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红尘岂止万丈深

在后山的半山腰处，有一座孤零零的院落，整个禅院只有几间房，被一大片青竹包裹着。

江汉秋被苦竹禅师带进内间，他进去一见，这里只有张小木桌和两只凳子外，还有个很大床，用石头砌成的。

苦竹禅师坐在石床上，示意他坐在另一头，江汉秋爬上石床坐好后，苦竹禅师对他说：

“小施主对于今天发生的是怎么看”？

江汉秋想到了前世，不觉说道：“看来哪里都有坏人啊”﹗

苦竹禅师点点头说：“本身是凡人，又岂能摆脱俗事。好坏也非一眼而定，一概而论”。

江汉秋看了看他问：“那大师认为他们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苦竹禅师看着顶上的房梁说，反问他：“施主觉得这房梁，是有好处，还是有坏处”？

江汉秋看了眼房梁回答：“当然是有好处，它可以用来支撑屋顶”。

苦竹禅师叹了口气说：“可它的内部被虫子蛀坏，已经出现了一些小虫洞，说不定哪天老衲坐在这里打坐，它就会掉下来”。

江汉秋听完后不知怎样说才好，只听苦竹禅师又问：

“施主觉得那年青人，如果今天被几位讨公道的人打死了，那几位有罪吗”？

江汉秋回答：“有罪，他们没了解清楚就打死人，应该受到惩处”。

苦竹禅师问：“那如果真是这名年青人偷的，他们将他打了，这些人有罪吗”？

江汉秋想了想说：“虽然年青人罪不至死，但他们也是想帮人，愤怒之下打死人，他们应该没有罪”。

苦竹禅师没有再问，也不知从哪里拿了支短香出来，点在香炉里。香烟袅袅，江汉秋闻着很舒服。

苦竹禅师对他说：“世人皆将自己分割成数个面，不见其本性，所以难知好坏。世人皆有贪嗔痴欲，受其影响做任何事，都难知其对错。施主聪明绝伦，好坏善恶，全在一念之间”。

江汉秋听着听着，大脑就开始迷迷糊糊的，不一会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

他回到了前世，正在和同学道别。微笑着和每位同学打招呼，这时教室内传来一个剌耳的声音：“这不是将他父母刚克死的江汉秋吗？怎么，又要来祸害谁”？

他全身的血液控制不住向大脑涌上，双眼被血充得通红。走进教室见二伯家的儿子江勇，和另外俩个男孩正在用嘲笑的眼神看着他。

面对这个身材比他高大，从小就欺负他的堂兄，这次他没忍了。

他拿起角落边装垃圾的铁铲，一步步朝江勇走来，另外俩人见到赶忙跑开了。江勇紧张地说：“你、你想干什么，你这个瘟神，我不相信你敢打我”。

距离江勇还剩四五步时，他飞快地扑去，一铁铲就砸在江勇脸上，顿时额头就被砍出一道长长的伤口，深可见骨。

江勇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双手捂住伤口嚎嚎大哭：

“别打，求你别打了，都是我的错”。

其它同学也被吓呆了，此时江汉秋新仇旧恨齐上心头，不但没有停手，一铲狠过一铲。双手用尽全力边砍边喊道：

“我砍死你，砍死你，反正我已经不想活了”。

江勇被他砍了二十多下，已经一动不动倒在地上，谁也认不出他的样子了。江汉秋见他死了，又发疯地冲出校园。

江汉秋又回到了今世，这是一个高入云霄的山峰。已经十四岁的他，站在高高的山顶上，大声狂笑：

“我终于修行到了天仙，终于到了天仙，父亲母亲，这下你们大家都不要担心了。我来找你们，一家人永远生活在一起”。

江府四处都是火，一大群人在里面烧杀抢掠，江汉秋发出大片灵光将火熄灭，见地上摆满了尸体。

“父亲、母亲、玲珑、清儿”。他大叫一声，充血的双眼红光闪闪，一股暴虐之气冲入云霄。他手一挥将死去的所有亲人都收起来，看着四周将他包围的大群人，瞬间将他们定住，幻化出的大手，一个个将他们身体捏碎。

“说，你们是哪里的”？他将最后一个男子解开后问道。

那位男子极为恐慌地回答：“我、我们是汉国皇族派来的，说江进堂有谋反之意，要灭、灭尽满门”。

他一把将男子抓碎后，疯狂的大喊一声：“汉国皇族，我要让你灭国”。

京城已经成了战场，房屋楼台，街道皇宫全都残破不堪，活着的人已经不多了。一位汉国皇族老祖伤痕累累地站在他的对面，大声问道：

“你都已经是天仙了，完全可以将你的亲人复活，为什么还要灭我汉国，灭我皇族”？

江汉秋疯狂大笑道：“谁惹我，我就杀尽他全家，灭尽他全族”。说完他用手一指，一道雷电就将汉国最后一位老祖灭杀。

他四处探测，在皇宫的落角里，发现一位身穿宫装的妇女，抱着一个半岁大的婴儿躲在那里。江汉秋一闪就飞到她的眼前。

“别杀我们，求求你别杀他，他是太子，是皇家最后一点血脉”。妇人缩成一团，抱着婴儿惊恐地说。

他一剑将妇人杀死后，凭空将婴儿吸入手中，只见这婴儿并没有哭，反而对他咯咯地笑，一双细嫩的小手伸出来，要他抱。

江汉秋看着这双明亮的眼睛，这眼睛里不带任何的仇怨，不带任何的欲望。是那样清明，那么纯洁。

他觉得大脑一阵剧痛，仿佛要将头撕裂。耳旁又传来苦竹禅师的话语：

“好坏善恶，全在一念之间”。

他飞向京城上空，看见了还活着的人们，在哭泣、在呐喊，在找寻失散的亲人，在亲人的尸体旁痛哭。

江汉秋将婴儿缓缓放在地面上，大叫一声：“不、这不是我，我不要做恶魔”。他用尽全身灵气，将整个京城覆盖住。

京城被一个巨大的黑白太极包裹着，过了八十一天的时间，京城恢复到了他刚来寻仇时的样子。

他向下面看了看，没有再次去寻仇，往原地飞了回去，飞回了广源江府。

……

江汉秋从梦境中醒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说了句：“我怎么在这里”？

苦竹禅师对他笑了笑说：“施主，你醒哪”。

江汉秋过了半响才回过神来，问苦竹禅师：“大师，我睡了多久”？

苦竹禅师说道：“没有多久，醒了就好，你可有出家之念”？

江汉秋想了想说：“入了佛门，佛门能帮我吗”？

苦竹禅师回答：“佛门与你有缘，却与你父母无缘”。

江汉秋有些激动，大叫道：“为什么，不是说佛能普度众生”？

苦竹禅师双手并拢，念了声阿弥陀佛后，对他说道：“佛是能普度众生，可佛也只度有缘之人。佛法也是一样，佛门好进，可对有缘之人浅，对无缘之人深”。

江汉秋很是嘲笑地说：“那岂不是与红尘一样，都有万丈深”。

苦竹禅师又念了声阿弥陀佛，仿佛在正视自己一般，说道：“我也常常问自己，佛为什么只度有缘人。这与红尘不一样，红尘是对所有人都深。而红尘之深，又岂止万丈”。

江汉秋听他说入了佛门也救不了父母，打消了当和尚的念头。走下铺台，向苦竹禅师跪下问道：“请大师指点，我要怎样才能救我的父母亲人”？

苦竹禅师看着他，叹了口气：

“行善积德可消灾，红尘也有莲花台。远离双亲煞气少，成佛为仙天命开”。

他说完后，紧闭双眼，任江汉秋怎么问，他都不再一言。

江汉秋他见不再说话了，又朝他叩了几个头，才离开了禅房。他一边走一边想着苦竹禅师念的那几句。

这几句很好懂，凭他才学没走多远就解透了。

“远离双亲，远离双亲他们就不受太多天煞之命影响。好，我就离开，走得远远的。只是要成佛成仙之后，我才能回来侍奉双亲。我就去修仙，不管有多难，哪怕不能成佛成仙，你不让我好过，我就天天面对你，看能不能将你们这些所谓的仙人克死”。

他终于给自己规定了一个，报复性的修真计划，于是，这个世界又多了一个，永恒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