成一圈。

林世举环顾一下四周，“这艘船上就你们了吗，其他人呢？”

“赛莱恩船长带人在下面排水，现在看来..........至于其他人，全部都已经遇难了。”卡特失落地哽咽着，“我们甚至以为再也看不见希望，但是现在.........公爵阁下，仁慈而且尊贵的公爵阁下，您不该下来的，我们非常抱歉.........”

“别说了，”林世举挥挥手，制止了卡特的话，指了指捆在腰间的绳索，“现在天色已经很暗了，快点出去吧，没有人想在这里过夜，最后要么被淹死要么被活活憋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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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已经完全沉入了海平面，但是所有人都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第二舰队分布在海面上，救生艇来回巡视，在刚才公爵阁下下潜的那一处海面上，众人用水火灯几乎让海面亮如白昼，丝毫不敢懈怠地生怕遗漏了任何一个细节。

浅一点的海面上，赤身的救生人员时刻保持着随时救人的准备，丝毫不在乎夜晚的海面已经很冷了，迫人的寒气逼入骨髓，却一点没有让这些战士退缩。

“塔里娅小姐，你刚才实在是太疏忽了，”乔凡尼正在旗舰上质问塔里娅，语气犯冲，一点没有尊敬的意思，全是压抑的怒火，“在这样的情况下，公爵阁下出现意外都是很有可能的，要是公爵阁下出了意外，那谁来承担这个后果，你吗？我们所有人都得倒大霉！”

“那是公爵阁下的命令，我无权制止，”塔里娅看都不看乔凡尼一眼，语气冷淡，“我的职责是服从公爵阁下的意志，全面的，不能违抗的服从，将军阁下。”

乔凡尼惊呆了，他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敢用这种态度对自己说话，他的手握成了拳头，厉声大喝，“你这是渎职！塔里娅女士！你这是完全的渎职！”

“根据公国条例，我即使渎职，除了公爵阁下有权利宣判以外，只有我的上级国家安全局有资格，除非我犯了叛国罪，否则您没有资格指责我，而且还是如此大的罪名。”

“你这个傲慢的女人！”乔凡尼恼羞成怒，但是他明白，自己不能在权利受到执法军官监督的情况下滥用职权，他确实没有资格处理她。

“快看！有人！他们上来了！”

却在这时，一名正提着水火灯朝海里面张望的水手，发现了下面一朵微弱的光亮，他连忙大叫，将寂静打破。

众人皆是大喜，当下就有十多人跳下了海前去迎接，剩下的人们则用船桨有节奏地拍打着海面，口中则整齐划一的欢呼起来。

“公爵万岁！仁慈的公爵万岁！”

“不，是勇猛无畏，高尚神圣的公爵万岁！”

“公爵万岁！公爵万岁！公爵万岁！”欢呼落下，不知是谁先起的头，人们的声音震彻大海，伴随着船桨拍打着海水，在众人的喝彩下，林世举缓缓从海中冒出了头，立刻就有人上前扶住他，以免再次溺水。

林世举被搀扶上了甲板，他已经觉得全身快散了架，但还是在人们的热烈掌声中拼尽全力举起右臂，仰天发出了一声长啸。

林世举丝毫没有料到，他的这一举动成为了从今往后象征胜利的标志，即使在追求安静的高雅场合，贵族们也会用这看起来颇为野性的方式————高举右臂握拳，配合以一阵长啸来庆祝胜利。

但是主人公林世举却丝毫没有这点自觉，他被搀扶下去，立刻就瘫软成了一团，他问了塔里娅一句，“卡特他们怎么样了？”在得到了“他们一切平安”的答复后便在船长室里面倒地睡着了，刚才的一阵潜水行动，完全耗尽了他的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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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救援行动立刻传遍了整个远征舰队，人们都被公爵阁下舍己为人的高尚精神感动的痛哭流涕，他们原本就很努力救援，现在则更是忘却了一切，用一种极为昂扬的精神斗志奋战在海里沉船处，一时间救援行动进展神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