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天灾人祸
夜色已经黑得什么也望不见，只有零碎的星，在天边隐隐眨巴着眼睛。
荆州城外，连绵起伏的群山中，唐婉等人正在仓惶逃窜。前路是岩石与石块碎屑，可他们不敢点火，即使呼吸，也得屏声静气。
按照陆秦桥与燕云十六骑事先的商议，由他打头阵，一人先行，离开荆州后，先去汉阳，而后过黄州直转应天。
陆秦桥先走，既是探路，同时也是为后面的人争取时间。假如群山小道中，真的埋伏了锦衣卫，那他们将被陆秦桥一人吸引，势必会集中兵力，专门对付他。
而燕云十六骑护送他的家眷，就可以沿着他走过的道路，安全前行。一切顺利的话，他们两路人马汇合的最终目的地，是在黄州。
可没想到，那个刘瑾心思缜密，没有中计。
唐婉与燕云十六骑，昨天中午从那处暂住的屋舍中撤离，而后沿着既定道路，今晚恰好走到了群山外的山口附近。
天色已晚，偶遇一处破草房，本想暂住一晚，没想到后来却听到遥遥处的马蹄声。
燕云十六骑中的耿京，仔细辨别一番后，发觉不对劲。他让他们一伙人先撤，他留下来先拖住对方。
“韩大哥，耿京耿大哥应该没事吧？”一路走，可是唐婉心里却着急地放不下，耿京一人在草房里，不知此时是凶是吉。
韩忠回神，走近唐婉身边。
燕云十六骑中，韩忠排行老二，临走前，耿京已经悄悄对他嘱咐一番：假如自己不能活着回来，那就由他率领大伙，务必保护好唐婉。
韩忠笑了笑：“陆夫人，你就放心吧，我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话虽这么讲，可韩忠心底却忧心如焚。他知道，假如耿京的判断正确，那么马蹄声势必来自锦衣卫的大队人马。留耿京一人拖住锦衣卫，凶多吉少。
不过，当着唐婉以及其他兄弟的面，他不好说破，免得大家情绪低落。
一行人继续快步疾行，可没想到天灾人祸地，几块山石突然滚落，小翠耳疾身快，她护在唐婉身侧：“小姐，小心。”
山上零星碎石，在寒风的吹蚀下，猝不及防地松动掉落。
还没等韩忠和他的兄弟们反应过来，碎石落下，砸在小翠肩膀。
“唉吆”一声，小翠软软地倒在地上。
“小翠，”唐婉立刻停下步子，她弯腰半蹲在丫鬟身边，语气仓惶关切：“伤到哪了，我看看。”
“小姐，没，没事，”小翠咬咬牙，维持着心头的理智：“你们快走。”
此时周边还是黑漆漆的一片，唐婉什么也看不清。
“火，火......”唐婉急得几乎快要哭出来。
小翠是她的贴身丫鬟，在她懂事的时候，她们俩就住在一块。当年在唐山庄，平时读书休息，都是小翠伺候着她。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丢下小翠，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里自生自灭。
“陆夫人，形势危急，”
“是啊，后面不知凶险，我们应该先离开这里。”
......
燕云十六骑中，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他们心底，并不希望将小翠抛弃在荒山野岭，但现在的形势，不是那么简单。
在这里多浪费一点时间，就多一份危险。
听着众人的劝解，韩忠没有说话，他在心底仔细琢磨着。按他的想法，和大家意见差不多。可他考虑的更周密细致。
护送唐婉去黄州，沿途必须有人照顾她。撇开小翠，他们都是一帮子汉子。看来，今天必须带上她。
“老三，你点个火把，前面带路。”想明白了，韩忠先简短说了命令，他自己则半蹲着，将小翠拦腰抱起：“我抱着她，咱们快点走，不要耽搁。”
燕云十六骑中排行第三位的汉子，立刻遵照韩忠吩咐。他随地摸索着摸了摸，抓到一条短棍。而在他身旁的岩壁上，恰好有风吹干裂的蒿草。他将蒿草抓下，缠绕在短棍一端。
简单的火把制作完成，人群里有人动作麻利地掏出随身带着的引火奴。
将引火奴凑近火把前端，韩忠嘴唇对着吹了好几口气，零零火星在蒿草上冒了起来。烟味越来越重，蒿草终于燃起。
火把点燃，老三立刻走在最前端，韩忠抱着丫鬟小翠随后，之后是唐婉与其他人。
一行人在火把火光的引领下，继续前进。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觉得山间的路越来越崎岖难行，四处几乎是峭立的绝壁。
地势越来越僻壤，地面上的积雪也越来越多。白日太阳光线无法直射到峭壁之间，落在此处的积雪已经结成一层滑冰。
冰面十分光洁，一踩几乎让人摔倒。
继续前行，不知前路会是怎样。韩忠皱皱眉，他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天上无月，只有在乌云飘过后还能看的清楚的北斗七星。
韩忠的双眼，盯着北斗七星，不觉就看了起来。当初在锦衣卫，上司对他们进行野外训练的时候，就会教他们野外的生存法则。
观星月知时间是一项必不可少的技能。言简意赅地讲，月亮星辰的明暗，会随着时辰的变化而变化。尤其是北斗七星，是人们在野外生存时必须能够读懂看明白的自然天象。
北斗星的斗柄可以指示天下季度。此时斗柄北指，即天下皆冬。而斗柄与斗勺间的弧度变化，可以确定时间。
冬季，北斗星一般在酋时初升起，而每隔半柱香的时间，斗柄与斗勺组合而成的弧度就会变化。
此时，北斗七星斗柄与斗勺已经偏离了最初的方位，大致判断，应该是戌时。
清楚了大致时间，韩忠停下步子，转身对大伙说到：“大家应该都累了，咱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其他人点点头，走了这么久，连带心中那种紧张心理，此时的确十分疲累。
大家原地，靠着岩壁，稍作休息。
不过，韩忠不敢掉以轻心，他将怀里的小翠轻轻放到一处还算干燥的岩石背上，而后起身观察起四周的动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