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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杨嫔

作者:瓜 | 发布时间 | 2017-03-01 | 字数:3080

“望代为通报,学生特来拜会陈提刑。”

掌门衙役正眼一瞧,不一会儿记起来。

他将衙门大开,拱手迎进人来

“原来是秦先生,一别多年未见啊。”

秦墨含笑还礼,迈进乾邑衙门。

衙役叫人去通传大人,自己引着秦墨走进来,见他身后跟着的,是个白净清秀的男子。

白玉兰抱着一摞礼盒,垂首谦恭地跟在二人身后。

行至衙门后堂,面容敦厚的陈提刑,略带着喜色迎上前来,一步扶将起正要跪拜的的秦墨

“秦先生免礼,又不是在公堂上,下官也未穿官服,你我只作久别友人。”

秦墨谦和地笑说

“陈大人抬爱,大人身子看起来健朗。”

这一行,他借着远游的名头,假作路经京都,来拜会故人。

白玉兰静候在一旁,听堂中二人闲话。

秦墨早先告诉他,乾邑提刑陈大人掌管京城衙门,是个无大作为的清官。

陈大人称秦墨为故友,为的是秦墨曾在他帐下做过执笔官。

颇有些见识才学的秦墨,肯屈居小小执笔官一职,且几年前辞官远游,一直让陈大人大惑不解。

年轻人总该是有自己想法的,陈大人这么认为。

陈大人言笑间,抱怨自秦墨之后,再寻不着称心如意的执笔官。

执笔官职责所在,记录公堂审案细则,不是什么难办的差,能识字行文即可。

陈大人稀罕的是秦墨的满腹经纶,在堂下能帮自己断些复杂的案子。

说到断案,难免就提到了几日前的一桩案。

行凶作恶的鬼面人在乾邑衙门归案,对所做罪状供认不讳。结果才被押往御国监待刑,就在地牢内闹出事来。

“那鬼面人好似在江湖上有些名气,叫什么毒王元琅。”

陈大人随意地讲着,只当趣闻说。而面前的二人,不动声色但听得仔细。

“也是后来才晓得的,说是元琅此人本就是女子,那日她被压到堂前来,我还以为抓错了人。”

秦墨搁下折扇,端起茶盏来,有些兴致的样子

“学生也听说过,才知道女子能够凶狠至此。一路上听百姓传言,说此女以一己之力发起御国监暴乱,却不知当真有此事?”

陈大人肯定道

“何止啊,我这边听到的消息是,一场暴乱死囚兵卫相杀,死了不少人啊。”

饮进一口茶水,泰然地继续道

“幸而守卫森严,没叫一个死囚逃出。”

那么,外面人所说,元琅死于混乱的消息,是真的还是假的?

白玉兰手心里攥着汗,希望陈大人能给他想要的答复。

“那元琅啊,也伏法了。”

秦墨端着杯子停滞了一瞬,眼里是杯中浮沉的茶叶。

转而放下茶盏,挥开折扇笑叹

“朝廷通缉元琅多年,陈大人算是为朝廷除去一患啊。”

陈大人笑说自己没什么功劳,是元琅时运不顺之类。

秦墨注意着身侧白玉兰,来时已提醒了叫他把持着莫失了分寸。

白玉兰已努力站稳了,不然就是给秦墨添麻烦了。

生死有命,他心里早有准备。

秦墨好奇地问询陈大人

“我倒想见见,能当街捉住元琅的差役,是何许人物?”

陈大人蹙眉思忖片刻,老实告诉秦墨

“我手底下人哪有这本事,平日巡街的都是些游手好闲之徒。那日把人带到我这来的,不是寻常的官差。”

“哦?怎么不寻常。”

“是三个宫里出来的官差,虽是兵卒打扮,但看不出编制,也是奇怪。不过出示的令牌的确是宫内御造,做不得假。”

又捡了别的话头聊一阵,婉拒了陈大人再三的留聘。

衙门在身后合上,秦墨未回首看白玉兰一眼。

还有别的事要办,迈着步子走在喧闹街市上。

……

妹妹离开身边,有好些日子了。

他也不是离不得人,这一副椅座四只轮,手边一柄把手便可操控,不需多余的人来推扶便能行动。

春末花香浓,御花园中的应季珍品,正是开得热烈的时候。

虽说住得离御花园有些远,不妨碍他想象那里姹紫嫣红的盛景。

衣饰素净的婢女各捧一簇名花,细碎脚步在院内来往。她们将御花园里各式花种挪到这里,盆栽搁置一处,生了根的移植别处,好像造了一所微观御花园。

婢女们行至花丛中轮椅上的人身边,屈膝行礼,接着忙碌工作。

一名婢女合手托起一只瓷盒,曼步至他身前跪下,将手中物奉于她面前。

拿过瓷盒呈放的珠白粉末,托在掌心略一俯首闻嗅。

“可以了,给王美人送去吧。”

接了瓷盒合上盖,婢女端臂合手将物件护在袖中,弯身一拜,便站起来退下。

三木晓靠着椅背静坐,院中云朗风清。

有些想念岁儿停不下的嘴,这里太安静了。

正逗着笼内金丝雀解闷,内监端着一只木匣子跪在身前。

揭开盖,是一只铜铃,躺在绛红软席中。

“小心收起来。”

内监领命退下。

这些日子前前后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三木晓费了些神,总算弄清楚了。

他抚额,自语道

“岁儿啊,你真会给我找麻烦。”

那天三木岁不知哪里弄到的男子衣裳,打扮得像模像样,在院子里荡秋千。

“哥哥又出门去了,还不许我跟着,真没劲。”

她本想穿这一身给三木晓看看,看看她像不像个男儿。可人一大早就不见了,她只能自己穿着自娱自乐。

随手拉来一名婢女,问她自己这身装扮如何。

只会木木地回答好看,多的也不再说。

这承泽殿里的人,都哑巴一样,三木岁自小就知道的,没抱什么指望。

她在自家的地界打着转,下人们对她一身装扮视而不见,无趣到了极点,闷闷不乐地揪着草叶。

要是宫里其他人见了,又会怎么样。

三木岁只能想想,她觉得这样的打扮出去会惹人家笑话,不想给哥哥添乱,只想穿给亲近的人看看。

想到亲近的人,在皇城内宫,除了三木晓,便是杨嫔。

好在她住得不远,三木岁兴冲冲就往杨嫔那去了。

奉安建国十余年,皇帝忙于政事,后宫妃嫔不多,南宫皇后与魏妃算是各占半边天。

按理说皇后魏妃下面,论身份便是嫔位的几个妃子。但杨嫔位分不算低,但自身处境同她们不能比。

杨嫔已是完全不承宠的后妃了,只在宫宴上能远远见皇帝一面。因着入宫时间早,靠着年岁积累升上的嫔位。

下面贵人美人的也不算少,但各自偶尔能见着皇帝的面。

三木岁窜进屋里来,杨嫔吃了一惊。

“杨嫔你看看,我这一身,像不像男子?”

三木岁跳到她身前,仰着脸笑。

杨嫔看见是她,按着胸口压惊,捏着她的脸蛋笑说

“你这小东西,又玩的什么新花样?”

吩咐下人呈上糕点来,拉三木岁坐在身边说话。

三木岁嘴里吃着,和她讲自己如何千辛万苦,弄到这一身合身的男装,忽略糕点涩口。

杨嫔住得偏,才与她兄妹挨得近。她住处的供应,甚至不及承泽殿。

但杨嫔同其他妃子不同,待三木岁很亲近,因而她常与杨嫔来往,迁就她这里的不济之处。

“你喜欢这样的衣裳,跟我说,我给你做就是了。”

杨嫔看三木岁吃东西的模样,越看越喜欢。

“我早夭的幼弟,要是能有你这般能吃便好了。”

“唉,你这话都说过多少遍了。”

三木岁亲近杨嫔,觉得她脾气温和好说话,唯独嫌她絮絮叨叨,有些啰嗦。

她的年纪当自己娘亲也不差,发间隐约看得见白丝。

娘亲若还在世,是不是也似这般碎嘴。

二人彼此将对方当做心里的慰藉。

这天杨嫔的话比往日还要多,连一向话不停歇的三木岁也插不进口。

左右说的都是下人不称心,在别的妃子那受的委屈,三木岁听得多了,不自觉便没往心里去。

杨嫔铺垫得差不多,下人也不在屋内,小声地说出真心想说的话,这几日藏在心里实在难受

“宁贵人的孩子没了,前几日去看她,还整天泪止不住呢。”

三木岁心不在焉地回她

“哪个做娘的丢了孩子能不哭。”

杨嫔应和道

“我也觉得是,可怜她这是头胎,虽说还年轻着,不好好调养以后可悬了。”

不像她自己,早年生不出,现在年纪大了,皇上也早忘了她。

沉默一会儿,咽了口水更低声说

“魏妃也是的,这样损阴德的事竟下得去手……”

“什么,魏妃?魏妃怎么了?”

三木岁忽然凑到近处来,惊得杨嫔泼了手里的水杯,湿了三木岁的衣裳。

三木岁听到这,才忽然起了兴致。一面抖着身上水渍,一面追问。

魏妃生得极好看,她在御花园见过几次,总被美得移不开眼去。

杨嫔忙命人来收拾,给三木岁换了身衣服。她本是想找个人说说,望着三木岁天真好奇的眼睛,哽咽了喉咙,后话说不出来。

“没什么,魏妃送去的慰品,也太单薄了些……”

云淡风轻的说着。

还是不该说,至少别叫这孩子知道,连累了她。

之后打着茬把这事带过去了。

谁能料想,三木岁再听到杨嫔的消息时,她的住处被封了,以私通欺君之罪关押于后宫禁庭。