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霸道苏浩然

夜色缓缓降临，天边出现几颗星辰，不时的眨着眼睛。

幽深的山谷之中，一片狼籍，满目疮痍。

楚莫与灰狗激烈的厮杀着，血雨腥风，劲气狂涌。

双方的速度较之先前，都慢上许多，显然皆是有些虚脱。

没有余力再去躲闪，一人一狗完全换成了以伤换伤的打法。

拳风爪势招招见血，凶险莫名，战团之中不断有碎肉洒落，让人感到惊心动魄。

“轰！”

劲风交接，狂风大作，强横的力量冲击如怒海狂涛般在山谷内席卷开来，一人一兽倒退而飞。

一时间，场内沙石乱飞，尘土狂起。

“咳……咳……”

楚莫不断的咳出鲜血，颤颤巍巍的从尘烟里爬起，忍痛将一根裸露在外的骨头强行摁进胸腔中，显得非常虚弱。

此时，灰狗也是凄惨至极。

它浑身浴血，皮肉外翻，非常狼狈。

只是，灰狗似乎特别执着，即便气息萎靡无比，它仍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楚莫，显然对那兽核势在必得。

“你赢了！”

楚莫无奈，这灰狗太难缠了，不仅皮糙肉厚，而且速度极快。

楚莫使出浑身解数也难以杀它，不得不退步，道：“这兽核归你了！”

说完，楚莫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从戒指中取出一株灵药吧唧一口，然后嚼吧嚼吧直接咽了下去，浓郁的药力在体内慢慢化开，涌向伤口处。

楚莫越嚼越心疼，今天一个兽核都没赚到，却先嚼掉了一个金币……

他的手在颤抖，心中的泪在流。

此时天色已晚，楚莫决定在此过夜。

夜晚的森林难辨方向，而且危机四伏。

此地虽然有灰狗环伺，但却是伤势颇重，基本不存在危险。

相比之下，这里反而比外面还要安全一些。

主意已定，楚莫干脆架起篝火架，烧烤了先前猎到的一只灰鸽，大快朵颐之后，便斜倚在草地上，仰望星空。

回忆起先前的战斗，楚莫恍然发觉，自己似乎作了件大事：他居然胜过了两只意感境界的灵兽，虽然自己也被打了个半死。

炼体方才一年多，便能够达到如此实力，楚莫知道这其实都是孙老的功劳。

通过白天的实战，楚莫方才深刻体会到老人的强大，这一年来的训练让他受益匪浅。

孙老的帮助，胜似再造之恩。

如今，楚莫凭借肉体力量战胜了意感境界，那就表示他已经有资格学习感应了。

大多数炼体境修炼者都会在身体条件满足意感之时，毫不犹豫的开始学习感应灵气。

对于灵气这种玄奥的东西，楚莫也极为向往。

然而，孙老却是扼杀了楚莫的这种冲动。

他告诫楚莫，炼体直至极境，便可自然生出天地感应。倘若中途假借捷径强行意感，终究难堪本质，且根基不固。

楚莫不是很懂，不过对于孙老的话，他一向选择言听计从。

想起孙老，楚莫不由得联想到自家小院，他翻了个身子，觉得草地有些硌人，不如家里的床被来得舒适。

……

青阳城，楚莫宅院，东厢。

灰衣人一如既往的在入夜时分到来，也许是楚莫不在家的缘故，灰衣人今夜并没有躲进阴影处。

星光透过窗棂，映射出灰衣人的脸庞，赫然便是孙老。

不过，想想也合乎情理，毕竟青阳城太小太偏僻，平时极少有高阶修炼者出入。

突然出现一个驭空境界的强者，必然是为大事而来。

青阳城近几年唯一的大事，也就只有苏浩然了。

此时，孙老眉头紧皱，看着依然昏迷的苏浩然，有些不解的说道：“这也一年多了，魔气早已被我驱尽，为何到现在还不苏醒？难道说是精血已然消散，沦为活死人了？”

然而看到苏浩然脸上的丝丝血色，孙老又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修炼五十载，孙老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他觉得匪夷所思，背起双手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最后，老人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他决定冒险去检查一下苏浩然的灵核。

孙老骈出两根手指，体内灵力慢慢涌出，在指尖汇聚成一个小光球。光球透明无色，宛若实质，仿佛圆玉般温润。

“去！”

孙老右手轻扬斜指苏浩然，灵力光球一闪而逝，没入对方的体内。孙老心念微动，精神力自脑海丝丝渗出，与小光球形成一道若有若无的联系，控制着光球向苏浩然的灵核靠近。

灵核，是灵武者唯一的标志。

它就像是一个生产灵力的容器，可以将天地间的灵气转化为灵力存储下来。当体内灵力有所消耗之后，灵武者可以通过修炼，催动灵核继续转化予以补充。只有当灵武者重伤垂死或者无意识修炼之时，灵力才会干涸。

灵核本身极为脆弱，在一般情况下，它的周围都会有灵力保护。然而，当灵力干涸之后，这种保护也就不存在了。这种时候，任何微小的伤害都有可能导致灵核破裂甚至粉碎，从而对灵武者产生巨大的影响。轻则武道废除，重则身消魂灭。

所以，孙老很谨慎，他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光球缓慢移动。仅仅片刻，老人便额头见汗，背后的衣衫也打湿了。

终于，小光球有惊无险的抵达灵核附近，孙老通过精神联系认真感应着。他发现魔气的确是驱除干净了，灵核里有稀薄的灵力在闪烁躁动，这些都是孙老这几个月来辅助苏浩然修炼而来的。

虽然不多，但这些灵力也足以让苏浩然清醒过来。

孙老百思不得其解，无奈之下，他只好控制光球继续向灵核里面深入。然而，当光球正准备调整频率融入灵核之时，突然受到一股狂野力量的侵袭，瞬间被击成粉碎，消失无踪。

在同一时刻，屋里孙老的脸色瞬间虚弱了一分，精神力被强行割断，心神略微有些恍惚。

这倒不是说苏浩然比孙老强。而是，孙老仅仅依靠着精神力去维系那一丝灵力，就像是一个大人扯着风筝的线，任何一个孩童都可以轻易的将这根线剪断一样。

孙老闭目凝神，回忆着刚才所感受到的力量波动。那不是灵力，但却胜过灵力，里面隐隐透出一丝本源之力。

明白了这种力量的本质，孙老却更加纳闷了。

按理说，这种本源之力根本不可能出现在驭空境界的修炼者身上。因为不论是身体强度，还是精神感应力，驭空境界都不足以承受这种力量的冲击，哪怕只是一丝，都会有殒身的危险……

这种力量，是归本境界所独有的标志。

难道？

孙老惊骇莫名，不可思议的道：“你这小子，不会是想强行冲击归本境界吧！？”

虽然孙老尽量用疑问的语气表达出来，但是他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这是本源之力此时出现的唯一解释：苏浩然欲以濒死之身强冲归本之境。

驭空和归本，虽然是两个相邻的境界，但却天差地别。

驭空之下，皆为灵力；归本之后，方现本源。两者有本质区别。

所谓本源之力，就是人类之初的力量源头，比灵力要强大得多。这种力量，虽然产生于内体，但却狂暴不羁，极难驯服。

古往今来，但凡打算冲击归本境界的修炼者，莫不是提前做好万全准备，以全盛状态应对。即便如此，成功破境者，仍是不足万一，其余者皆爆体而亡，或者终身残废，沦为普通人。

以上这些至少是大勇之人，只是缺少一些气运和天赋而已。剩下的大量驭空境界甚至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一辈子安于现状，永远停留在驭空巅峰，再也不敢往上看一眼。

正如大陆上的一首打油诗所言：修炼灵武后，炼体遍地走，驭空多如狗，归本以上不敢有。

看着苏浩然，孙老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有灵药也就罢了，周围灵气不充足也可以勉强接受，无人护法也不是不行，但是身体本已虚弱至极，濒临死亡，居然还敢冲击归本境界。

纵观历史长河，恐怕也就只有他苏浩然一个了。

此举甚是英勇壮烈，或者说……蠢！

“小子，你很可能会死的。”孙老神色凝重，盯着苏浩然，想了想，又重新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肯定会死的。”

老人掌风轻起，一股玄奥的力量自手心迸发出来。这股力量气势浩荡，强大无匹，但在孙老手中却显得非常温顺，散发出一股浓郁的生机。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老夫就送你一道本源。”

本源！

孙老居然拥有本源之力！

他，竟然是归本境界！

孙老全神贯注，右掌轻轻贴上苏浩然的腹部，生机勃勃的本源之力不断的灌注进对方的体内，向苏浩然的灵核流去。

然而，当这股力量到达灵核外围时，就被苏浩然自己的本源之力所阻，再也无法寸进，只能在灵核附近游弋徘徊。

虽然没有言语，但昏迷中的苏浩然却清晰的表达出了自己的态度：“我的归本，我自己来，你可以守护，但不许插手。”

果然，不愧苏浩然。

纵然濒死，骄傲霸道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