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志新再远走

陈霜炒了一桌好菜，看到满满一桌，董母会心地笑了，毕竟这个家已经好多年没有如此奢侈地吃顿团圆饭了。没有亲朋好友、也没有灯烛果品，有的也就是两颗相爱的心。

三人入了桌。志新觉得这么多年，没能在母亲膝下尽孝，满是愧疚，便往母亲碗里夹了菜，谁知董母瞪了志新一眼，说道：“这孩子，没点眼力见。”说完董母朝志新使了使眼色，志新心里明白，看了看陈霜，陈霜害羞地含着竹筷，志新将一块瘦肉夹到陈霜碗里。陈霜不好意思，便又夹到母亲碗里，董母笑道说：“你这孩子，志新夹给你你就吃呗，别不好意思的，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这一说陈霜更害羞了。

“霜儿，今天真是委屈你了，等以后生活好了，天下太平了，我一定再风风光光地娶你一次，要不给娘磕个头，就算咱们成亲了。”志新说道。

“好啊。”陈霜爽快地答应，二人搬开凳子，双膝下跪，面向董母，董母端坐，享受着两个人的跪拜，三拜之后，董母赶忙扶起二人，说道：“好了，好了，可以了，以后你们就是夫妻了，记得要相亲相爱。”董母又对陈霜说道：“这下可好，女儿变儿媳，亲上加亲，哈哈。”陈霜和志新也在一旁笑了起来。

一家正在享受喜庆的气氛，却不知外面传来一阵乱哄哄的叫声。志新几人疑惑，董母说道：“这地方偏僻，平日里很少有人来，怎么今日外面这么吵，志新呐，你出去看看。”“嗯。”志新应了一声，便出了门。

没过多久，外面的吵闹声渐渐小了，换来的是一阵又一阵的笑声，董母正要出去看，却在这时志新进来了，身旁还随着一人，陈霜认得，他是几年前在小树林里救自己的志新的兄弟。没错，是凌枫。

原来，刚才听到外面乱哄哄，志新便跑出去看，出门看去却是十几个当兵的，衣衫破烂，血渍斑斑，有几个人身上还带着伤，志新警惕了起来，心想：“这下坏了。”看到像个当头的，志新便要上去询问，却不料想，那人这时回过了头，志新大惊，随后大笑，说道：“枫兄，是你啊，可是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只见凌枫衣衫破烂，脸上像是被黑烟熏过，还有几道血迹。凌枫回头看见竟是志新，也高兴地大叫起来。

志新拉着凌枫进了屋里，董母看儿子领来一满脸血迹的军官，慌张地说道：“儿呀，这是…”

“哦，娘，这是儿子当年结拜的兄弟，在客栈里教过儿子几手功夫，后来教训那李公子全靠他了。”

“是他啊，我那几次听你周伯父说过，客栈里来了个年轻后生，狠狠地教训了那李公子,原来就是这位小兄弟啊。”

凌枫看到陈霜，又见到还有位老妇人，便说道：“志新兄，这是…”

“哈哈，枫兄，我给你介绍下，这是家母，那位现在是内人。”说道这儿，志新还略有害羞。

“家母？伯母不是仙逝了吗…”凌枫觉得在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又赶忙住了嘴。

“哈哈”董母大笑。志新说道：“其中曲折容日后再说，今天大喜的日子，先入席吧。”

“入席？”凌枫看着陈霜志新，恍然大悟，说道：“今天莫不是…。”

“哈哈，来得好不如来得巧啊。”董母说道：“正好今天没有宾客，贤侄就是座上宾了。”志新陈霜两人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凌枫举着酒杯，说道：“我先敬一杯，给伯母请安，祝伯母身体健康。”凌枫一饮而尽，又端起了第二杯，说道：“这一杯，敬你们小两口，祝早生贵子。”凌枫又是一饮而尽。志新看了看，说道：“好了好了，知道了，你的心意我们心领了，别一会醉了，外面还有十几个弟兄呢。”

凌枫大惊，好似忘了什么事，赶忙问道：“不知家里可还有多余的干粮，外面的弟兄都饿了好几天了，我差点忘了。”志新一时语塞，看了看陈霜，陈霜说道：“有，有。还有些窝头，只是不知道兄弟们吃得惯不？”

“无妨无妨，有口吃的就行。”

“好，我这就去拿。”

志新扶凌枫坐下，说道：“兄弟如今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唉，说来惭愧啊，兄弟被鬼子给伏击了，队伍被打散了，如今身边就剩下这么几个人了。”

“这帮小鬼子，唉，真实苦了贤侄和门外的孩子们了。”董母地说道。

“伯母说的对，这帮小鬼子就是可恶，不把他们赶出中国，怎么还有脸面见江东父老，还有山上的师父。对了，志新兄，不知师父他老人家可还好啊？”

“师父还好…”

“不是说叫你下山了来找我，我们兄弟一起保家卫国吗。怎么如今在这儿成亲了？”

“我下了山就一直在寻找兄弟，可是部队停的地方又不固定，不知道该去哪里，结果后来就碰见了霜儿，心里不想再辜负她，便与她成了亲，以后好好待她。”

这时陈霜也进来了，听到志新这一番肺腑，害羞地低着头，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了。凌枫看了看陈霜，向志新问道：“大喜的日子不想说这些，可兄弟是个直性子，就问你一句话，你真的不准备与我一起共谋大事了，要在这儿当顺民？”此刻陈霜也看着志新，想知道志新怎么说。

“这…”志新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董母看了自己儿子的无奈，忙圆场说道：“来，来，快吃菜，一会菜都该凉了。”凌枫看到董母开口了，便也不好再说下去，只好停了嘴。

这顿饭就在如此尴尬的气氛中度过了，过了好久，几人也没了胃口。凌枫说道：“志新兄，兄弟是个军人，说话太冲，希望你不要见怪，只是兄弟的话也是肺腑之言，希望你好好想想。”

“哪里哪里，我了解兄弟。放心，我一定会考虑清楚的。”

“那好，兄弟就要先告辞了，还要去寻找其他被打散的部队。志新兄，倘若我没死在战场上，那咱们日后再见，告辞了。”

“既然如此，我就不留兄弟了，兄弟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志新说道。

董母与陈霜看着志新，三人都没有再说话。今天就这样过去了，天不知不觉便黑了，志新看着窗外，百感交集，凌枫的那个“顺民”两个字深深刺痛着志新的心，陈霜看到志新在发呆，便已知道是怎么回事，偷偷地回了里屋。

许久，陈霜出来了，看着志新还在那里坐着，便走了过去，说道：“志新哥，去吧。”说完，便把一包袱塞到志新怀里。

志新诧异，说实话，自己确实是想着离开，可是又怕母亲和陈霜不答应，没想到如今她却这么通情达理，何去何从，自己也不知该怎么办了。志新看了看陈霜，说道：“我们今天才成亲，这…”

“走吧，心不在这儿，人留下又有什么用呢，我的男人不是要做一辈子农夫，他要当个英雄，要做一番事业的。”

志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一把搂进怀里，他想着能给这个安全保护，可自己身不由己，面对这个理解支持自己的女人，如今自己能做的也只有好好地抱紧她了。

陈霜享受着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的拥抱，可也无可奈何，便一把推走志新：“趁着娘睡了，赶紧走吧，或许还能找到他们。”

志新回过头来，紧紧地抓住陈霜的手，说道：“等我回来。”说完便出了门。刚走到院子，只听见正屋的大门“吱扭”一声。志新陈霜二人扭头看去，二人大吃一惊，竟是自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