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情愿一死

穆子初并不是那一种会被愤怒直接冲昏了头脑的人，当天的册封典礼直接被他喊了停，接着，让人立即去查证萧贵妃的那一封书信究竟是真是假。

萧贵妃的那封书信当中，其实也没有写什么谋反的大事，但是从那言辞之中，却是一股对大汗的崇敬之意。

此时是因为天月王朝皇上的寿命将近，内乱不断，等到新皇登基的时候，必定会下令攻打南通国，穆子初是为一个贤君，但是没有野心的他近年来并没有增强多少的兵马，在上一次的大战之中已经损耗了元气，届时，怕是无法抵御。

所以萧贵妃未雨绸缪，想要给自己谋一条后路，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萧贵妃唯一没有想到的事情，是自己那封还没有来得及寄出去的信，就落入到了馨月的手中。

在查明了那封书信确实是萧贵妃的手笔之后，穆子初龙颜大怒，当即下令将萧贵妃的妃位剥夺，打入大牢，三天之后问斩。

而在那之后，穆子初便将自己关在了寝宫里面，等到南宫晴和穆馨月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将近一整天没有东西下肚。

宫外是跪了一地的宫女和太监，穆馨月和南宫晴对视了一眼，穆馨月率先上前，敲了敲房门，说道，“父皇，是我。你没事吧？”

里面很久都没有回答，穆馨月正要再说，穆子初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晴儿在吗？”

穆馨月立即看向了旁边的南宫晴，她朝自己点了点头，穆馨月随即走到一边将位置让开，南宫晴直接将门推开，轻声说道，“皇上？”

即便南宫晴或许真的是穆子初的女儿，穆子初也已经认定了这个事实，但是南宫晴还是说不出“父皇”这个称呼，她不知道穆子初是不是也发现了，但是他既然没有说破，南宫晴也懒得去改口。

在南宫晴的前脚刚刚踏入寝宫的时候，穆子初的声音便传来，“把门关上。”

他的声音低沉嘶哑，仿佛在一天之间苍老了十几岁，南宫晴将门关上，看着那一地的狼藉，只觉得心头一跳。

她抬头看去，却看见穆子初正坐在桌子的旁边，背对着自己，说道，“今日一事，委屈你了，等过阵子，朕会让人再选个好日子，给你重新进行册封。”

“其实皇上，不必如此。”南宫晴原本还想着等到过些时日再说这一件事情，但是现在，她觉得，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加合适的时候。

话说着，南宫晴已经直接在地上跪了下来，说道，“皇上，晴儿知道你对晴儿的一片关爱，在与皇上失散的十几年的时间里面，晴儿已经习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心里对于守在皇上的身边一家团圆的心思虽然也在，但是这些日子，晴儿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由的生活，更加适合晴儿，还请皇上成全！”

南宫晴的话说着，将头重重的叩在了地板上面，她的声音一直在控制着，但是其实她的身体已经颤抖成了一片。

此时在她面前的人，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山野村夫，而是一个国家的君王，他稍稍皱一下眉头，一句话之间，就可以让她的人头落地。

南宫晴并非不惜命，只是她觉得，有些东西，比她的生命更为重要。

就在南宫晴想着这些的时候，面前的穆子初慢慢穿过身子来，南宫晴的头已经叩在地板上面，并未能看见他脸上的神色，但是她可以感觉到，从他身上而来的压迫一样的视线。

外面的天已经快黑了，穆子初的寝宫里面也没有电灯，全部都是黑压压的一片，在加上从他身上传递过来的杀气，让南宫晴觉得整个呼吸都快喘不上来。

“晴儿，你不愿意留在朕的身边？”良久之后，穆子初终于说了这么一句话。

南宫晴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皇上，女儿不孝。但若是皇上能够在宫外生活一段日子，你自是会明白，这皇宫再大再好，其实也只是一个金色的笼子，我....喜欢自由的生活。”

南宫晴的话刚刚说完，便听见“啪”的一声脆响，是穆子初直接将是手上的杯盏直接砸落在了地上，那清脆的声音却如同巨雷一样让南宫晴觉得整个心头一跳，而那破碎的残片，更是将南宫晴心里的不安，推到了顶点。

就在这时，却听见穆子初那轻笑的声音传来，“笼子...笼子？！原来这里，在你看来，居然是如此？！”

南宫晴知道自己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将自己直接送上断头台，但是历代，因为自由而丢了性命的人，她南宫晴不是第一个，必定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南宫晴深吸一口气，说道，“皇上，我并不喜欢说些阿谀奉承的假话，而若是皇上今天觉得我的话不合适将我拉出去斩了，我也必定无任何的怨言。只是皇上，忠言逆耳。”

“好一个忠言逆耳！”

在穆子初的话音一落的时候，南宫晴只觉得眼前一晃，随即，穆子初已经到了自己的面前，他的一双眼睛紧紧的看着自己，说道，“朕自小生活在这皇宫之中，在这里面，从来没有过真心。若论真心，唯一曾经拥有过的，就是你的娘亲，那个时候，朕以为，那就是朕最大的幸福。但是后来，她却和朕走散了，朕原本以为，那一定是上天觉得朕不满足，才会如此....”

“可是后来，朕发现，不是。”穆子初的话说着，手撑在旁边的桌子上面，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说道，“你以为朕真的找不到她吗？是因为，在朕找到你娘亲的时候，她已经和南宫雄成亲了！甚至已经有了孽子！朕才发现，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朕的幻想！”

穆子初的话说着，走到那桌边，将上面的一个花瓶直接砸在了地上，那瓷片直接飞了出来，从南宫晴脸上划过的时候，她连避一下都不敢。

穆子初走到她的面前，一双充血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看，说道，“即便是这样，但是朕依旧知道，你是朕的骨肉，南宫雄，朕一定不会放过他！”

南宫晴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会引起穆子初这样大的情绪，不由愣了一下，接着咬牙说道，“皇上，请你冷静一些。我不会回天月。”

“不回天月？那你要去哪里？”

“天涯海角，总有属于我的地方。”南宫晴说着，将手覆在他的穆子初的手掌上面去，轻声说道，“而皇上说的，我娘亲的事情，不管如何，现在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谁是谁非都已经无法无从辨认，我现在只问皇上一件事情，若我当真不愿留在这宫中，皇上想要如何？”

“你觉得，你走的了吗？”穆子初将手放开，摇摇晃晃的在椅子上面坐下来，说道。

“若是走不了的话，大不了一死。”南宫晴轻声说道。

穆子初猛地抬起头来看她，瞳孔微微缩了一下之后，他说道，“你情愿死？”

“情愿一死。”南宫晴说着，又重重地跪在地上，说道，“皇上，晴儿今天就这一个请求，还请皇上成全！”

穆子初看着面前的女子，那一双眉目，和记忆之中的那一张脸庞，几乎一模一样。

他低头，却是笑了，那苍老的声音从喉咙里面溢出来，“如此，那就随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